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陽循着聲音走去,一轉眼拐進牆角,沿着那漆黑的一隅走了進去。走進十幾步,就見一道黑乎乎、緊鎖着的大門出現在牆角。
火鳳跟在沐春陽的身後,此時大氣也不敢出。平常雖然習武出身,可是走進這帶着莫名詭異氣氛的地方,後背也覺得發涼。她大氣不敢出,只是默默舉着火摺子,緊隨着沐春陽。
沐春陽轉過身,用火鳳手裡面的火摺子照了照大門。裡面隱隱飄散着一股黴味,卻見着裡面關着什麼。
“火鳳,把這門打開!”沐春陽有種感覺,裡面是自己正要尋找的答案。
火鳳二話沒說,用手中的配劍果斷的一劍朝門上的銅鎖一劈。只聽“叮噹”一響,門鎖攔腰一斷。
沐春陽推開那扇門,用火摺子將裡面漆黑的空間照亮。只見陰森冰冷的地面上盤坐着一人,身上穿着火紅的長袍,臉色白得嚇人,一雙空洞的眼睛無神的注視着剛剛走進來的沐春陽。像是無限恐懼,又像是滿懷期待。那人不是魅,又會是誰。
“魅!”看到魅那蒼白的臉,無助的眼神,沐春陽心中一顫。立刻蹲下身來,抱住身體還在顫抖着的魅。
魅的眼睛眨了一下,她眼睛裡似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滑落了出來。
“春陽,沒想到,沒想到……”魅一看到眼前的人是沐春陽時,情緒一度激動,雙手扶住沐春陽的雙肩。長長的指甲幾乎掐進沐春陽肩膀裡的肉裡。
指甲掐進肉裡,沐春陽的肩頭有些吃痛,卻依舊扶住魅的雙手。“魅,彆着急!慢慢說,慢慢說……”
沐春陽從來沒有見過魅這個樣子。這位來自雲巫國的女子性格雖然孤僻,卻生性堅強而倔強。可今天卻悲傷得如同受盡委屈的孩子。是什麼讓這個在刀光劍影之前也無絲毫懼之色的女子如此驚恐失措?
魅終於忍不住,一頭扎進沐春陽的懷裡痛哭起來。沐春陽輕輕拍着魅的背,似是在安慰。
在沐春陽的懷裡一陣宣泄之後,魅終於從顛覆的情緒之中緩過來。慢慢的訴說起來:“春陽,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變成這樣!”
沐春陽心中一沉,眉間一蹙。這個他,不用提醒都知道,正是魅的親生父親,東信國的堂堂東信大將軍東魁。沐春陽一直覺得東魁這個人藏着古怪,卻又說不出來究竟古怪在哪裡。今天聽魅這樣一說,倒便添了幾分興趣。
“那天我見他帶着幾個剛換的侍衛進到房中,心中便起疑。入夜之後便隻身潛入他的房中,竟然在他的房中發現了秘室。”
秘室?沐春陽這倒是不吃驚,風月姑姑當初在琉璃國也有幾處隱蔽的秘室。而東魁乃是堂堂東信的第一人,如何不會在自己的住處私建幾個秘室。只是這秘室裡究竟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呢。
“我進到秘室,卻看到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幕。那幾個侍衛死在我父親的手中,而他……而他……”魅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微暗,眼眶中似還有淚珠涌動,彷彿剛纔的話引起了自己心中最痛苦的回憶。“而他竟然,竟然把他們親口吃了!”
“什麼?
”沐春陽心頭一驚,沒想到從魅的嘴裡說出這麼驚人的話語。她只覺得這魁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卻沒有想到他還會做出這麼絕滅人性的勾當。
“是的,千真萬確!我那天晚上偷偷跑到他秘室裡,躲在他的桌子底下,親眼見到他把那些人一個一個剔骨去肉,再把肉一片一片割下分食。那樣子就好像……就好像,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似的!”魅眼中帶着無限的恐懼眼神呆滯,慢慢的說着。似乎剛剛眼前正出現了那令人驚悚恐怖的一幕。“春陽,你說他……他會不會不是人呀!”
魅眼中深深的恐懼竟讓沐春陽也有寒意。吃人肉?會是真的嗎?東魁雖然行事詭異,竟然還有這樣不爲人知的一面。
“那你如何會被關在這裡?”沐春陽問道。
“他見我識破他吃人的一幕,擔心怕我說出去,便把我關到了這裡。”魅悲傷的說道,“這一關便是數日。若不是你今天來救我,我還不知何時能夠重見天日!”
