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秋姨娘未免太不解風情了,有一些話蕭金庭不願意明說,於是便撐着架子聽她繼續說下去。
“大小姐在府外有了自己的藥草堂,不但解了奴婢的蠱毒,更是從奴婢的身體裡面拿出了一隻蟲子,便是那隻蟲子,令奴婢無法懷上身子的……”
本來聽秋姨娘這番話,蕭金庭是沒多大興致的,只不過秋姨娘越發,蕭金庭越發狐疑起來,緊接着問道,“她如何知道你不孕是因爲這隻蟲子的?”
老實的秋姨娘以爲老爺是對自己的身體關心了,於是答道,“奴婢也不知,大小姐一診脈便診出來了。”
“不知道她這診脈是真是假呢。”
蕭金庭喃喃說着,目光開始變得悠遠起來,想着自己邊關那幾十名將士的病疾,蕭傾玥是否也能診治得了呢?
“老爺您說什麼?”
秋姨娘睜大眼睛問道,一時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麼。
蕭金庭大手一揮,“別說那些了,就寢吧!”
暖帳溫香,秋姨娘怯懦起身,盈盈邁步跟前,柔聲道,“老爺,奴婢爲您寬衣……”
“嗯。”蕭金庭粗聲應道,秋姨娘的柔荑,覆到他精實寬大的胸前,久未逢露的身子,烈火乾柴,谷嬤嬤在外廂屋就聽到老爺一聲粗嚎低吼,秋姨娘嚶嚶低泣。
谷嬤嬤老臉像綻開的一朵菊花,手掌一拍,笑了,“成了!老夫人馬上就要抱小孫子嘍!”
榮華院中,紅箋跟在傾玥身邊直嚷,“小姐,明日帝都城可就熱鬧了,大家一定爭先恐後的要把秋姨娘晚上侍候老爺的事情給弄清楚了,待一個月後,秋姨娘懷上身子,小姐,您那時候就是名利雙收哇!”
傾玥見她興奮,只是搖搖頭,不太熱衷了。
就算是秋姨娘懷上身子又如何,她蕭傾玥的醫術雖然是得到正名了,可是也同時向世人召示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她蕭傾玥能治“不孕不育”……
越往下想,傾玥俏臉越黑沉,最後只能搖頭。
“咦,小姐您幹什麼去?”
紅箋突然才發現小姐正在更衣,而且換上的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小姐這是要幹什麼。
“去肖府。”
傾玥拿一塊黑紗矇住自己的臉,頭也不擡的回道。
“小姐,那肖公子也沒說非要見您,不如改日吧?”
紅箋小心的建議道。
傾玥只說道,“沒法改日。歐陽羽和蕭雅芙都盯着嶽子興,明日他們必會發難,到時不知勝負如何,我要先去看看肖胥才成。”
紅箋完全不知道小姐在說些什麼,身後的葉蘭走上來,說道,“今日二小姐沒佔到便宜,之前小姐去宣王府時,得罪了宣王,如今帝都城大街小巷瘋傳宣王之女窩藏男子之事,名節譭棄,宣王大發雷霆。想是二小姐與宣王聯合,想要對付小姐,纔會有所爲之。”
“啊,那怎麼辦?”紅箋焦急的說道。
葉蘭面上冷漠,回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再不濟,老爺還在府中呢,相信小姐不會有大事。”
傾玥已經走出了門外,見身後的兩個丫頭還在聊,她也未去提醒,提步便出了門,眨眼間出了榮華院子。
葉蘭見小姐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夜裡面,她不及跟紅箋再多說什麼,縱身一躍,剎那間便出了房間的門。
傾玥順風順水的爬上了肖府的牆,伏在牆頭上朝裡面看。
這麼偌大個肖府,其實也只有兩個人罷了。
一個是年事已高的肖太醫,另一個則是肖胥。
除此之外,便是一衆僕從。
那些僕從平日裡對肖太醫言聽計從,一旦肖太醫不在,這些人便撒了鴨子,各忙各的。
肖胥也從來不約束這些人,藥草診病之事,全是他親歷親爲,頂多是讓僕從做飯洗鍋之類的。
傾玥之前招了一些婢子和小廝進來,由紅箋訓練了一番,如今看來,卓有成效。
與上次相比,這肖府之內倒是好了很多,不再是黑壓壓的一片,連盞燈都沒有,院子裡面偶爾有奴僕走動,或是清掃或是整理,看起來頗之前有生氣得多。
對肖府的改造,傾玥自己覺得很滿意。
她翻身下了牆,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肖胥的屋子,看到裡面還燃着燈,便興沖沖的推門而入,只見裡面清潔異常,每一樣傢俱都擺放整齊,好像沒人住過一般,而且這屋子裡面顯然也沒有人的呼吸之聲。
傾玥不禁懷疑,這麼晚了,莫非肖胥還在藥房裡面?
