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說自己的身體被別人用了是什麼感覺,那定是毛骨悚然般得惡寒了。所幸,老闆也只是來救個場,他見沒什麼事了就立即退居二線,其自覺程度高到別人忍不住抽他兩巴掌……
至於抽不抽地到這種技術性的問題,科利爾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
她知道老闆在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監視着她,也就大大方方地在心裡問候了他十八代祖宗,至於他聽沒聽懂,誰管他!!
‘嗶嗶’的提示音自她的腕間傳來,她挑了挑眉就掀開自己的袖口,然後就見幽綠色的字符一個一個從那裡頭飄了出來,還附帶語音效果。
——救場嘍~你也應該知道那小丫頭要是在這兒說出來你的存在會有什麼後果。
“……”這都是些什麼鬼?!自己什麼時候被按了一個這麼奇怪的東西……
——這個是阿紫友情提供的,看樣子效果不錯。
老闆果斷賣的一手好隊友,他幾乎能想象出科利爾在那一頭磨牙霍霍的兇狠樣兒了,不由心情又好了幾分。
——你……在哪裡?
心思百轉間,科利爾還是按耐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轉而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不知道,許是某隻來這兒經商的東方船隻上頭。
老闆很不負責地敲下了這一行字後,徑自掐斷了與科利爾之間的聯繫,轉而又將注意力放回了前頭那淡定掐牌的三人組。
“繼續吧。”
絡腮鬍看向他的眼神頗爲曖昧,“怎麼,自家小媳婦耐不住了?”
老闆眉眼彎彎向着絡腮鬍頷了頷首,半是惡劣半是報復道:“婦道人家作不得主罷了。”
瘦高個甩出了一張牌,朝着那絡腮鬍擠擠眼,“學着點兒。”
“哈!”
滿室都溢滿了朗朗笑意,只是各個意味都有所偏差罷了。
……
科利爾一頭黑線地盯着自己的手腕,一陣失語。要不要這麼任性,說斷就斷!!
女孩兒眨巴眨巴眼,赤色的瞳子裡都是科利爾變幻莫測的臉。時間一長,她也繃不住了,咯咯地笑了起來。
“克萊爾,你怎麼了?”抱着她的幼齡版科利爾再度狠狠瞪了一眼喬克卜,“喬克卜你嚇着她了,快給她道歉。”
“傻小鬼哪裡是嚇着了!”喬克卜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囔道。
那不情不願的樣子顯然是又惹着了保護欲過剩的幼齡版科利爾,她睨了喬克卜一眼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還蕩在上頭的科利爾瞧着幼年版的自己,不由哭笑不得。原來自己小時候這麼偏執,真是……
她搖了搖頭,便飄了下來,貼着克萊爾耳邊輕聲耳語道:“克萊爾,待會兒我們把喬克卜甩了吧。”
克萊爾感受着耳邊的那股子涼意,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但一想到甩了喬克卜那個討厭鬼,就只剩下她們三個了,登時就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科利爾。
這就是同意了。
科利爾勾了勾脣,繼續着誘拐小孩子的大業,“克萊爾,他們都看不見我。我們配合一下,一起把喬克卜嚇跑吧。”
克萊爾再度對她眨眨眼,隨即她拐眼做茫然狀,意思是沒有問題,怎麼做?
科利爾一陣失笑,現在的克萊爾什麼都不知道,對外界也沒有警戒心,如此純真的姿態還能夠維持多久?她是有數的,最多不過半年。半年的時間不長,卻是足夠改變人的一生,一切只取決於這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幼齡版的科利爾有很高的警覺性,她眯着眼盯着懷裡那小小的一團,像是有所感應般地擡頭對上了科利爾那玩味的眸。
“……”被自己盯上的感覺不大好……真的……
科利爾對着那警惕的眼就做了一個鬼臉,她擡手往下拉一下眼皮,就見克萊爾似笑非笑的那張小圓臉,登時就一口氣被噎住了。
嘖……
“克萊爾,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許是見自家小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怪異,幼齡版科利爾終是忍不住輕聲問道,“別怕,我去揍死它!”
——原來自己小時候就如此兇殘……
科利爾垂下了眸子,不可否認她的心裡還是有一點兒自戀的,只是現在這小孩兒的態度明顯就是個麻煩……
她眯細了眸子看看一臉戒備的幼齡版自己,又看看一臉苦相的喬克卜,就與克萊爾耳語了幾句。說罷她象徵性地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以示鼓勵。
克萊爾是個有點焉兒壞的,自是明瞭,她揚脣笑笑,對着那漂亮姐姐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然後指頭擡起,爽利地往肩上一抹。
這個動作,科利爾小時候經常同這小丫頭做過,她當然懂得這小丫頭在表達什麼,本就有些陰鬱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許多。
克萊爾的意思是——包在我身上!