沐春陽才忽然明白,原來自己一回東信便看不到魅,那時她已經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關到了這裡。
“我千里迢迢尋父至這裡,多少年來只想見上他一面。希望他過得安好,能夠守侯在他身旁就足矣。卻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魅眼神黯然,神情無比的憂傷。
此時的沐春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知道尋父一直是魅多年的願望。爲了心中的這個願望,她一路跋山涉水,吃了不少的苦。到如今終於找到父親的蹤跡,卻是這樣的結局。
“魅,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沐春陽一時間想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安慰魅,便扶起癱軟的坐在地上的魅,攙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十幾天沒見陽光,魅的身體相當虛弱。她孱弱無力的搭在沐春陽的身上,一步一步的移動着腳下的步子。
幾天來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彷彿過了若干年。雖然東魁從來沒有少過自己的吃食,但是原本魅對自己親生父親一片赤子之心經過此事,已經完全磨滅。魅只感到那個人不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身上有着和自己父親相似血肉、相似外貌的男人而已。他或許對自己表面上像個慈父,但那只是表面上而已。他的所作所爲已經超出了魅的理解範圍,感覺上他已經不算是一個人了。
沐春陽帶着魅在地下秘道里走着,火鳳點着火摺子在前面走着。三個人不一會兒走出了秘道。
當他們出來時,那花園內的小閣樓外已經有一隊侍衛在外面守侯。沐春陽大吃一驚,心道剛剛並沒有觸動裡面的機關,他們是怎麼知道秘道里面有人闖進去的?
外面的十幾個侍衛站在外面,有人手裡在拿着火把,把這小閣樓照得透亮。沐春陽幾人躲在閣樓裡,通過閣樓的窗戶朝外張望。幸好她和火鳳都是穿着夜行衣,否則這火光乍亮的環境下,她們的行蹤早就曝露了。
“主子,我掩護你們。你們快走吧!”火鳳說着把劍緊握手中,邁開步子就要往小閣樓外走去。
沐春陽忙用手把她攔下,“傻丫頭,
你看這外面如此多的士兵,你如何單槍匹馬攔得住?就算我們衝出去,又有幾分勝算?”
聽完沐春陽的話,火鳳的動作有一些遲疑。
這時,只聽小閣樓外傳來了虯虎的聲音:“裡面的人給我聽着,若還是不出來的話,休怪本將軍翻臉無情!”
沐春陽沒有想到虯虎居然會出現在這裡,這大晚上就算是被發現,也應該是夜間值班的侍衛隊長,怎麼會是位居東魁之下的堂堂大將軍虯虎?能搬得動虯虎半夜來處理這種事情的,難道是魁?沐春陽的心中不由的生起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三人在小閣樓裡半天沒有動靜。虯虎皺了皺眉,大聲道:“既然你們都不出來,那就休怪本將軍不客氣!弓箭手準備,放!箭!”
話音一落,數十支箭“嗖嗖嗖”的向小閣樓那邊射去,落到離沐春陽只有一兩尺的距離。若是他們不是及時後退,此刻早就被利箭射成了一隻刺蝟。
魅看到沐春陽因爲自己而被團團圍住,大聲道:“春陽,讓我出去吧!我去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們逃走!他們畢竟還要顧念我是東魁的女兒,東信國的大巫師,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們先走!”
沐春陽眉間一蹙,不滿的說道:“說什麼傻話?我們到這裡,便是爲你而來!你若是不走,我們來這一趟有什麼意義?”
魅一度語塞,心裡面卻似有一股暖流流過。
沐春陽皺着眉頭,腦海中在思索着離開小閣樓的方法。虯虎這人不好對付,三人被包圍在這裡,又不能再次回到地牢中,若是孤注一擲,殺出一條血路,也不見得有幾分勝算。
正當沐春陽愁眉不展,考慮着是否要再回地牢中尋找其他的出路之時。只見從將軍府外的一隅不斷的被人射進帶着火星的箭羽。那些箭有的射中將軍府的圓柱之上,把木製的圓柱引燃。有的射中花園裡面的草木,草木遇到火星瞬間就“噼裡啪啦”的燃燒起來。
“着火了,着火了!……”有人在將軍府內驚慌失措的大喊。一時間讓在小閣樓外圍着的官兵有些慌亂。
虯虎眉間一皺,一張長滿濃密鬍鬚的臉上面色陰沉。“幾個人到那邊給我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其他人……都給我衝進小閣樓!”
沐春陽心裡面立刻一緊,心道這虯虎果然奸詐。他知道肯定是有人來暗中接應,聲東擊西。所以才先一步進攻小閣樓,想先對方一步抓住自己。
正當沐春陽心裡面有些着急的時候,只聽“通通通”,不知道是誰往這邊又丟了幾顆黑色圓球狀的東西。那東西一落地,便散發出濃重的白煙,其中還飄散着刺鼻難聞的味道,讓人聞過之後幾乎想嘔吐。
然後,兩個同樣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蒙着黑色面巾的人闖入將軍府內。在濃濃白煙的掩護下,將那些想衝進小閣樓的士兵一一打倒。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就跳到小閣樓,飛身來到沐春陽的跟前,用有些熟悉的聲音喊道:“還不快走?還想呆在這裡到什麼時候?”
沐春陽一驚,開始注意起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