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我估計白天能夠得到的線索不多,還是晚上過來吧。”我嘆了口氣,“住得近,有住得近的好處。”
徐鎮長其實也有些不大明白,但是他按照我的意思,在附近給我找了個賓館。這賓館也冷冷清清的,十分簡陋。
不過據說學校還在開的時候,這裡也非常熱鬧。每年開學的時候,會有很多家長開着小車來送孩子上學,偶爾住上一夜。
那時候算是一房難求,但現在徹底空了。
不過空了也空的好處,起碼我可以安安靜靜地做我的事情。徐鎮長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將我送到了旅店之後,就腳底抹油的溜了。
不過我挺理解他的,這事情牽扯到厲鬼亡靈,他害怕正常。
別的不說,我心裡還不是一樣有些慌亂、不踏實。徐鎮長剛走,我就問老闆娘要了一碗飯,大概是這裡許久沒有個客人了,她對我非常熱情,那碗飯不但高聳冒尖,而且上面還加了小菜雞腿,十分豐盛。
我尷尬得打緊,迫於無奈也只能收了下來。這碗飯也不是給我吃的,乃是等會用來請米問鬼的。
現在尋思着,有些浪費。
關於請米問鬼的這套已經非常嫺熟,幾乎是沒有廢任何功夫,就把排陣那套拾掇好了。然後不過片刻,便有小鬼臨門。
怎好巧不巧,又是阿芙的那隻疾行鬼。這次我可不是有意要找他,但是怎偏偏的,又是他在我的面前出現。
他見我,臉上也挺爲難的。“鬼君夫人……不,衛小姐,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想着之前因爲稱呼一事被我狠狠教訓了一頓,他這次乃算是學乖了,改了稱呼。
我衝着他點頭,也算是孺子可教。可還得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我不找你,我是想要找找這附近的小鬼,可沒有想過又把你老人家給招過來了,我說你就那麼閒得慌?”
他若是知道,上一次就會直接了當地同我說了,斷然不會遮遮掩掩,我雖然不聰明,但是這一點還是可以看出來的,所以並未指望太多。
他就衝着我搖了搖頭。“衛小姐,可是這附近沒有亡靈呀。不,是這附近的亡靈都沒有辦法過來呀。”
“怎麼?”我有些來了興致。
疾行鬼面色更加爲難,但還是同我老老實實的說了,“這事情我本不應該告訴給您知道,但是估摸着您不知道不行,我也不知道那學校裡住了什麼厲鬼,不但擾得整間學校雞犬不寧的,而且荒廢之後連周遭亡靈都受到牽累,困在裡面出不去。”
疾行鬼甚是感慨地開口,“您應該知道,這大白天還好,這到了晚上鬼魂出不了學校,就在裡面擁堵着,一陣陣都是鬼哭狼嚎,別說我們這些附近的鬼聽了心悸,據說還有許多路人也聽到了。”
“行吧。”我衝着他揮了揮手,“那學校裡的,到底是個什麼怪物,你可知道這世上什麼鬼會那麼厲害?”
“這個,小的說不上來。”他見我沒有了耐性,以爲我又要動手,於是連忙縮成了一團,沛澤小心,畏畏縮縮看我。
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看來問鬼問不出個什麼究竟了,那就只能用另一法子。
疾行鬼以爲我這是放過它了,剛準備直接匿了,不過被我用言語阻止了,我衝着他輕輕搖了搖頭,“你先彆着急走,替我準備幾樣東西,你腳程快,一會兒就搞定了。”
“行嘞。”疾行鬼連忙點頭,他本就最適合跑腿。“那但憑衛小姐吩咐。”
我點了點頭,同他說。“你替我尋一張白布三尺三,一隻毛筆三寸三,一碗硃砂三錢三,還要一隻出生足了三月三的公雞……”
我一面收拾,一面將桌上的東西清理點,騰出地方還放疾行鬼給我尋的東西。
可是他停在原地,斷然分毫不敢移動。
且不說臉色蒼白,就連身形都有些顫抖。
“出息,你這到底怎麼了?”我忍不住地,狠狠地埋汰了疾行鬼一句。他則賠了小心,畏畏縮縮地看我。
“那個衛小姐,我能問問,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嗎?”
