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身子一震,收起笑容,臉色變得極其不自然。他凝重地望着歐陽伊蘭,似乎十分忌憚,卻並沒有輕舉妄動,反而等待着歐陽伊蘭繼續說話。
張德帥察覺到尤金的異常,詫異了一下,不明就裡地望向歐陽伊蘭,歐陽伊蘭很得意地揚眉笑了笑,伸起另一隻手很隨意地理了理短髮,乾淨白皙的腦門上有一滴滴細小的汗水。
小洛似笑非笑地望着歐陽伊蘭,暗自點頭。
從尤金一開始的言行舉止中,小洛就已經有了一絲察覺。然而尤金畢竟是一個異能界組織的領袖,交際的手段及城府都不是普通人所能夠揣測,尤其是被冠以了“天才”的名號,雖然有小半也是因爲他本人對那本小說的極度癡迷,但也可見一斑,尤金的實力毋庸置疑。
是以小洛也在疑惑尤金是刻意在張德帥這個談判菜鳥面前表現出活躍,爲了緩解氛圍,而他用失去幾個重要朋友的解釋也可以讓人接受,十分合情合理。
不過小洛清楚張家村的條件限制了她的信息接受量,對尤金的誤判也是很正常的行爲。畢竟張家村是一個主張融於普通人社會的組織,向來以安全爲主,明文規定異能者儘量避免與他人發生無謂的爭端,對其他異能界組織的地盤除非萬不得已,要不然是不會輕易踩進去的,所以對聖德里高層之間最近所發生的博弈沒有即時的瞭解情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眼下多了一個歐陽伊蘭,身爲小王的背景,註定了她能夠掌握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這個變數的到來,還偏偏跟張德帥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更重要的是,她沒有白白Lang費了自己的資源,而是很好的利用到了,這讓小洛非常滿意。
很寬慰地再次打量了歐陽伊蘭一眼,瞧見她受傷的手傷口血淋淋的還粘着泥土,小洛皺了皺眉,對已經接近張德帥兩人的張素芬催促道:“素芬,快去生活區找一找,麗莎躺的房間裡有一些酒精棉,先給伊蘭的手消消毒,再這麼拖着,傷口感染,發炎了也說不定。”
張素芬點了點頭,很順從地就向通道里跑去。
“謝謝。”歐陽伊蘭向小洛道謝,旋即又扭頭望向一聲不吭的尤金,努起嘴神態自若地道:“再過幾個月美國就要大舉了,到時候小布什就要下臺了,你幹了這麼多徒勞的事情,全部都在這幾個月裡扭轉向不好的方向發展,怎麼?聖德里其他人都原諒你的錯誤了?”
“你……”尤金的臉色愈發陰沉。
“看來碰到傷疤了,連你一貫的道貌岸然都沒有了。”歐陽伊蘭嘴角一勾,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你是誰?”
