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次的年關,並不好過啊!
在我們開車往老家趕的路上,陳雨昊依然蜷縮成一塊,甚至連話都很少說了。
爲了儘快幫陳雨昊看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問題,馮春生替陳詞開車,陳詞到了車後排,去給陳雨昊做檢查。
她坐在陳雨昊的身邊,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說道:真的是,小雨哥的大腦,有個部位,被禁止了功能。
“什麼部位?”我問陳詞。
陳詞說:大腦保護機制被廢掉了!小雨哥的心裡,曾經有一個很深的心結,但是他的大腦,把這件事給遺忘了百分之九十九,所以小雨哥平常沒什麼問題,大腦保護機制最大的功能就是遺忘。
陳詞怕我們聽不懂,還簡單直白的跟我們解釋了一陣子,她說很多人遭遇了“失戀”“親人死亡”等等事件的時候,當時會表現得十分悲痛,但第二天就好很多了,這就是大腦的保護機制發生作用了。
大腦主動遺忘了一些細節,讓你不那麼痛苦。
陳雨昊這個,幾乎是最悲痛的那個回憶,被白衣獠的手段,給徹底激活!
這個回憶,在佛家的經典裡,叫“業障”,業障形成了“心魔”。
陳雨昊正在遭遇他最大的對手——心魔!
我問柷小玲:小雨哥到底有什麼很難過的往事?
“我也知道得不那麼清楚。”柷小玲說:但是我知道——他的往事,似乎和曾經的心上人,有關係。
柷小玲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
我爲什麼和陳雨昊認識?
其實就是陳雨昊找我改一副紋身,在他的九龍拉棺的上面,做一幅“藝姬”的紋身,那藝姬上的女人,應該就是陳雨昊的心上人。
馮春生一旁說道:小雨哥是因爲那女人,產生了恐懼的情緒?也不至於啊!這就算是和心上人分手了……也不至於會產生恐懼的情緒啊,誰失戀能失戀出恐懼的情緒?對了……小雨哥的心魔業障,是被幾個小孩的屍體給刺激了的——沒準?
我看向了馮春生:沒準啥?
“沒準是不是小雨哥和他心上人有了小孩,然後因爲某個原因,那個小孩就……夭折了……”馮春生說着說着,忽然注意到柷小玲那死神一樣的目光,立馬閉嘴了。
我也覺得馮春生說得不靠譜,說:春哥,你別瞎猜了……你說的都是啥——如果是小孩夭折了,那也不是恐懼的心魔啊……那是懺悔的心魔!
“也是,也是。”馮春生怕得罪柷小玲,立馬閉嘴了。
柷小玲可是個暴脾氣,真敢打人的。
在我們七嘴八舌討論的時候,陳詞說道:都別瞎猜了!先回家再說,小雨哥這情況,比較複雜——我也沒把握恢復他大腦的機制,需要幾天的心理治療,先看看情況。
接着,陳詞又說:你們這混江湖的人是真狠,不但腿腳功夫利索,這玩攝魂的、玩心錨的,都有!牛!
這就是老江湖啊。
江湖之大,藏着多少奇人異士?
在車上,陳詞不停的按着陳雨昊的太陽穴,她說這是爲了刺激陳雨昊的意識。
陳雨昊的意識越清醒,心魔業障對他的控制就會越小。
當我們的車子,離我們老家土樓只有兩三公里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我掏出了手機,一看,這電話是墨大先生打過來的。
我劃開了接聽鍵,說:墨大前輩!
“水子,我前幾天跟你說的事,你覺得怎麼樣?”墨大先生說。
前幾天說的事?那就是墨大先生鼓勵我去爭奪閩南陰行老大的事唄。
我對墨大先生直說了,我說道:墨大前輩,爭不爭帶頭大哥,我心裡肯定還是有想法的,但是現在不能爭啊,得看看形勢,如果形勢太誇張,都是要命的幹活,那我就算要爭,也得把準備工作做好吧。
墨大先生點點頭,說:沒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做事情之前,首先調查清楚對手,觀察清楚形勢,這是挺重要的一事,你小子辦事,還是有譜的,我作爲劉老六的摯友,對保你上閩南陰行老大位置的事,充滿信心,和聰明人合作,永遠開心愉快。
我說這事得先謝謝墨大先生了。
我現在想清楚了,我要是想發展陰陽繡了,那多半得爭一爭閩南陰行扛把子的位置——有了這個位置,有了更多的資源,才更好辦事。
人辦事要想辦得好,還是得借力!
