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風搶過帕子,去擦她的嘴巴,“只是時候不對?”
東方珞道:“你先去換衣服吧!過會兒我們再談。`”
鍾凌風淡淡的笑,“吃都吃過了,噴在衣服上,又有什麼關係?”
東方珞這次沒噴,卻被噎住了,而且憋的臉通紅。“你非得這樣子跟我說話嗎?你要是再這樣子,我可就不理你了啊!”
說着,站起來,做要走狀蠹。
什麼叫吃都吃過了?
是吃過口水了,還是別的什麼髹?
鍾凌風將她拉坐回來,“我只是想看你的情緒完全的在我身上而已。”
看到無關緊要的人左右她的情緒,他就恨不得現在去把那人掐死。
東方珞沒有殺傷力的白他一眼,“說正經事!那個七胖子,究竟怎麼回事?敢情他挑我下手,是帶有奪儲目的的。”
一提到夏祺的事情,鍾凌風的神色便肅冷了下來。“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多半是了。”
“怎麼會?”東方珞纖細的柳眉便打結,“他那麼大個腦袋,不像是被門擠了呀?怎麼會想到如此愚蠢的主意?”
鍾凌風將她的小手包容在自己的大手裡,“誰說那主意愚蠢?”
東方珞一怔,“敢情在聰明絕頂的凌風公子這裡,那算計自己未婚娘子的行爲,還該備受推崇了?”
鍾凌風看到她眼中的小小怒火,不禁搖頭嘆了口氣,“我只是在說他們好算計!皇后下毒的手法那麼獨到,若非你聰明,誰還能識破?反正太醫院的那幫人是不能識破的。”
這一點兒,東方珞也是認同的。“若說這下毒手法,那的確是聰明的很。”
鍾凌風道:“如果下毒之人查不到皇后頭上,而你又沒能用銀針制住夏祺------”
想到那種後果,他就憤怒的說不下去了。
東方珞蒼白着臉色去回想,畢竟沒有造成惡劣的後果,所以,現在去回想,卻也就沒有那麼痛苦。
她順着鍾凌風的話往下說道:“如果七胖子得逞了,那麼,他們完全可以把罪責推到我伸手,就說是我勾引的他!彼時,凌貴妃沒去,我嫂子沒去,皇后再想辦法絆住騰親王妃,那我就是孤家寡人了。
何況,一旦發生了那種事,吃虧的就是女人,認命的也是女人。他們自作聰明的以爲,七胖子的身份地位比你鍾凌風高,所以,栽贓我是攀龍附鳳就成了最現成的藉口,畢竟,現在正是給七胖子選妃的時候。
而且,他們還自作聰明的認定,一旦得到了我的人,我就會認命的非七胖子不嫁。
如此以來,翼王府的嘉珞郡主雖然是七胖子名義上的堂姐,卻畢竟沒有血緣關係,也就不算***。關鍵的,這嘉珞郡主雖然不是翼王府親生的,但在翼王府每個主子的心中,卻比親生的還重要。
所以,只要嘉珞郡主嫁給了七胖子,那麼翼王府便只有別無選擇的站在七胖子這一邊了。這對於奪儲大戰來說,七皇子的勝算可就遠遠的超過了其他兩位親王了。
若從這一點上來說,還真是好算計!”
鍾凌風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我的丫頭,這般的聰慧,又怎麼會讓歹人得逞呢?”
“那倒是!”東方珞毫不謙虛的應接下來。
就她這不吃虧的性子,有怎麼會明知那是個圈套,還會往裡跳呢?
鍾凌風颳一下她小鼻子,“一個十三歲的人能有這番算計,也不容小覷了。他漏算了,你在中毒之後,會有那麼大的自制力。”
說到這一點兒,東方珞就更得意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自制力爲何會那麼強大?”
“嗯哼!”鍾凌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隨時準備的自賣自誇。
東方珞卻偏又賣起了關子,“倒茶!”
鍾凌風就翹起了嘴角,乖乖認命的倒茶,誰讓他喜歡看他的小丫頭嘚瑟呢!
