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嗓子動靜可不小,估計連村中幾百號老少都能被他從睡夢中給吵醒了。可對岸青石板上正在啃生魚的那怪人竟好似旁若無人般繼續貪婪地生吞鯉魚,他竟然連魚骨頭都不帶吐的,一大口一大口地往下生吞,最後,連魚尾巴和魚腦袋也沒剩下半點。
“你是聾子嗎?說話!你等着吧!過不了幾天咱們就會見面的!”馬程峰又大喊。
黃河裡邊的河鮮個頭都不小,那大鯉魚足有五六斤,這傢伙吃一條也就吃飽了。他站起身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然後竟咧着嘴衝着對岸高崗子上的馬程峰露出詭異笑容來。
“他能聽懂我的話!是活人!”
那人打着燈籠,回身又往古村中走了回去。從這個角度俯瞰下去,完整的古村盡收眼底。這古村中至今還保留着主體建築格局,雖然是個村子,不過看這規模就知道,當初朱財主有多富裕,這村子修的就跟一座邊陲小城似的。
村中有兵營,有糧倉,有祠堂,有寺廟,有衙門。有兩條橫豎貫通古村的石板路,除了這兩條大路外,古村中的小道更是橫七豎八。馬程峰粗略算了算,古村中的房舍最起碼也有二三百個。
那光點慢慢順着古村正中間那條最寬敞的石板路一直往上走,最後他消失在了一個三層小樓裡。很快,小樓偏東的一個屋子亮起了光。他應該就住在那裡!
這個三層小樓的位置應該是整個古村的最中心點,也最氣魄,如果所料不錯的話,當年這應該就是朱財主的老宅院了!
“憨娃……憨娃子?你別嚇娘,回家吧,別瞎跑呀!嗚嗚嗚……”突然,身後窯洞那邊傳來了憨娃孃的一聲聲呼喊。
他和小曼只好暫時收回目光,趕緊往回跑。等跑回村子一瞅,全村人都被憨娃爹孃喊起來了,大夥手舉着火把正在小村各處搜尋着。憨娃跑了!
“怎麼會這樣?他剛纔不還好好的嗎?”他倆跑回去跟那咻匯合問道。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被憨娃孃的喊聲給吵醒的。”
馬程峰記得剛纔他們吃完飯出來的時候,憨娃情緒已經很穩定了,又倒在炕上睡着了。而且他身上還捆着繩子,不可能說跑就跑吧?除非是有人故意把他放走的。
“老支書你可得爲我們家做主呀!一定是他們!一定是他們!自從他們來了我家看過憨娃,憨娃的情緒就開始不穩定了,他以前從沒有這麼暴躁過。”老兩口找不到孩子急瘋了,最後只能把矛頭指向了他們幾個外來人。
“咦!憨娃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呀!他們幾個娃子放走你們憨娃幹啥嘞?”老支書還算通情達理,爲他們三人辯解說。
越是窮鄉僻壤之所,老百姓就越是淳樸。而越是淳樸的山民,骨子裡他們就越排外。憨娃雖然以前瘋瘋癲癲的,也有主動攻擊人的案例,但卻從沒有像今天一樣暴躁過。人家的懷疑也不是空穴來風。
這老孃口若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把責任推給他們三,所有村民都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說他們三心懷叵測,要不然也不會一直惦記着去對岸搞什麼旅遊開發,附近誰不知道對岸是個**呀?
“諸位先靜一靜,且聽我一言!”馬程峰喊道。“我與憨娃家無冤無仇,沒理由還他,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是人販子,要一個瘋子幹嘛?既然大家懷疑我們,那就請給我們點時間,我們回幫老兩口尋回憨娃的!”
那咻小聲嘀咕說:“哼!程峰你可真有閒心,陪這羣愚昧的山民胡鬧,他一個瘋子,願意跑哪就跑哪去,咱上哪去找?”
三人也不管其他村民的議論,趕緊跑到了憨娃家的窯洞。推門進去一瞅,炕上亂七八糟的,捆憨娃的繩子斷了,馬程峰拿起繩子細細觀察,發現繩子斷裂處應該不是被人用利器切斷的,分明就是人的齒痕!他自己竟咬斷了繩子!
“程峰,我覺得那咻說的沒錯,他自己跑的,關咱們什麼事?黃土高原不比山區,他張這腿到處亂跑,咱上哪找去?”小曼搖了搖頭也有些不解。
“不對,這事越想越不對勁兒。人家怪咱們也不完全沒有道理,憨娃已經綁在炕上好幾個月了都沒事,爲何咱們一來他就如此暴躁?是不是咱們身上有某種氣場影響到了他?就像馬羣在荒野中如果感到有野獸的威脅,馴馬師再怎麼拉繮繩也沒用,那是它們的本能!”
那咻瞪了他一眼說:“哎?你可別這麼看我倆啊,我倆跟個瘋子無冤無仇的,嚇唬人家幹嗎呀?”
“我問你們,憨娃爲何變得瘋瘋癲癲?”
小曼說這很好理解。肯定是幾個月前他陪着那些旅遊局的領導去對岸朱家村,無意間看到了艾美拉之眼,被艾美拉之眼中的煞氣侵體,這纔會跟無雙一樣魂魄不寧!
“沒錯,我想說的是,艾美拉之眼本就是一雙,一隻在穆王陵下,另一隻很可能就藏在朱財主家。我覺得會不會是憨娃感受到了另外一隻艾美拉之眼的氣場,這才驚着了?”
馬程峰一語點醒夢中人,小曼和那咻恍然大悟!可隨即問題又來了,既然艾美拉之眼的力量這麼強大,誰看一眼立刻就會喪失心魂,那當日大家都在穆王殿中,都看了艾美拉之眼,而且那枚艾美拉之眼現在就在馬程峰懷裡藏着呢。爲何大家都沒事?
“這我也沒法解釋,也許兩枚艾美拉之眼的力量不同吧,算了,沒空解釋了,咱們先幫着找人吧,甭管是瘋是傻,憨娃能活着,就是老兩口的一個念想,也不能看着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但這一大片黃土高原綿延好幾百公里,兩岸無遮無掩,誰知道憨娃往哪個方向跑了?怎麼找啊?
馬程峰跑到小村東頭的一個山坡上,睜開鬼瞳放眼四周,但四周一公里之內都不見憨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