小洛身旁有個長相粗獷的鷹鉤鼻嘴裡嘰裡呱啦的說着什麼,挺身而出,像是要爲尤金挽回被動局面,胡敏手一擋,攔住了他,面網下一雙朦朦朧朧的眼睛閃爍着光澤,輕緩地邁步到尤金身邊,朝歐陽伊蘭問道。
“我……”
“等一下。”張德帥面向歐陽伊蘭,打斷了她的話,張了張嘴,卻又大窘着轉過臉去。
剛剛換了手臂的姿勢,且光顧着看尤金的臉色了,張德帥哪裡想到歐陽伊蘭似乎感覺被自己抱着挺好,軟弱無力的身子緊靠着自己,連腦袋都快要貼到自己的下巴了。
臉一轉過去,瞳孔裡頓時塞滿了歐陽伊蘭的臉龐,白嫩精緻,似乎是與尤金在交談,還帶着一絲勝券在握,若有似無的上位者氣息,這種女皇般的風采一下子就挑起了張德帥內心深處身爲男人的征服欲,暖洋洋的安穩的呼吸打在自己臉上,又撥撩着心跳加速,張德帥受不了這樣旖旎的刺激感,只能逃避。
“什麼事情?”歐陽伊蘭則面若桃花,差點嘴對嘴也讓她十分無語,心裡莫名驚慌,卻不甘示弱地緊盯着張德帥的側臉,心忖必須趁熱打鐵,要不然這人一見李麗莎,肯定是把我推到千里之外去了。
張德帥不敢面對歐陽伊蘭,側臉被氣息打中,導致呼吸愈發急促,身子緊繃,甚至就連注意力都敏感地感覺到緊貼胸膛的柔軟,有一種獸血沸騰的趨勢。
喉嚨裡乾澀難耐,張德帥嚥了口吐沫潤喉,回道:“我來說,你先別說話。”
“嗯。”歐陽伊蘭很乾脆地應道,桃花眼滴溜溜地轉了幾圈,輕聲細語地附耳補充道:“都聽你的……”
張德帥太陽穴突突直跳,心裡頭叫苦不迭,這“都”字怎麼就這麼發人深省啊!
聽那口氣,擺明了有點挑釁自己男兒本色的意味了,張德帥也不管是自己會錯了意還是歐陽伊蘭真就這麼古靈精怪,整理了一下措辭,面向尤金道:“尤、尤金……先生,我們沒有挑釁你的意思,如果有什麼地方讓你難堪了,我向你道歉。”
尤金默不作聲,只是望向歐陽伊蘭,面色陰沉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胡敏扭頭望了尤金一眼,見他沒有迴應,打圓場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最近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煩,但也不至於這麼沒有風度吧?”
胡敏沒有用地方語言,反而用了普通話,顯然也是在向張德帥等人坦誠。
尤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來,睜開眼,突然笑了起來:“小姐,你超過我的預計了。既然能夠知道我們內部發生的一些小事,那麼來吧,告訴我你的優勢,讓我看看到底有多雄厚!”後一句是向張德帥說的,口氣鎮定了不少,面色也嚴肅了許多,顯然是開始有些認可張德帥了。
張德帥搖了搖頭,否認道:“我只能說我們雙方之間的同盟……”
“同盟?”歐陽伊蘭皺眉,頗爲意外地問。
“我跟他們組織的同盟。”張德帥一本正經地點頭,“還有你。”
“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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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回去告訴你,現在聽我的。”張德帥搖頭阻止歐陽伊蘭問話。
雖然不知道張德帥有什麼具體的計劃,歐陽伊蘭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十分嬌憨地怒了努嘴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瞭解了。看着張德帥確認完自己的態度後鬆了一口氣,然後微微沉思,看起來頗爲認真的神情,歐陽伊蘭心裡沒來由地有些感動。
不管是不是愛情,至少他在爲自己考慮,這實在是一個好的開端!
歐陽伊蘭如此善解人意的舉動讓張德帥心裡也着實踏實不少。最怕這個女人突然內分泌失調,這個時候還跟自己擡槓,那自己就算有什麼好的想法也只能付之一炬。
張德帥此刻的沉思倒並不是在考慮怎麼說服尤金,更多的卻是想到怎麼處理歐陽伊蘭與他自己的關係。
要說把歐陽伊蘭拉進這件事當中,張德帥是急中生智,也是無奈之舉。實在是他兩袖清風,剛剛步入異能界,還沒來得及爭取到一些可以拿得出手的資本。如今又碰到張家村併入守望者,所有的東西都搬空了,張德帥未嘗沒有一種與尤金對話的無力感。
不過要不是張家村併入守望者,眼下或許也不會有這樣一個機會。張德帥好不容易遇到,當然不可能放棄。
可歐陽伊蘭是誰?
對!她的目的是爲了幫助自己而來,可是她到底是自己什麼人!
