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死了吧!
這樣的一句話,比起這冰面上的寒氣還要更加的讓人冷入心肺,楚雲霓在聽到之後,心中的翻涌頓時如同一灘死水,看着此刻宛如陌生人的楚雲昭,她哭不得,也笑不得。
“靖國是我們的仇人,從當時你在靖京的時候,決定嫁給獨孤翊宸的時候,我就已經恨了你了。”楚雲昭照實說,“但是,我也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邑國,所以……我壓抑住自己,現在,我們已經復國了,你不用再嫁仇人,也不必再爲他生孩子……”
聽着楚雲昭的話,楚雲霓的雙眸之中,但只有眼淚簌簌流下,“你爲什麼不早說,你要早說的話,我不會等你回來!”
楚雲霓說着,掙開了獨孤翊宸,想要朝着楚雲昭的方向走去。
可是,獨孤翊宸卻是不放心,死死的抓住了楚雲霓的手腕,“跟我走,不會像他說的那樣,等我回國後,你想做什麼,我任你做個夠,哪怕傾覆整個天下。”
然而,楚雲霓卻是推開了獨孤翊宸的手,“這是我們姐弟兩人的事,哪怕讓他死,也得由我來終結。”她說罷,朝着楚雲昭的方向而去,就連在朝着他走去的那一刻,但只見楚雲霓順手從獨孤翊宸的手中拿過那匕首。
獨孤翊宸不知道楚雲霓到底想做什麼,但是,他只在她的身後守護着,無論如何,她想要做什麼,獨孤翊宸都不會阻止她的。
卻見楚雲霓在抽到了匕首的時候,連連朝着楚雲昭而去。
楚雲昭見到楚雲霓這麼氣勢洶洶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楚雲霓到底想怎麼樣,也只是連連朝着身後退卻而去。
一邊後退,一邊嘴裡朝着楚雲霓喊道:“姐姐,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摒棄有關靖國的一切人和事,我保證到時候全天下爲你搜羅駙馬,比獨孤翊宸好上千萬倍,補償你今日的損失。”
昔日兩人同患難的情景,變成了此刻的針鋒相對。
楚雲霓卻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迴應他的,只是一味的朝着楚雲昭走去。
見都如此情形,楚雲昭一時想逃,他從楚雲霓的眼中,此時看到了殺氣。可是,卻在他轉身想要逃跑的時候,楚雲霓卻是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道朝着楚雲昭撲了過去。
匕首冰涼的刀刃割在楚雲昭的頸部上,斑斕的血跡漸漸滲透了出來,而楚雲霓則是這樣欺壓在楚雲昭的身上,匕首牴觸在他的脖子上面。
和着他頸部處的血一起流下的,還有楚雲霓的淚。
“姐姐,殺了我,對得起父皇母后的在天之靈嗎?”楚雲昭大喊着,此刻,他也害怕,“邑國就只剩下我這一脈而已,殺了我的話,邑國就斷後了。”
“我不管。”嘶聲大吼着,楚雲霓此刻只知道眼前的這個弟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瘦弱少年了。“我從不相信什麼國祚需要男兒繼承的廢話,論功勞,邑國是我打下來的,論本事,你楚雲昭何德何能?可是……”
楚雲霓說到一半的時候,原本流淚的神情,此刻卻是僵止了下來,“你錯了,從來我都沒想過要你的皇位,是你自作聰明,聽信了薛韋霆的話,雲昭,皇位我不要,我想要你的命……”
說着,楚雲霓將雙手緊緊的握在匕首的手把柄上面,她朝着楚雲昭的胸膛處刺了下去。
獨孤翊宸安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楚雲霓的話讓他心疼,但是……就像是楚雲霓所說的那樣,寧可讓楚雲昭死在她自己手上,最起碼……這樣不會讓她留下怨恨。
雖然,這對於楚雲霓來說,都是最殘忍的兩個結局。
可是,匕首朝着他心房處刺下的時候,卻是沒有用力,說到底,在楚雲霓的心中,還是殘留着父皇母后的英姿。
她,歷經了兩世,經歷了所有人沒有經歷過的事,但是……她終究還是被親情所困。
在當時母后去世的那一刻,所囑咐的還是好好保護楚雲昭,這是母后臨終的遺願,就連現在,父皇也死了,楚雲霓終究還還是下不了手。
她的眼淚滴落下去,正好落在了楚雲昭的臉上,這淚水的溫熱,和自己此刻躺着的冰下的寒冷,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對比。
“楚雲昭,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的話,我真寧願你當初一輩子困死在青冥城,永不歸來……”楚雲霓憤然的說着,帶着眼淚,此刻瀝盡肝膽,這是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如果,他不回來的話,或許,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自己也不用在殺與不殺之間這麼無盡的徘徊,無論如何,她都是最痛苦的那一個人。
哪怕是歷經了多少的輪迴,拋下了多少的軀體,終究活着的時候,就拋不開這愛恨情仇,她算是嚐到了,這撕裂心肺的滋味。
楚雲昭聽着楚雲霓的這話,他的心裡鬆了一口氣。
隨後,就見到楚雲霓憤然的將手上的匕首一扔,她無奈的苦笑着,將自己的身子朝着旁邊的冰上傾倒下去,一副絕望的模樣。
“滾回邑城裡面去,我這輩子和你只能是陌路人,從今以後你最好好好的做你的皇帝,若是哪一點犯到我……”楚雲霓說着,言語停頓了一下,隨後卻是沉默了許久。
楚雲昭但只聽到她沉默了許久之後,繼續說道:“邑國是我一手恢復起來的,再犯到我半點,我將親自毀掉我建起來的國度。”
她躺在這冰面上,楚雲昭聽着楚雲霓的這一般話,他也是一動不不動,姐弟兩人同時向着這天,頂上的蒼穹無比的寬厚,天高萬丈,卻容納不下此刻兩人的隔閡。
終究,她還是放過了楚雲昭這一馬。
但是,楚雲昭在聽到了楚雲霓願意將一股帝位還給他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楚雲昭此刻也開心不起來,他將手一握,在他身邊的,卻是剛纔楚雲霓朝着他衝過來,身上所帶着的那些孩子的衣物。
那個孩子……月夜下,躺在冰面上啼哭,聲音飄得很遠很遠,化作楚雲霓眼角的一滴淚。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