東方珞慢條斯理的喝完了一杯茶,覺得這胃口應該也吊的差不多了,才道:“因爲我從四歲時候開始,就嘗百草,體質也算是鍛煉出來了。你不知道,有一次爲了嘗試狼毒的毒性,整個人都過去了。綠絲都哭暈了好幾次。我卻又奇蹟般的醒過來了。當然了,綠絲也是灌了我很多綠豆湯的。”
鍾凌風的眼中就蓄滿心疼,“你這丫頭------”
竟是吃了那麼多的苦!
因爲背後的家族指望不上,不得不鑽研醫術自謀生路,每一步都走的這般的艱難。
這一刻,他竟是無比的懊惱沒有早點兒遇上她。
東方珞卻還在得意着,“要不是那個媚惑之毒以前沒有接觸過,這次也就不會着了他們的道兒了。”
鍾凌風又爲她倒了一杯水,“你這難道不是善泳者死於溺?”
東方珞吐吐小舌頭,頭就垂了下去。
她的確是對自己的醫術自視甚高,所以,聞出那酒中的幾位草藥後,覺得無害也就放心的飲用了。
鍾凌風捏捏她的腮,“以後,我不在場的時候,不許喝酒!”
東方珞服軟道:“知道了!以後要喝酒,我也會提前備下解酒的藥丸的。”
“嗯?”鍾凌風虎了臉。
備下藥丸,就可以有恃無恐的在他不在的時候喝酒了嗎?
敢情,那藥丸比他更有安全感啊?
東方珞嘻嘻笑,“其實呢,酒那麼辣,不是很好的,能不喝就不喝了。你還沒說,我分析的對不對呢?”
鍾凌風無奈的嘆氣,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管不住自己的嘴。她當這是嘗百草試毒呢?
看這副不知悔改的樣子,以後只能盯緊點兒了。
“嗯!一半!有人的確是這樣子圖謀的!”
東方珞冷了小臉,“難道就不怕弄巧成拙嗎?適得其反的後果,就算皇上不追究,我們翼王府會饒了他們嗎?也太小瞧我了!縱使他們陰謀得逞,以爲我真會被他們拿捏嗎?
我肯定是要找他們報仇的,又怎麼可能委曲求全的成就他們的好事呢?我會將他們剁成肉醬喂狼。”
“然後呢?”鍾凌風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東方珞道:“按照大衍朝一般女人的思慮,應該是剪了頭髮,到惠濟庵當尼姑去。對了,上次被我一鬧,惠濟庵是不是關門了呀?”
“是!”鍾凌風道,“但你不是一般女人!”
“謝謝誇獎!”東方珞苦笑,她雖不是一般女人,卻又終歸是個女人。
任何一個女人,在發生了這種事後,就絕對不會坦然面對的。
“你不會出家,卻也不會再出嫁,對吧?”痛惜明明白白的掛在鍾凌風的臉上。
東方珞低了頭,“我有一身的醫術,怎麼能埋沒在尼姑庵裡呢?當然是要懸壺濟世,暢遊大衍朝的大江南北了。”
“那麼,我呢?”聲音裡竟是說不出的淒涼和幽怨。
東方珞小聲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以你的條件,找什麼樣的找不到啊?”
“真有那麼好找嗎?我找了二十五年,才找到一個小丫頭!我耐着性子等她長大,卻原來在她的心裡,我是這般可有可無的捨棄。”
這酸楚,像極了一個怨婦。
東方珞那點兒愧疚之心就被勾起,她不否認,在她慷慨赴死的那一刻,的確是想着要捨棄他的。
她只想着自己解脫,卻沒有想過,失去她後,他會怎麼樣。
凌風公子還會繼續保持自己的超凡脫俗嗎?
東方珞深吸口氣,“好在一切都沒有發生,咱就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假設了。”
“誰說沒有意義?”鍾凌風擰眉,“以後的生活,還是不會平靜。再遇險情,我是不是還是你要捨棄的那個?”
樹欲靜而風不止!奪儲之戰纔剛剛開始,誰都不敢保證前方會一帆風順。
若是有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要挾他,就她這麼個烈性子,保不準會自己撞到刀上去,求個轟轟烈烈。
所以,他必須杜絕她的這種幼稚的想法。
“怎麼可能?”東方珞急急的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捨棄你啊!你找了我二十五年,怎知我不是找了你兩輩子?就是在跳船的那一剎那,我還在祈禱着來生呢!”
