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強拆遷公司內部鬼氣森森的,那些驅魔的松柏桃樹之類的,爲啥半點用都沒有啊。”胖子很納悶,往四周猛瞧,只見松柏都已露出枯萎的痕跡,那些本來蔥綠的冬青樹,如今也是萎靡不振。
趙胭脂嘆了口氣,道:“今天,我瞧見那顆被移植來的百年桃樹時,就覺得不太對勁兒,現在細想,那棵樹怕是很難存活下來,葉片都已經有些泛黃!所謂的辟邪驅魔,如果不夠強悍,那就反倒會被邪魔吞噬。就像水火一樣,火很微弱時,輕易就會被水澆滅,但如果是燎原烈火,就算天降大雨也未必擋得住,甚至可能被全部蒸發!陰陽,本就是互相剋制吶。現在看來,那些樹木多半已經被剋死,志強拆遷公司的想法,怕是已經落空了。”
胖子一驚:“強悍到能讓百年老桃樹都枯萎的鬼怪……那得有多恐怖?”
我們相視駭然,彼此都能察覺到對方的驚恐。
難怪八大家的強人都悻悻而歸,不敢在此地逗留,很可能他們也是被嚇得魂飛魄散了,所以才立馬認慫逃跑了。
軒轅老爺子也在我腦袋中預警:“筒子樓這片兒的靈異事件,實在恐怖,根本不是你這個等級的菜鳥能對抗。撤吧,去找高人求助,將此地的事情告知其他人,你們根本就沒資格插手。”
我澀然地告訴他:“但我們已經跟董雨的爺爺,也就是那隻鬼王做了交易,承諾幫它解決掉靈異事件,如果毀諾的話,它恐怕會追殺我們至死,而且對一隻鬼失信,實在是丟臉。”
“既然你知道那是一隻鬼,管他幹嘛!”軒轅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在我耳旁咆哮,“聽我一句勸,別逞能,活着纔能有未來,你簡直是在拿命開玩笑!你的陰妻趙麗都勸過你了,何必非要執着?再說了,我瞧那老鬼算是很睿智,並非不講道理的鬼,應該不會強人所難,你又跟董雨小丫頭交情頗深,讓她幫忙求求情,一準沒事兒。”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說完那句話,軒轅老爺子的嗓音消退,“你儘管命理特殊,福大命大,但誰都叫不醒裝睡的人,神醫也救不活求死的人,反正命是你自個的,自己斟酌吧。”
我嘆了口氣,最終沒提撤退的事兒。
董雨那丫頭日日被困在公路旁,每天都得求人搭車,才能回家。
那一羣死去的鬼魂都想離去,卻被困在此地,被一些惡鬼吞噬,他們都太慘了,如果我不肯施以援手的話,又有誰能來幫忙呢?八大家的人都在袖手旁觀,比他們強悍的,簡直屈指可數。
志強保全公司的燈,忽然又全都閃耀,燈火輝煌,宛如白晝。
來電了。
白晝時跟我們接觸的徐經理,步履匆匆地出現,衝向那具屍體,但他的臉上固然有驚恐、畏懼、後怕、猙獰,但唯獨缺乏驚訝,可見此事他已經是司空見慣。
他身旁跟着一羣膀大腰圓的保鏢,那些壯漢卻都是戰戰兢兢。
一人壓低嗓音,枯澀地說:“又一個,本週第三回了。”
我不禁一驚,立刻瞟向他們所有人,厲色地問:“你們在隱瞞什麼?第三回?前面還有兩個死者?爲何公安局沒有得到半點消息?你們是準備把他們都變成失蹤人口嗎?”
“是你們?”徐經理從恍惚中醒神,頓時換上一副窮兇極惡的神情,猙獰地咆哮,“滾出去!我都早讓你們滾蛋了,這事兒,你們根本沒資格插手!我們志強拆遷公司的事情,關你們屁事?”
發泄完憤怒後,他的臉色又驟然陰鷙下來,森森冷笑:“但你們既然已經目睹真相,那也瞞不住了,就請諸位留下來吧,別再離開了。永遠的留在這塊地方!”
說完,他往後退半步,那羣保安儘管都面露恐慌,但依舊很聽話地上前,將我們團團圍住。
據說志強拆遷公司跟本地黑幫相關,有極深的黑道背景,現在果然如此,那些傢伙都是刺青、紋身、渾身疤痕,一瞧就知道經常街頭鬥毆。
但我們仨卻是根本不怵,因爲我們早就有一手準備。
胖子直接掏出手機,冷笑道:“你的所有話,跟我們連線的警察李鋼和孫翔都已經錄音。如果我們失蹤的話,你就是第一嫌疑人,而且,你根本就沒法洗刷嫌疑!”