她退出了屋,沿着鋪就的青石板路,朝着藥房以及藥圃而去,看到裡面隔一丈之距才燃起一盞燈籠,四下一片漆黑,還有不遠處那個屋子,好像還燃着燈火,從裡面傳來悠悠的搗藥的聲音。
傾玥心頭一喜,
三兩步跑了過去,半開着的門扉,能夠看到裡面一個正在忙碌着的身影,他穿着青灰的布袍,青絲梳着個髻別在了腦後,其餘的頭髮垂下來,有的搭拉到了胸前,隨着他搗藥的動作一起一伏,看起來很有幾分山澗布衣的味道。
傾玥見到這男子微微側過來的臉,依然是柔軟的面部線條,即使只看到側面,亦是十分的多情而美好,他的面色紅潤而健康,便傾玥的心頓時十分安慰。
肖胥的藥房之內,人影恍動,從裡面傳來那女子或歡欣或欣慰或感慨的聲音,每一道聲音都是關於她的,都是他所熟悉的。
站在肖府的牆角,被黑暗籠罩,身上的白衣亦被映成了黑暗。
果然處在黑暗之中,連靈魂都會被染黑。
夙燁宸凝望着不遠處的那道幽燭之光,聽到的很清楚,玥兒在對肖胥說話,滿屋子中只有玥兒的聲音,沒有肖胥的聲音。
肖胥是真的啞了。
夙燁宸垂眸,長長的羽睫柔軟地覆蓋他妖嬈的眸,遮住了他眼底的一絲薄怒,他的嘴角輕輕地牽起,勉強露扯出一味餘笑,卻泌出了無盡的澀苦。
終究是放不下呵。
想來看看她的,原來她一切都好都還好,至少她還能給肖胥看病,她還是平安的。
既然一切安好,他還圖什麼呢?
他惟一缺少的是她伴在身邊而已,只是少了這一樣而已,除此之外,一切都沒有變過。
他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呢,他還有什麼不甘心的呢。
夙燁宸深深凝望着不遠處屋內那一盞幽火,擡步欲上前,他的心告訴他,他不甘心,他很遺憾,至少至少也應該說清楚,哪怕她不願意,他也要!
“公子。”身後傳來一道老者之音。
夙燁宸不禁收步,回身去看,但看到是薛伯,是上一次夙燁宸帶傾玥驅除蠱毒,他守護在身旁。他雖然上了年紀,身手卻極好,滿面富貴。
“何事?”
薛伯恭敬稟道,“帝師府千里傳訊,要您親自回去。”
一聽千里傳訊,夙燁宸妖嬈的瞳黯了下,長長地望向燈火處,目光深深地鎖住那道嬌纖的身影,嚴聲,“保護好她!”
“屬下都明白。”
“她若有危險,及時傳訊予我!”
薛伯聞言,老臉一低,無聲笑了,回道,“屬下都明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