疾行鬼死前多是行爲不端的得道高僧,雖然人品不行,但是道法還算精良。所以我讓他準備的這套,他是看出來了。
“我打算請筆仙,把那隻厲鬼招出來。我們好好聊聊。”tqR1
我一面說,一面在心中盤算了下,請筆仙這種方式,只在影視作品中看到過,不過那個也就走走過程,萬萬不能當真。請筆仙雖說需要三人及以上,但是東西充足,一人足矣。
“不是……那傢伙,那傢伙就不可能好好給說話呀。要不,我們不惹這一身腥好不好?”疾行鬼賠了小心地看着我。
他也挺想攔着我的。
“你只管給我準備這些東西吧。我尋思着吧,就算我不找它,它也得找到我,倒不如開誠佈公,我們先好好聊聊。”
請筆仙,一是與鬼通,可以好好聊聊,問些問題。二是我尋思着它定然不會放過我,所以請筆仙失敗,也沒有什麼壞處。
疾行鬼被我吩咐得挺無奈的,只能點了點頭退了下去。然後三五分鐘後,將東西放在了我的桌上。估摸着是那隻公雞不好找,所以才耽誤了些時間。
“那衛小姐,我就先回去了。”他同我交代了一句。我也就衝着他,擺了擺手。
我這剛許他離開,他就一溜煙的不見了。
我將公雞取了過來,別看它平日裡高大威武,長得還很厲害,但是隻要提拉時選對了位置,它便會對你服服帖帖,再不敢輕舉妄動。
我也沒有把它怎麼樣,只是在雞冠子處放了些血,然後將硃砂倒在裡面,攪拌在了一起,就成了略帶粘稠的半固體半液體模樣。
然後我便用毛筆蘸着在布上寫字,大多是些常用字。等到晾乾之後,就將東西收起,放進我隨身攜帶的包裡。
爲了表示和厲鬼談事情的誠意,我身上並無靈符,桃木劍也放在了客棧。就這樣算是,不設防地出了旅店。
烏山之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工地上的棺材(補381到382漏章)
幸得我自小在湘西長大,否則其中的許多細節之處,我便也聽不甚清楚。
“我今年五十六歲了,那件事情發生在五十年前……”徐太虛說着的時候微微閉了閉眼,神情也陷入了一種恍惚中,似乎已經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一個瘋狂的年代。人壓迫久了也得變成尤其是破四舊活動開始,整個鎮子都陷入了一種極度狂躁的氛圍之中。想想真不知道那時候是不是中了什麼魔咒,怎麼就變成那副模樣了。
”徐太虛說着的時候,睜開了眼睛看了我一眼,隨後長嘆了一聲,“唉……”
我不知道他這一聲長嘆是爲了什麼,但是我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安寧。畢竟從爺爺口中我也聽說過那個年代的一些事情,因爲我們衛家從事職業特殊,在那個年代遭到多方的打壓,但總算相安無事。
但具體過程,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離開潭水鎮,如今的潭水鎮雖然有絕望在籠罩着,但是卻比不上那個時候。”我沒有打斷徐太虛的感慨,不過他的感慨也只有一會兒,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在我六歲那年,正值羣情激奮的時候,潭水鎮發生了一件大事,轟動一時。”說道這裡的時候,徐太虛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那小鬼也是瑟縮着身子,隨後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露出了一臉的祈求來。tqR1
我知道它是希望我放了它。
但是我留着它還有用,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就放了它,那小貓咪約摸也是累了,直接瘸着腿跳到了我的身上,徐太虛看到這一幕,只微微皺了皺眉,也沒有多說。
“這件事情已經流傳了很多年,有無數的版本。但是因爲我那個時候年紀小,而且十分皮,也去湊了熱鬧,所以我對這件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其實,說起來,也沒有多大的事情,那就是在修建學校的時候,挖了一副棺材起來!