墨大先生笑笑,然後問我在哪兒,如果有空閒時間,直接去他家裡,他跟我商量商量,哪幾個要爭閩南陰行老大的對手,比較難搞。
我說直接去見墨大先生,只怕是沒時間了,因爲我馬上到家了,還是微信或者視頻聯繫吧。
墨大先生苦笑,說:你家離我家纔多遠,開個車,半個小時就到,這麼一點時間都沒有啊?你小子心不誠啊?
我對墨大先生說:墨大前輩誤會啦,我是回老家了!
“什麼?你怎麼會回老家的?”墨大先生忽然在電話裡質問我。
我撓了撓頭,說道:您這問得有水平啊,這都過年了嘛,我不回老家,我能去哪兒啊?當然是闔家歡樂,共度團圓夜啦。
墨大先生有些着急的說:你怎麼就回去了?這個慘了,慘了……詛咒!知不知道什麼叫詛咒!
我聽了墨大先生的話,又下意識想起了白衣獠的話——只要你回家——五大命劫立馬開啓。
我還記得五大命劫的第一個,叫“封門血咒”。
這封門血咒的命劫到底是什麼我不太清楚,但是聽名字,應該和詛咒有很大的關係吧?
我連忙問墨大先生:墨大前輩,你似乎知道什麼?
“你現在在哪兒?”墨大先生問我。
我說我已經到了“于家堡”土樓了。
剛纔墨大先生和我通電話的時候,我們的車離於家堡也就兩三公里了,這打了幾分鐘電話,于家堡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了。
墨大先生嘆了口氣,說道:哎!那你既然回了家,那就千萬不要回頭了——沒過完年,千萬不要來市裡,記住了。
我問墨大先生:墨大前輩,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暫時先別問吧,沒出大事就不要問。”墨大先生說:你們于家堡……哎……算了算了,出了事再給我打電話,沒出事就算了啊。
“哎!”我把墨大先生的電話給掛了,然後對馮春生和柷小玲說道:春哥、小玲,白衣獠說的是真的!
“什麼真的?”柷小玲問我。
我說我的五大命劫,估計已經開啓了。
“什麼?”柷小玲先是一愣,接着又說:來就來,怕什麼。
馮春生也嘆了口氣,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下車吧。
我則打開了門,跟陳詞他們說:你們先扶着小雨哥進于家堡的門,我先去把車停一下。
“好。”陳詞他們點了點頭。
我們這土樓啊,住的人特別多,像是一個超級大的城堡——但現代生活,有一些不方便,現在家家戶戶都買車嘛,停哪兒?停土樓的大院裡?大院裡是休閒放鬆用的,有時候大家還在大院裡煮飯,自然不能停了。
於是村委會乾脆在土樓後面七八百米的地方,搞出了一大片空地,專門用來停車的。
這空地停車,外地人不讓停,必須是本村子的人去提車。
我雖然沒考到駕照,但我也是跟着春哥練過開車的人——只是沒空去駕校而已。
我把車子開到了停車場,保安於小壺擡起了杆子,跟我打着招呼:喲——小水,回來了?聽三爺說了,說你小子在城裡混得可好啊,說你跟市公安局的副局長那都是稱兄道弟的。
於小壺一遍給我擡杆,一邊下來給我遞煙,他是我小學同學,一層樓住的朋友,他學歷不太好,也不敢去外面打工,就在村裡停車場當了保安。
我接了煙,說瞎混混,談不上好壞!
“不說了不說了,來年擡我一樁啊,都是鄉里鄉親的,想跟着你賺錢唄。”於小壺跟我客氣的說。
我說沒問題啊——來年再說嘛。
“那你先忙。”於小壺對我笑了笑:晚上一起喝酒。
我說行。
接着,我繼續開車,於小壺在我後面喊:對了……小水,晚上超過十二點不能出門啊,出門要出事的叻。
我回頭,看向於小水,問:咋回事呢?
“反正就別出門。”於小壺神神叨叨的說,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搖搖頭,繼續開着車子找停車位。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位置,停住,熄火,拉手剎,然後準備下車的,就在這時候,我聽見乒乓一下,發出了一聲脆響。
我連忙扭頭,發現一隻鷓鴣,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撞在了我的車窗上面,把我的車窗給撞出了一條小小的縫。
於此同時,不少的鷓鴣血糊在了車窗上面,有些鷓鴣毛,被鷓鴣血給黏住了。
我心裡這個惱火啊——這鷓鴣怎麼亂飛?
我從手套盒裡面,拿出了一根毛巾,準備開門擦玻璃的。
結果,我剛準備開門,我發現,車門上的血跡……動了。
那血跡竟然自顧自的開始流動了起來,頗像我陰陽繡“陰魂認主”的時候,指血在鏡子上面流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