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這句話並無半點可信,但是看到他那張陰謀得逞後的得意,我心裡就不舒服,狠狠地瞪了商榷一眼,悶聲不響地在牀邊坐下。tqR1
順帶着還扔了商榷一記眼刀。
我在用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明明確確地告訴商榷:我生氣了。
他自然也看出來了,就二話不說地走到我的身邊坐下,慵懶散散地看了我一句,“行了,我老實交代。老闆娘已經被我打發走了。我剛是擔心你,所以纔會在窗邊看着你。”
“順帶看看這地方,怎麼會那麼奇怪。”商榷頓了頓,乃是一本正經地看着我。
他前一句玩笑我挺想搭理的,但是聽他後面一句,我纔想到還真有正事要和他細說,於是連忙端正身子,十分認真地開口。
“商榷,我同你說。這村裡每天有那麼多人死,可是街上卻一個亡靈都沒有,據無臉鬼說,他也從來沒有將靈魂帶入過地獄。你說他們都去哪裡了呢?他們還能去哪裡呢?”
我將手攤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商榷。
這問題我剛纔琢磨了,卻是沒有琢磨出個究竟。現在就盼着商榷能夠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商榷將手放在自己的脣上,動作雖然簡單,但怎麼看怎麼勾魂奪魄,然後他同我說,“我怎麼知道。不過,靈魂可是有很多用處的。”
他這後面半句話,也不是第一次同我說起了。
我用手託着自己的腮幫子,努力回想靈魂的用處,“對於一般妖獸而言,亡靈是可以滋補的食物;對於爲惡的修道之人而言,可以藉由亡靈做些壞事情;還有阿芙給你找替身小鬼,亡靈可以派上的用處很大……”
可是……
倘若有人在驅使窮兇、極惡兩隻惡鬼,於自殺村收集靈魂,那麼他到底打算做什麼呢?
我嘆了口氣,有些想不明白。
但是商榷卻把我捉進了他的懷裡,他和我本就半坐在牀上,入了他懷中的姿勢就顯得有些曖昧,他用手颳了刮我的鼻樑。
卻將目光停在了脖頸上。
心,又悸了悸。
我注意到他一雙好看的劍眉又皺成一團,便是連忙安撫了句。“傷都好了,阿芙給我請了最厲害的巫醫,所以就算是傷了脖頸,也能安然無恙。”
說到這裡,我貌似還忘記要和阿芙說句謝謝了。雖然我知道她定然不會在乎,但是基本的禮節我還是得有的。
商榷卻是衝着我嘆了口氣。
我知道他在介懷什麼事情,這處傷我覺得無所謂了,但是他還將錯誤歸於自己的身上……我推了商榷一把,一本正經地同他說。
“烏山墓穴中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我們誰都不許提。”雖然是非常有重量的回憶,但無論是我還是商榷,這回憶的分量都太沉重了。
我怕他,負擔不起。
“好。”商榷應了我聲。“以後,我們都不提了。”但是手還是停在我的鎖骨上,那斑駁的痕跡看得他挺觸目驚心的。
“阿遲……”
我知道他又要和我說對不起,可我就怕他同我說對不起。過往那些事情他欠我的,不過一個對不起。但我欠他的,又着實太多了。
所以趕忙打斷了,然後衝着商榷笑了笑。“倘若你覺得礙眼的話,我以後可以系圍巾呀,正好現在深秋了,脖頸上光禿禿、涼颼颼的,不舒服。”
雖然我從來不喜歡在自己的脖頸上帶任何裝飾物,但是爲了不讓商榷擔憂,我只能這麼說了。
他當然懂,因爲沒有拆穿我,只是笑了笑。
晚上的時候,我們相擁躺在牀上,他就問我,打算什麼時候去接孩子,還問我到底給他生了個什麼鬼東西。
聽他那麼一問,我就不高興了,什麼叫着鬼東西……那是兒子和女兒!不過想想他是一隻死鬼,我和他,生出的還就是一個鬼東西。
瞬間沒有脾氣。
只能說,“我給你生了兩隻小鬼,一隻子若,一隻子契。子若像我,子契像你。”言語中,我彷彿也看到了他們可愛滿滿的模樣,尤其是子若,正張開雙臂找我要抱抱呢。
那副模樣別提有多可愛了。
“阿遲,謝謝。”他同我說。
“嘿嘿,”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過孩子暫時放在黎琛那裡了,不是我想着羊入虎口,實在是那時候沒有辦法呀。不過我估計他只是想要些好處,到時候他問什麼,你給什麼,事情就過去了。”
我盤算了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黎琛當初不是也認準了商榷會對這兩個孩子非常上心,才說要幫我把孩子從衛蔚的身邊帶走。
他那不是幫我,是幫自己。
“看他想要什麼吧。”商榷敷衍了我一句,“倘若他要的東西過分了,我也得好好考慮下。”
他說得挺冷靜,也是挺有道理的。
但我豁然一下從商榷的懷中蹭了出來,然後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怎麼,他要求過分了,你就不要兒子和女兒了?”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生的,當初冒了那麼大的風險,他剛纔那都什麼態度?
商榷嘆了口氣,很是無奈地瞪了我一眼。
然後徑直重新將我拉入懷中。
我是重重地跌入那個熟悉的、冰冷僵硬的懷抱。這想着有些膈應,還想就剛纔那事情發表言辭抗議。
可偏偏商榷先我一步,用更爲嚴厲的措辭,告訴我自己剛纔那事情是誤會了他。
因爲他說。
“倘若黎琛要的東西不過分,我給他便是。可倘若他要過分了,那就只能硬搶。到時候你顧着兒子和女兒,我就把它那錢塘江攪和個,天翻地覆都不是個問題。”
對此,我只能呵呵乾笑了兩聲。
原來我誤會商榷了,這事情他果然處理得好生硬氣和好生霸道。“那我們等到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就去把人接回來?順帶着我再隆重地給你介紹下?”
“嗯。”商榷點頭,他對我這樣的安排,很滿意。
可自殺村的事情,整個兒就是一團亂麻,倘若不棘手的話,阿芙也不會交給我來處理了。我把她的臉打傷了,她自然不會那麼輕輕鬆鬆地放過我。
我是咎由自取,但是她也是個記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