徐太虛說道這裡的時候,臉色蒼白了一下,顯然這件事情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棺材?”我重複了一下這個詞語,卻沒有想到他的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
我急忙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徐太虛,索性這件事情也不着急,便等着他的心情緩和一些。
許多的學校都修建在墳場之上,尤其是那個年代的學校,雖然在破四舊,但是人心總是這樣,這事情若跟自己沒有關係,便也無所謂了;可一旦跟自己沾了邊,總是什麼都會信一些的。
於是,雖然嘴裡吼着破四舊,但是心中卻懷着忐忑。所以墳場之類的地方,多修建學校、政府和部隊所在。
小鬼對着我嘶吼了兩聲,我抱着貓咪就走到了它的面前,它不斷對我求饒,可到底忍不住說,“那棺材裡,有惡鬼”
“你看到過?”我有些詫異,之前枯葉鎮上的那隻小鬼說因爲它靠近過,所以折了一隻胳臂,而這隻小鬼怎麼看都沒有問題啊。
“沒有!但是我聽其他小鬼說起過,那個地方千萬不要靠近,而且……聽說它是在修煉,等它修煉成功了,這裡都會成爲煉獄。所以我要偷些盤纏好走。”
這小鬼倒是實誠,我看從他身上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了,便直接將它給放了,畢竟我也沒有什麼損失,而且還招來了徐太虛。
小鬼剛剛走,徐太虛就衝着我歉意得笑了笑,隨後問道,“走了?”
看得出來,他對這一切還是有些忌憚的,畢竟他生活的世界便是材米油鹽,遇到鬼神之類的東西卻也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走了,您繼續吧。”
我坐在了徐太虛的對面,我知道,他接下來要講的纔是整個故事的關鍵。
徐太虛輕笑了一聲,“這件事情幾乎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別看我是個政府官員,但是對鬼神之事我卻懷了敬畏之心的。這世間之大,總有一些人類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那日正是正午,一羣人轟轟烈烈得跑到了選址的地方,我被人羣推着前進,那些人的手中都拿着各種工具,顯然是爲了挖地基準備的。”
徐太虛停了一下,接着說道。
“那日的陽光非常毒辣,可我卻感覺不到一點兒的熱意,相反,許多人都說,越靠近那個地方,越是覺得冷。偏巧到了的時候,那裡站了一個道士,他攔在了衆人的面前,大聲地吼道,“這裡不能挖,不吉利!”可又有誰會聽他的呢?”
我點了點頭,雖然未曾經歷過,但是我也知道那個時候的人們都是極易受到煽動的。
“人羣中有人問了一句,爲什麼不能挖?真理戰勝一切,毛主席說,我們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你阻攔我們,就是人們的敵人。”
那人一吼,其他人都跟着吼了起來,我在其中被人掐了一把,也只能跟着吼。
可我看到那道士的臉都白了,他說,“這東西極爲兇險,若是現世的話,定然會生靈塗炭。”他的話,沒有一個人聽。”
徐太虛有些心虛得看了我一眼。
我卻沒有說什麼,那是環境讓人變得那般瘋狂罷了。
“可突然間,天地變色了,整個天空都開始狂風大作起來!”
徐太虛說道這裡,身子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你知道麼?原本還是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間就變得陰風陣陣。那道士直接跪在地上唸叨了幾句,沒有人聽得清,但是他很快就被人推搡到了一旁。
人羣中有人吼了一句,“這些都是舊社會的毒瘤,我們要去除!”
這一吼,衆人更是激動,直接挖掘了起來,最開始還算好,可伴隨着工作的進行,天色逐漸明朗了起來,可那時候我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太陽竟看着有些毛乎乎的。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衆人,就有人大吼一聲,挖到東西了……”徐太虛捏緊了手中的杯子,“這次挖着得是一口棺材,一口鮮紅如血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