徐經理一呆,露出惱火的神情。
我接着說:“而且,你們想瞞就瞞得住嗎?八大家的人,已經將此地的靈異事件說出去了,我們正是聽到消息,所以順路來瞧瞧的。無需太久,將會有很多人趕來,那時候你們志強拆遷公司必然成爲衆矢之的!”
徐經理愕然。
他身旁的一個保安忍不住就抱怨:“我靠!上回逃跑的那羣雜碎,竟然是八大家的人?沒想到他們的信譽這樣糟糕,明明承諾絕不外泄的,卻還是走漏了風聲!”
“可惡!”徐經理一拳捶在牆壁上,頓時那堵鋼筋混凝土牆出現一圈向四面八方輻射的裂痕。
我們都不禁悚然,徐經理那傢伙瞧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精明生意人,沒想到竟然有那種強悍的本事,何止是深藏不露。
“罷了,跟我們來吧。”徐經理懊惱地叼上一根菸,麻利點燃,噴着眼圈示意我們跟上去。
我們仨面面相覷,但既然已經來了,自然也得聽聽他們的話。所以,我們就跟着他們一塊前往志強拆遷公司的會客室,接着就有人給我們斟滿茶水,表達出一絲絲的善意,讓我們放下心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們的陰差呢?他爲何沒有控制住事態的發展?”趙胭脂將一連串問題丟給徐經理。
“鄙人徐福祥。”經理幽幽一嘆,掐滅菸頭,跟我們坦白道,“今天死在老鼠啃咬下的那人是我們公司的保安,他已經是第七名死者,也是第三個被鼠羣咬死的人。”
“其餘人的死法呢?”我忍不住問。
“兩個是墜樓摔死,算自殺。根據目擊者,說他們渾渾噩噩地上樓,猶如行屍走肉一樣,然後一躍而下,而在半空中墜樓時竟然還大聲求救。另兩個是在公司的抽水馬桶中溺斃。”徐福祥經理頹然地說。
我聽得脊椎都發涼。
在馬桶中溺斃???那是何等離奇的死法。
趙胭脂擰緊秀眉,嘆道:“自殺的人,應該是被附身操縱着跳樓的吧,所以纔會在臨終前求救。倘若是一心求死的人,半句話都不會說。而馬桶中溺斃,想必有某些東西強按住死者的腦袋,纔將他們摁倒在那淺淺的水槽中,活生生溺死。”
“難怪你們公司人心惶惶啊,就算是普通員工,也能夠瞧得出來裡面的貓膩吧?”胖子忍不住譏諷,“你們平常幹壞事缺德,現在遭到報復,純屬活該吶。但死的怎麼不是你們這些壞事做盡的高層,卻是那些普通員工?”
徐福祥暴怒,狠狠瞪着胖子。
胖子也梗着脖子,絕不認慫,但出乎我們意料的是,徐福祥反倒是鬱悶地悻悻跌坐在沙發上,蜷縮起來,整個人陷入濃濃的失落中,嘆了口氣:“你說的倒也沒錯兒,這事,算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那種混蛋能夠良心發現?我心裡深表懷疑。要知道,所謂的浪子回頭,基本上都是小概率事件,大部分混蛋都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像志強拆遷公司這種壞事做盡,喪盡天良的公司,他們壓榨多少老百姓的血淚錢,纔能有如今的奢侈生活?
公司裡的豪華擺件,基本上都是純金純銀,可見其財大氣粗。每一分錢,都摻雜着無辜者的憤怒和怨恨,所以他們遭到報復完全是情理之中,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如果不是筒子樓那片的鬼魂越積越多,必須得從志強拆遷公司找出法子,將他們統統釋放走,我才懶得來跟這些混蛋接觸,巴不得他們都被猛鬼殺光呢,那是罪有應得。
我們仨都露出狐疑的神情,根本不信他的話,覺得他在作秀。
徐福祥一瞧我們的神色,就把我們的想法猜了個**不離十,隨後鬱悶地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都半隻腳踏入棺材了,沒必要騙你們。”
“呵呵。”胖子撇嘴。
我忍不住問:“爲何這樣說?你纔是中年啊,起碼能夠活個二三十年沒啥問題。”
徐福祥苦笑:“都是報應。就算沒有如今頻繁出現的鬧鬼事件,我再活個三五年,就會耗盡陽壽。因爲我們家族的陰差大人,也就是志強拆遷公司的創始任的父親——徐志強,他就像貪婪的瘋子,拼命從我們身上壓榨陽壽!”
“什麼?”我們都忍不住驚奇地看向他,被這個猛料震驚了。
原來徐志強就是那個陰差,而他如今也已經失控,在瘋狂吞噬後裔的陽壽!
趙胭脂勃然色變:“他爲何能完全避免地府的管轄,不僅幫你們拆遷公司做事,而且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還能繼續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