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眼前恢復視線的時候,我竟發現自己被囚禁在了相框當中,那地方不但狹小,而且四面都是陰森蒼白的牆壁。
女人出現在了相框之外,蒼白瘦峋的雙手顫抖地捧着相框,她的臉開始出現變化,原本的脂粉一層層脫落,最後竟然變成了我的模樣!
不但是臉形和聲音,就連身材也一樣。
她輕蔑地瞪了我一眼,“就你這種貨色,也想勾引商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聽她的語氣,不止是認識商榷,而且和他很熟。
你看,我就說了,碰上那個男人準沒有好事情。
相框逐漸變小,最後只有一面化妝鏡的大小,女人將它放在懷中,搖曳身姿,一步三搖地走了出去。
說來也奇怪,我雖然呆在鏡框裡,但是卻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聽到外面的一切。
女人走到了商榷的面前坐下,那尊萬年冰山鬼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閉目養神了。
那女人天生就是妖媚惑世的主兒,纔剛剛坐下一會兒,就開始勾引起了商榷。先是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後氣吐如蘭地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商榷倒是面無表情,但是我氣得都快把牙齒咬碎!
她要不要用我的身體,做那麼下作的事情!
“大人,你這樣可真是無趣。”女人扁了扁嘴巴,“我知道你從來就喜歡長成這模樣的女人,我現在已經變成了她的模樣,而且可比她有味道多了。”
她一面說,一面挺胸。
而我只覺得滿臉黑線,有句真相叫做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1.77個頭的我,明顯是屬於前者。
可是,女人此刻挺起的胸脯,至少也是個D。
對於這個變化,我就只能哭笑不得了。
可是商榷那不解風情的,竟然看都沒有看那女人一眼,繼續閉目養神,鬼一般都不用睡覺,他倒是很反常地有些疲憊。
女人討了無趣,從他的懷中鑽了出來,就坐在一旁,一副生悶氣的模樣。
然後外面就安靜了下來。我算了算,被困在相框里約莫有大半個小時了。只恨自己以前沒有跟着爺爺好好學本事,現在關鍵時刻連自救的辦法都沒有。
也不指望商榷,最後就找了個角落坐下。相框裡面冷得厲害,又冷又餓的我,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也說不上做夢,反正就意識昏昏沉沉,雖然是在夢中,但是頭卻疼得厲害,而且只要一想事情,頭痛就會加劇,到了後來,我也只能什麼都不想,就跟着意識往下沉。
不過,腦海中多了一副場景。
眼前是我出生的小鎮,這地方極小,就算是湘西地圖上,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點。但是卻流傳着各種各樣的傳說,住在裡面的村人倒是盼着出去,但是從來沒有外鄉人走入過。
村子不大,約莫百餘戶,卻是每一戶,都會在自家的裡屋停放棺材。這種棺材非常有講究,乃是用於夫妻合葬的棺木,裡面結構一分爲二,如果有一方先死去,那麼就把屍體暫且安放在裡面,用特殊的方法進行儲備,等到另一方死去之後,再一起合葬。
而那些尚未結婚就夭折的少男少女,也會有另外一種方式,找到歸宿。
冥婚。
這便是我在夢中夢到的場景。
白色的囍字,貼在牆壁的兩側,正中的香爐上,擺放着三根長短一致的煙香。然後瞧見聾啞的老奴牽着一隻公雞走了過來,那公雞身上帶着紅色妖嬈的大紅花,時不時還叫上兩聲。
它的胸前,用靈符寫着某個人的生辰八字。
一少女站在它的身側,應該就是冥婚的正主兒,我正替她覺得可惜,因爲女人看上去其實挺漂亮的。
她將臉轉向我的時候,我整個身子都一顫。
她長得和我一模一樣,不過卻是紙紮成的小人,且還是一身旗袍的模樣。不過做得非常精細,一顰一笑都十分生動。
只是,雖然和我像到了極致,但又感覺不大一樣。
我嚇得一個激靈,然後醒了過來,發現自己仍然還在鏡框裡。透過鏡框看到外面車上的一切,那些亡靈們還是如同生前一樣攀談玩笑,和活着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我一下子竟然沒有那麼害怕了。
就是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是否也如現在一樣,這般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