鍾凌風定定的看着她,“如果這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期待來生又有什麼意義?我現在就告訴你,如果你捨棄了我的後果。
你應該知道,你選中的男人三歲能文五歲能武,他有着得天獨厚傲人的資本。從前的確是想不問世事,但是,一旦你出事。他絕對會將大衍朝攪得天翻地覆。你信嗎?”
“鍾凌風------”東方珞的眼中涌起水霧。
鍾凌風道:“他會首先接手漕幫幫主,就算漕幫沒有對抗朝廷的人力,卻是有着對抗朝廷的財力的。這一點兒,你可清楚?”
東方珞呆愣,“你纔是凌老幫主爲自己找的那個接位者?”
鍾凌風面沉如墨潭,“從十歲到十五歲,我就算被人擄走,你以爲依着漕幫的實力,用得着尋找我五年嗎?”
“呀!”東方珞擡手,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這暗示,已經再明顯不過。就算最初的失蹤是被動的,到後期,卻就變成了主動。
那麼,那五年,他應該是在經歷着某種特訓吧!
鍾凌風將她的小手拉下了,在上面寫了兩個字:勵志。
東方珞就只有嘆氣了。
她怎麼忘了,勵志學院背後真正的老大,可是他啊!
如今,大衍朝大半的官員出在勵志學院。假如那些官員一起跺腳,整個大衍朝怕是要抖三抖的吧!
此事體大,所以他即便能開口說話了,還是用了寫的。
也就是說,他的這一身份,是絕對不能公之於衆的了?
現在不能說,卻並不代表,他欲跟朝廷撕破臉時不能說。
一個幼時調皮搗蛋讓人頭痛的人,長大後,一旦手握了財力和人力,那麼,就足夠整個天下頭痛的了。
他是當真的嗎?
如果失去了她,他真的會癲狂到不管不顧的報復?
她,值得他這麼做嗎?
不都說女人如衣服嗎?所謂的衝冠一怒爲紅顏,她一直都以爲那是騙人的童話。
可是現在,他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會!
他對她,真的用情至深如此了嗎?
鍾凌風捧起她的小臉,“我的意思,你可是明白了?”
東方珞咬着脣,“我有那麼好嗎?”
“我已經很好了,你不需要太好!”鍾凌風低聲道。
東方珞抓過他的手,就咬了下去。
什麼人啊!
這麼煽情的時候,能不能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啊?
這個時候還往自己臉上貼金,着實可恨。
所以,這一口下去,也就不吝惜力氣。
沒想到,手的主人,竟像是不知道疼似的,絲毫沒有反抗。
東方珞就覺得沒意思了,無趣的鬆了口。
那白皙的手背上,便多了兩排整齊的牙印。
鍾凌風沒喊疼,東方珞這邊卻又心疼了,“你傻呀!好歹掙扎一下啊!”
鍾凌風勾起嘴角,“只要你長命百歲的活着,我天天讓你這樣子磨牙。”
“你當我是老鼠啊!”東方珞沒好氣的道。
別以爲她不知道,磨牙是老鼠每天做的事。
鍾凌風就低低的笑了,他喜歡看他的小丫頭這般生龍活虎的樣子。
如若她真的溺水而亡了,他到何處去尋找這種疼在手背卻甜在心裡的感覺?
東方珞起身就走。
這次,鍾凌風沒有阻止她,而是也跟着起身,跟在了她後面。
暮色沉降,天空一輪漸圓的月亮。
東方珞突然頓足,“明兒可是中秋節了?”
鍾凌風道:“好像是吧!”
是就是,非就非,什麼叫好像?
東方珞一扭身,進了主屋。
鍾凌風依舊不緊不慢的的跟在後面。
東方珞進屋後,轉身就要關門。
鍾凌風就退了一步,“那我去屋頂看月亮!”
東方珞就恨不得將滿口的銀牙咬碎了,她能說,到屋頂上看月亮真的很有誘惑力嗎?
東方珞一甩門,就進了內室。
屋裡早有下人點了燈,何人點的,什麼時候點的,她卻完全沒有察覺。
這個竹苑裡的人,應該都是鍾凌風自己的吧!
