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陡轉,巨大的威壓如同利刃一般將印陣之內的拙峰齊齊削斷,那本就光禿禿的拙峰,此刻卻是顯得更爲悽慘了。
而古晟卻是不緩不急,在那擠壓下來的空間之中游走着。
“清喉一族,據傳亦是上古遺族,雖說只是個不起眼微末小族,但卻傳承久遠,在我看來,不管是明道暗道,皆是印法道途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不過可惜的是這些小部族,在世間衆人的眼中卻是懷璧其罪。身懷上古暗道之術,卻是成爲了你們的罪責。”
“在古某人看來,明道暗道,皆不過是人間道,正如同武者修煉印法,印紋師自天地間汲取印力,而暗道卻是依照印文從魔道出發,汲取上古魔氣罷了,這無非不過一張紙的正反面而已,只可惜在有心之人的蠱惑之下,世人大多愚昧地以爲暗道便是修行魔道之法,崩壞天地之機,人人得而誅之,殊不知這只不過是有心人的誤導而已,這星球上倒是有句話頗爲妥帖,對了,叫做輿論嚮導。”
“正如眼下的大世界,輿論的風向便是操持在大家大族之間,所以存世的暗道遺族,卻是不得不低頭,如過街老鼠一般,正如你們清喉一族,修行的模仿之道,雖是暗道之舉,實則乃是正道印力的一種補充而已。各自修行,開闢一條,暗道與明道,非爲兩道。
“只不過眼下的兩道,卻是漸行漸遠,說句實誠的話,不過是學術之爭,卻是非要上綱上線。”
“當然,還有個最爲重要的便是暗道印文師逆轉天道,而一旦天道逆轉,對於尋常的印文是來說,便是大殺器。但是明面歸明面上暗地裡不少的宗族,卻是從未停止過對於暗道之音的研究,故而像清喉這些規模算是中等的宗族,便依附與四大家族之下。”
“清喉之族,人才濟濟,依稀記得數千年之前,清喉一族,便是出過一人名爲天羅侯,榮耀東天道,只不過卻只是曇花一現,最終無人繼承,倒是可惜了清喉一族。”
“暗道本就不如明道這般易行,千萬年纔出的一人,而一旦一人出,便是家族千萬年之精粹,萬年之榮耀。”黑衣中年人,不,或者應該叫做肖洛清的臉上忽得出現一股淡淡的憂傷來。
“呸,倒是學會自怨自艾了,在我看來,你們清喉一族,卻是自甘墮落,單說是拜入古族門下,雖說乃是權宜之計,但是卻也是不錯的一招,畢竟當世之時,並無其他出路,與其苦苦掙扎,倒不如尋得一處梧桐樹,待到千百年血脈再度復甦之際,便是重振旗鼓之際。這般打算,本就是常理,便是換成我,也怕是會這樣選擇。”
“只不過遺憾的事,千百年的附庸,卻是斷了你們的牙,磨平了你們的爪,如今的清喉也罷,其他的暗道部族也罷,皆是甘心成爲了這些上古大族的爪牙,完全失去了原先振奮的心思。”
“在我看來,清喉一族,早就不再是原來的清喉一族。”
“你不是清喉族人,又怎麼知道清喉族人的想法,如今的清喉族,大多都是研習明道印法,便是族中有些天賦的族人,便是被你們古族選了去,如今都成了古族的弟子,我們清喉族,便是再有想法,又能如何,念頭越多,只怕殺生之禍難免,也唯有我這般,隱於黑暗之中,四處遊走,遠離宗族,靠做些不乾淨的事,換得些許自由。”
“所以說,在某些方面,你跟我是一路人”古晟長嘆一聲,似是回憶了什麼,“那種腐朽沒落的大族,自以爲有着自傲的本錢,卻是不知,早就在骨子裡爛透了,只會維持着一味的權威和無用的規矩。大族面子,煩,就是煩。”
“我似乎明白爲什麼他們只要天壽羅盤卻不需要帶你回去了。”肖洛清緩緩道。
“看來你還是承認是他們派你過來的了。”古晟淡淡一笑,卻是早有預料。
“古前輩在上,在下先持後輩之理。在下身爲後輩,謀算後輩,無理在先;其次,前輩功力受損,在下卻是趁虛而入,乃不恥亦,不過,眼下之事,卻是生死,並非對決,還請見諒。”
“無妨,你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有禮,若是故作矜持,倒徒增笑料而已,再說,今日之事,孰勝孰負,卻還是五五之術,要知道,清源門之中,並非唯我一人耳。”
“前輩若是指望張天源,只怕今日是要失望了。”肖洛清擺出起手之勢,復而再度落下。
“哦。倒是準備的充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勝負,未可知也。”
“前輩既有如此信心,那在下便還是早些動手了。”黑衣人雙手緩緩撥動空間,只聽得那前方的虛空中,破碎開一道漆黑暗門,透着一絲的詭異。
暗道之術,借的乃是理法形成的魔力,或者是倒行逆施的印力,他由着雙手,將清源門下的整個印陣發動。
那天地間的一切法則似是都失去了效力,數個空間在一瞬間重疊而成,迷幻而詭異。
黑衣人手動,古晟前方的虛空,便是忽得一黯,一道如同鏡面形成的黑影卻是忽然竄出,一個貌似古晟的黑影男子,出現在古晟的眼前,如同鏡面一般,手中到持着一柄暗黑竹節,只不過左右方向卻是相反。
“陣中有陣,天魁鏡道,不錯。”古晟笑着便將手中的翠綠竹節抽了過去。
一連竄的連珠爆響自空中炸開,那看似平平無奇的竹子,卻是就這麼朝着那眼前的人影甩了過去,速度看似不快不慢,但卻是給人一種難以避開的感覺。
那眼前的人影板着一張黑臉,面容看着卻是與古晟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他似是要用右手遮擋,但那動作卻是極爲明顯地頓了一頓,就如同遲疑了一般,手中也如同古晟一般將手中的竹子拍了出去。
“天魁鏡道,若是遇到別人,倒是還可以戰上一戰,只不過,你遇到的卻是我。我記得我說過,我喜歡看書。”
古晟微微搖頭,手中竹節極爲尋常的驟然一揮,那看似毫無氣力的竹節卻是就這麼啪的一聲,砸在了那黑影之上,對方的竹節,猝然一斷,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碎了,似乎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時候,那古怪的翠綠竹節,卻是繼而又是啪的一聲,穿透那碎裂的黑色竹節,打的那黑色人影暴然碎裂。
“不過是神魔死氣凝聚的傀儡而已,這種東西,來多少,我打多少。”古晟手術中竹節再揮,打的那黑影剩下的半截身子倒騰了回去,重又融會那黑洞之中。
“你本事不錯,能夠埋下如此多的引子,讓我對你的手法很感興趣,不過,你便是在多埋下引子,也要知道這裡是清源門,而且還是我們清源門的清源門。”
古晟緩緩扣手,手指極有節奏的敲打着手中的翠綠竹節,信手再度橫空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