“長成你這樣的,喜歡,得需要勇氣吧。”他怕我聽不明白,就寒磣了一句。
然後,我落了一鞭子在他身旁,故意打偏,就算是提醒他了。
不過這提醒,不鹹不淡的,我估計他也不會往心上去。
果然,他只是很沒有正形地表明自己真正的目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爲什麼會出現在衛蔚的宅院裡,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之前就想問,但是被商榷給打斷了。這次,竟然還不甘心,仍想着刨根究底。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將眼睛微微閉上。
我也挺想知道,我和衛蔚之間的關係,到底應該怎麼定義纔好?
父親?我並不情願。
仇人?似乎也不是。
“得了,你又不說,那我又得猜。”他聳了聳肩,“反正我會在這地方住上些日子,等到你想要說了,我便來聽。我這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行吧。”我敷衍了句,
但是我並不打算告訴給他知道,就讓他一直猜吧,不過皺眉問了他一句。“你到衛蔚這裡做什麼?就不怕羊入虎口,被他給吃了嗎?”
“並不。”黎琛搖頭,“他是有告訴我,有弄到一個好東西,過兩三日就可以食用。我聽他那樣說,覺得是個十分難得的亡靈,所以就親自過來了。”
黎琛過來的目的,我知道。他這番解釋得,也和我剛纔聽到的差不多。卻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用手遮擋了下自己的小腹。
黎琛也很快明白了我做這個動作的意思,只衝着我微微搖頭。然後補了一句。“他竟邀請我吃鬼胎?不過這東西,倒真滋補。”
他一面說,一面舔了舔嘴脣,露出一副貪婪的模樣。妖獸尋亡靈吞噬滋補養身,尋常亡靈因爲妖獸看不到,所以極難捕捉,大部分時候需要靠心懷不軌的修道之人提供。至於鬼胎,千百年來難得一遇,黎琛會露出那般垂涎的目光,倒是本能。
但是我看着不爽,一鞭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手臂上的皮都裂開了層。
“我說你好好的,動手做什麼?”他很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這下好了,皮破了,等會出去還不知道會不會被那狡猾的東西,嗅到妖氣。”
他一面說,一面取了房間裡的針線,縫合着人皮大衣,這幅模樣恐怖而滑稽。
但是我顧不上,我問他。
“衛蔚真打算把這個鬼胎……給吃了?”我之前縱然見過他吞食亡靈,也見過他無惡不作,但是吞食鬼胎,這還是太難以想象了。
而且,它應該算是我的孩子。
“衛遲,你第一天認識衛蔚?”黎琛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地看着我。“他不是一向喜歡吃亡靈的嗎?那鬼胎就是大補,還是求都求不來的大補,不然你覺得他爲什麼會任憑你把這個孩子生下?”
是,這樣?
我往下吞了吞口水,還是覺得這事情超乎了我的接受範圍,又想起之前衛蔚和秦越交代的那些話,“是因爲這個孩子不生下,我就得死。他是沒有辦法。”
我用這個理由,把自己說服了?
“好吧。”黎琛也敷衍了句,這種話他也不會相信,只是反問了我一句。“那衛小姐,鬼胎生下來之後,你覺得衛蔚會怎麼處置他呢?”
我愕然,這……這是我從未考慮過的。
“是吧。反正那東西不能留着,到時候與其超度了浪費,還不如作爲滋補的飲品,入了我和他的腹中。他用這東西得到自我的滿足,然後再同時討好我,可是不虧。”
黎琛輕輕地衝着我笑了笑。
我身子搖晃了下,他說得固然荒唐,但爲什麼偏偏,衛蔚更像是會做如此打算?
“可……虎毒不食子,他……他都不會顧念,我是他的女兒,到底一脈相承嗎?”我神情怔愣,竟然將我和黎琛的關係說了出來。
然後,瞥見了黎琛驚恐瞪大的眼睛。
“你是衛蔚的女兒。”許久之後他纔是開口說道,然後衝着我搖了搖頭,“可虎毒不食子這句話,用在他的身上,怕是不會太貼切。畢竟……”
他頓了頓,怕我不明白,又繼續往下說。“那個人,比鬼更狠,比妖更詐。”
他之前同我說過一次了。
我也反問黎琛。“那你呢?”
他想了想,舉了個類比。“我會吃魚,但是我不會吃自己養的金魚。”
這算是他的底線,那衛蔚的底線,又是什麼呢?
我問自己,但是我並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