因爲自己,歐陽伊蘭被困了十年!十年裡目睹了一幕幕讓她絕望的事情,更是鑄就了一場悲劇——她十月懷胎生下小鳳凰,小鳳凰卻因爲某個念頭殺掉了她十分珍惜的幾個孩子。
這樣的一個被害人,是應該由自己付出,然後慢慢請求她原諒的,爲什麼現在反而是自己來利用她呢?偏偏她還表現出一幅心甘情願的模樣……
沒來由地想起當初兩人在孤島別墅裡的畫面,歐陽伊蘭撕心裂肺地說着她自己是個女人,張德帥心裡就有些於心不忍。
安慰、懷抱、一個能夠分擔你痛苦的人……
慢慢扭頭望向歐陽伊蘭還在流血的手,張德帥心裡嘆息一聲,擡起頭,面向尤金道:“尤金先生,我可沒有什麼優勢,我只能說,我擁有一些值得你利用到的東西,相信你也會滿意。”他猶豫了一下,擡手指向歐陽伊蘭,“她是我……我的……”
“女——女性朋友!”歐陽伊蘭不以爲然地回答道,顯然是不想讓張德帥難堪,內心卻氣得牙癢癢:你說你猶豫個什麼勁啊!吊我胃口!直接說朋友不就好了,幹嘛……
桃花眼登時一亮,歐陽伊蘭難以置信地望向張德帥的側臉。他是在猶豫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想要說我是他女朋友,卻又沒有勇氣?
暫時不理會歐陽伊蘭陷入情網之後的神奇邏輯,張德帥接過歐陽伊蘭的話,續道:“對,她是我非常重要的女性朋友,而她的另一個身份是撲克牌的小王。我想……”
“小、小王!”尤金驚叫道,與胡敏面面相覷。
胡敏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抓住尤金的手臂很輕微地搖了搖頭,尤金頓時面向張德帥點頭笑了笑,“難怪,撲克牌的能力這麼強大,聽說紅桃Jack可是專門爲撲克牌網羅天下的事情,而且是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放過,能夠了解我遭遇到的一些事情,這很符合邏輯。”
“歐……伊蘭,把撲克牌亮出來給尤金先生看看。”考慮到尤金的嚴謹,張德帥還是想要依靠事實來讓尤金相信。
“咳……”歐陽伊蘭猝不及防,猛咳了幾聲,手下意識地一緊,傷口的疼痛讓她的面色微微扭曲。
張德帥頓時緊了緊手臂,緊張道:“怎麼了?”
“沒事。”歐陽伊蘭鎮定下來,剜了他一眼,咬着脣尖道,“真要我拿出來?”
“嗯,尤金先生是個憑藉事實說話的人。”張德帥望向尤金,尤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卻並沒有阻止張德帥的念頭,顯然也是想要確認歐陽伊蘭的身份。
“你確定?”歐陽伊蘭臉紅。
“有什麼問題嗎?”張德帥不解地扭頭過來。
“好吧……”歐陽伊蘭妥協地垂下頭,望了望領口又幽幽地回望了張德帥一眼。
“喂,我對你很無語啊!”歐陽伊蘭掙扎着小聲道。
張德帥不明所以地望着歐陽伊蘭面色緋紅,扭扭捏捏的模樣。
“這麼多人……唉,算了……”歐陽伊蘭手一提,突然狠狠勾住了張德帥的脖子。
“咳……你幹什……”張德帥猝不及防,被勒得咳了幾聲,還想推開歐陽伊蘭,耳邊突然有人輕聲道:“神經病啊你!這麼多人叫我伸到自己衣領裡去拿撲克牌!太那個啥了吧!抱緊我,給我打掩護。”
張德帥聞言下意識地擡手勾住了歐陽伊蘭的手臂,甚至身子微微側了側,遮擋住尤金等人的視線。
“唔……別那麼緊啦,擠到我胸了,痛死了……”
張德帥身子登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