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只見兩層玻璃中間夾着一個標本,那是兩條又細又黑的蟲子,李斯第一眼就認出了:屍線蟲!
蟲子是死的,已經成了乾屍,不細看就像是兩條黑線。許教授道:“我確實知道這蟲子的來歷,因爲它們正是出自我之手。”
李斯吃了一驚,他看了一眼程向東,那傢伙也用驚訝的目光看着自己,李斯問:“許教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教授將盒子蓋好,慢慢推着輪椅從書桌前走了出來,他在窗前停了下來對着窗子發呆,好像在回憶着什麼,好久之後,許教授纔開口道:“這是一個錯誤,一生的錯誤啊!”
“老師!”許教授此話一出,陳主任激動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許教授又對他擺了擺手叫他坐下,然後才慢慢道出了其中的原委。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快三十年了啊!我這雙殘廢的雙腿,都是拜他所賜!”許教授說。
許教授名叫許崇良,在醫學界,他是一個神一般的存在,他熱衷醫學,又對醫學有着先天的敏感性,很多發明創造使他在年輕時就獲得了多項獎項。
許崇良20歲考入醫科大學,是學校的優等生,被當時的老教授收入關門弟子,畢業後的他並沒有去哪家醫院當醫生,而是留在學校教學,這一教就是20年。
那時候的許崇良正在做一項研究,提取人體內的各種細胞,觀察研究細胞的老化過程,從而找到克服規律,想要很大程度上增加人類整體壽命。他對這項瘋狂的研究如癡如此,那時候才40歲的許崇良已經暗中收下了三名關門弟子。
許教授和他的三個徒弟整日呆在研究室裡,每一天都爲新發現瘋狂,三個徒弟有着他年輕時的樣子,天賦異稟,熱衷醫學。終於,他們在解剖屍體的時候,在屍體中提取了死去的細胞,然後對細胞實施了復活技術。
細胞如果可以復活,是不是就意味着人類可以死而復生?這是多麼令人爲之瘋狂的研究啊!
解剖提取了幾百具屍體以後,他們獲得了最優越的細胞復活計劃,將那些提取的、死去的細胞,在保溫箱裡培植,等待復甦。
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一天天等啊,盼啊,終於到了見證奇蹟的時候,保溫箱打開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詫異了,那實驗瓶的瓶壁上爬滿了黑乎乎的,細的像線一樣的蠕蟲。
這是一個意外的發現,也是一個詭異的發現。死人細胞裡可以變異出這些黑乎乎的蟲子,許崇良和他的徒弟們並沒有放棄,經過對這些蟲子的研究,他們發現這些蟲子居然可以吞噬癌細胞。
這又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候,但是很快的,許崇良就有些氣餒了,因爲這些蟲子無所不吞,它們不但吞噬癌細胞,就連健康的細胞,甚至神經組織也都不放過,而且它們繁衍速度驚人,一旦出生,就無法死亡。
這是對人類的期盼啊,如果這些細小的蟲子摒棄它的缺點,保留優點,那麼它的特點就是人體的特點啊,一旦出生不會死亡,人類就真正達到了長生不老的階段。
這項研究持續了很久都沒有進展,醫學院的學生換了一代又一代,許崇良不斷挑選有天賦的學生加入他的實驗,那些學生要麼是定力不夠,要麼是無心這個,後來很多人都走了,只留下了一個,那就是陳主任。
接下來的研究更加瘋狂,他們打算將這些蟲子植入人體,看看將會發生什麼,他們採取抽籤的方式,被選中的人將會接受這次實驗。
結果出來被選中的是許教授最開始的三大徒弟之一,他接受了實驗,全身各個器官都被植入了這些黑蟲,48小時之後他死了,毫無徵兆毫無痛苦的死去了,許崇良帶領徒弟們解剖了他的屍體,發現那些蟲子居然將他的臟腑都掏空了。
驚懼之下所有人都慌了神,實驗室裡亂作一團,就在所有人橫衝直撞的時候,許崇良摔倒被碎玻璃割傷了腿,那些蟲子很快聞到了血腥味,它們一股腦的鑽進他的大腿傷口處,然後消失在皮肉之下。
許崇良驚呆了,因爲他見識了徒弟的死亡過程,他知道蟲子進入他的身體,他也必將經歷同樣的死亡過程。爲了能夠活下去,許崇良只得做了截肢手術,因爲此時他們還沒有辦法去剋制那些可怕的吞噬蟲。
那次之後許崇良喪失了所有信心,他打算放棄這項研究,消滅這些蟲子,他終於一把火將徒弟的屍體和蟲子全部燒掉,只留下了兩條蟲子屍體作爲紀念。
這項研究就這樣擱置了,他原以爲這些屍線蟲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了,哪裡料到,有人偷偷留下了一瓶試驗品。
在之後的十幾年中,這件事一直是許教授的心頭痛,他後悔做了這項研究,後悔害死的徒弟,自己因此得了報應失去了雙腿,他後悔極了。
聽完許教授的講述,李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一項失敗的醫學研究,導致這些屍線蟲的出現。李斯問道:“那後來呢,既然全部消滅掉了,爲什麼您還保留着一份標本?還有,那份匿名包裹是您寄給我的吧?”
許教授點點頭,說:“今後的二十年中,我雖然不想再提及屍線蟲,可我的雙腿是因此廢掉的啊,終於在這件事情發生十年後,我研製出一種藥水,這藥水可以剋制這些蟲子,如果我早研製出來,或許我就不用截肢了,一切都是報應啊。”
“我害怕當年的研究被人揭發,所以當時你們來找我的時候我不敢承認,後來小靜來找我,說了你們的事情,我想我不能在坐以待斃了,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我不管,那麼這些屍線蟲就會禍害到更多的人,我這纔將方法告訴了小靜,偷偷寄送了藥水給你,一來可以替我贖罪,二來我也可以將屍線蟲的事永遠隱藏起來。”
李斯看了看陳主任,問道:“這麼說,當年偷走試驗品的人,就是你了?鬼樓裡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不,不是我!我沒有偷試驗品,不是我乾的。”陳主任極力否定,他說:“我承認我利慾薰心,但我是絕對不會違背老師的話的,當年老師下令全部燒掉,我也是在場的人,那火還是我點燃的,衆目睽睽之下,我是沒機會偷走試驗品的,老師,請你相信我啊!”
許教授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不是他做的。”
“許教授,除了陳主任您還有三個徒弟,其中一個已經死亡,另外兩個是誰?”
聽見李斯這麼問,陳主任和許教授都慌張起來,許教授閉着眼睛搖了搖頭,說:“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們太想幫我完成我的理想了。我今天找你們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事情的真相,一切因我而起,也就因我而止吧,我也這麼大年紀了,活不了幾天了,我跟你們去自首,但是我懇求你們,替我保密,不要在牽扯我的徒弟了。”
“老師!”陳主任一聽,雙膝一軟跪在了許教授面前,痛哭流涕起來。
許教授拉起陳主任,對李斯道:“別怪他,他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我那幾個徒弟全都是爲了我,我收了幾個好徒弟啊,哎,可是我卻沒有教會他們做人的道理,這也是我的失敗。”
許久不開口的程向東終於說道:“教授,您今天把我們找來,就是讓我們放了陳主任?現在警察到處都在通緝他,就算我們答應,警方也不肯啊,他害了太多的人命。”
“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就當我是護犢子吧,自己的徒弟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我怎麼忍心送他去死?”老教授說的也是實話,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