不然,在那種情況下,他也就不會帶着她來這裡,而不是回忠王府的別院了。
身後沒有腳步聲跟進來,心裡頓時生出蕭索之感。
陌生的環境,身邊若再沒有個相熟的人,那她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她不是要跟他鬧彆扭的啊!
女孩子耍耍小性子不是很正常嗎?也不知道跟着進來哄一鬨。
東方珞頓生無力感,撲在榻上,突然就不想動彈了。
身邊的榻突然就陷了下去,東方珞扭頭,嘟了嘴巴道:“你走路不帶聲音的嗎?”
鍾凌風道:“你關了門,我只能走窗子了。”
“撲哧——”東方珞忍俊不禁,“你不是要去看月亮嗎?”
鍾凌風索性也躺下,伸手,將她撈到懷裡,“一個人看月亮看了二十五年,有什麼意思?”
“壞蛋!”東方珞擡起粉拳捶他。
鍾凌風捉住她的手,翻身就壓了上去,“也不嫌手疼!”
“你------”東方珞忙不迭的推他,“你很沉的!”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她躲進屋裡來,是因爲他在她手心裡寫字給了她提示,那就是有些話在外面說是不合適的。
順帶着使了使小性子,以爲他不買賬,纔會到榻上來的。
現在,他人跟着進來了,不會以爲她這一連串的舉動是在邀請他做壞事吧?
東方珞越想越不自在,就免不了在推就中掙扎。
她不動還好,這一動,上方的那個人就更沒有下去的意思了。
鍾凌風的頭直接俯了下來,東方珞一扭頭,卻把耳朵暴露給了他。
溫熱的氣息順着耳朵蔓延的全身。
“滿足你的好奇!”
“呀?”東方珞全身緊繃。
鍾凌風用幾無可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呢喃,“我的武器!”
血涌腦門,東方珞的頭瞬間嗡的一下,再也不能正常思索了。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惡作劇的玩火了。
這現世報是不是來的太快了點兒?
當意識停滯,全身的感覺便異常的敏感起來。
上一次,他是她的解藥。
這一次,他卻直接化身爲那媚惑之毒,只是這毒,她從心裡沒有半點兒抵抗之力。
身體就更聽從本能了。
窗外的月光都羞怯起來,月亮更是捂臉,悄悄的往雲彩裡躲。
一番運動之後,東方珞很想咬他一口,卻連下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反觀那一個,卻是更加的精神飛揚。
東方珞便第一次萌生了想學武的念頭。
鍾凌風起身,穿了中衣,倒了杯茶水,親手喂她喝了,直接將茶杯置於榻邊的矮几上,整個人又躺了回去。
東方珞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不去吩咐熱水嗎?”
“再抱一會兒!”長臂一伸,她就又到了他懷裡。
“壞蛋!”東方珞嬌嗔着,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也懶得動了。
鍾凌風摸向她的臉,“哪裡壞了?”
“你還說!”東方珞想要咬他的手指,卻被他輕巧的躲過,“我才這麼小,你也忍心下手!”
鍾凌風道:“我當然是不忍心的,可誰讓你體內的餘毒未清呢!”
東方珞就語塞了。
這個藉口,冠冕堂皇的她都無力反駁了。
鍾凌風愉悅的勾起嘴角,“原本就想早點兒娶你過門的,是翼王妃攔着而已。現在,陰差陽錯,你不嫁也得嫁了。”
東方珞抿一下脣,“你這叫趁火打劫!”
鍾凌風道:“我自己的娘子我自己養,再也不勞煩別人了。”
原先把她推向翼王府,是想要爲她尋求庇護的。
沒想到,到頭來卻差點兒害了她。
夜闖死亡之林,雖說是她的主動逞強行爲,可她的目的卻是翼王府。
而今天這一劫,那幫人之所以會將主意打到她身上,歸根結底還是衝着翼王府去的。
若是早知道會有這些個劫數,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跟翼王府搭邊的。
所以,早早的把她娶回去,養在自己身邊,纔是眼下最迫切的事情。
東方珞聽到他這番話,卻是又驚又羞。“誰是你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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