這是騎士的宣誓,代表着永遠不變的忠誠。
科利爾垂眸笑了笑,這一次笑意終是到達了眼底。
“科利爾姐姐,我沒看到什麼啊。”克萊爾的聲音軟軟糯糯,她拉了拉身邊小女孩兒的衣襬,扯開了話題,“姐姐怎麼會在這裡?”
“現在外頭天氣涼,出門多穿點。”幼齡版科利爾彎起了脣,不再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樣,“我們今兒個要出去好好玩玩,來自東方的船商會帶來很多有趣的玩意兒,一週一次的盛會可不能錯過。一天到晚呆在這裡,悶都快悶死了!”
“好啊。”克萊爾乖巧地點了點頭,卻是觸及到喬克卜陰鷙的眸光,她不自覺瑟縮了一下,抓着科利爾衣襬的小手緊了緊。
“伊麗莎白女士是不會同意的。”喬克卜瞪着全然無視他的兩隻,冷冰冰道,“如果你們膽敢跨出古堡一步,我就會向上稟明。”
“喬克卜叔叔,你身後!!”克萊爾忽的驚恐尖叫了一聲,她猛地脫離了幼齡版科利爾的懷抱,單手指着喬克卜,赤色的瞳子漸漸失了焦距。
幼齡版科利爾茫然地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什麼?”
喬克卜膽子小,當時就被克萊爾嚇得怔住了,“我……我後面怎麼了?”
科利爾挑了挑眉,果斷飄了過去,一把拎起了喬克卜的後衣領大力甩了甩。
“呃……”可憐的喬克卜只覺喉間一緊,接着他就驚恐地發現了自己的腳面在一瞬離開了地面,自己的影子在他的身後晃晃悠悠,像是被人拎起來的小雞仔,重點是他後面沒人啊……
“救……咳咳,救命!!”
科利爾用的力道並不重,但也足夠喬克卜感受到了窒息的可怖。
幼齡版的自己看不到她,但也注意到了喬克卜那詭異的狀況,至少這討厭鬼居然會凌空了……
“你怎麼了?”她擰着眉,並不敢接近喬克卜。這也怪不得她,畢竟她只有十一十二的年紀,對將死之人是有一種本能的恐懼感的。
喬克卜雙目圓瞪,小小的綠豆眼都快睜得要凸了出來,裡頭血絲密佈,那猩紅的色彩幾乎是要逼近克萊爾姐妹的眸色,豔麗而詭譎。
他感覺自己那細小的脖子被什麼軟而陰溼的東西纏上了,隨着那玩意兒的收緊,他甚至能感知到肺腔內的空氣迅速地被抽離,難耐而無可奈何。
滅頂的無力感吞噬了他,他連掙扎都懶得做了,只想這一切趕快結束。骨節的‘噼咔’聲在他聽來不過是生命的倒計時,視線模糊,世界染上了赤紅的背景色,他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表情,哭還是笑,好像都沒什麼分別。
反正眼前那兩個小鬼都巴不得他死吧……
“呵……”
這是他最後發出來的音節。
克萊爾焦急地朝着喬克卜背後的她打着眼色,這玩笑是開大了吧,喬克卜叔叔看上去狀況不大妙啊……
科利爾哼了一聲,就撒手把喬克卜摔倒了地上。人,從來都是那麼脆弱的生物,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喬克卜離了桎梏,蜷縮在地上猛烈地咳嗽了起來,現在的他根本顧不上說話,只想迫切地感受生的痛苦與真實。
幼齡版的科利爾快步走到喬克卜的身邊,小手摸上了他的脖頸處,凹陷的勒痕紅豔豔的,很是扎人眼。
她疑惑地往後頭走了幾步,又跑了回來,小手揮舞着,似是要試探什麼,可最終她一無所獲。
“克萊爾,剛剛你看到了什麼?”說起來,倒是這個小笨蛋最先發現的異樣。
克萊爾眨巴眨巴眼,說謊說得連草稿都不帶打得就一溜串兒出去了,“喬克卜叔叔身後出現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白影啊,它還在對我笑哦,可惜就是沒有臉。”
科利爾在上頭笑得直打跌,不愧是自家小妹,黑人黑得水平忒高,只是可憐了那無辜躺槍的無臉男……
喬克卜的意識還是很清醒的,但是一聽克萊爾那孩子腔的描述,一股子透心的涼意就激得他一哆嗦,這也就間接性地導致了他更長時間的裝死行爲。
(我對着屏幕發呆發了將近一個多小時,難道是喬克卜對我的詛咒23333,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