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澤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不由得朝那老者看去.那老者身形乾瘦.鬚髮皆白.一臉的皺紋說明了他的歲數很大了.不過老者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面.爆射出兩道精光.就像是一下要把我們看穿一樣.
我看過去的眼神.正好對上老者精光外露的眼睛.看得我心裡面猛的一震.暗道：好凌厲的眼神.從周圍彝人對老者畢恭畢敬的態度.和他能看到張偉身上有鬼.這兩方面來看.這個老者.應該就是吉澤口裡的畢摩了.
其實我知道.彝人的畢摩就相當於古時候的巫祝.他們是一羣很神秘的人物.這裡的彝族人在解放前還保持着奴隸制度.至今他們還保留着一些最原始的習俗.畢摩在彝村裡面.地位超然.如今我們想救張偉.恐怕還得求這個老者才行.
“這位就是你們村的畢摩.”我對吉澤說道：“你告訴他.我們的朋友確實被鬼纏上了.能不能請他救救我們的朋友.”
吉澤面有難色.不過張偉好歹是他家的客人.他想了想還是對畢摩說出了我們的請求.沒想到畢摩居然答應了我們的請求.還讓吉澤告訴我們.他要幫張偉驅鬼.
我沒有見過畢摩驅鬼.不過.看着老者精光內斂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沒想到在這樣的深山老林裡面.我們居然還能碰上這樣一個高人.真是太幸運了.
當下.畢摩遣散了所有的彝人.只留下吉澤和一個小姑娘.我們就在村頭的草坪上.等着畢摩爲張偉驅鬼.畢摩並不着急驅鬼.而是吩咐了他身旁的小姑娘一些話.那小姑娘就跑回村裡面去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吉澤在草坪中央生起一堆篝火.剛剛跑進村裡的那個小姑娘也回來了.她帶回了一隻公雞和一頭山羊.那頭山羊的樣子看上去特別精神.個頭很大.應該是一頭公羊.
小姑娘跑到畢摩身邊.那畢摩就盤膝坐到了草地上.他讓我們把張偉平放在草坪上.然後將那隻公雞放到張偉的胸前.說來也怪.那隻公雞踩在張偉的胸口.開始咯咯咯的叫了起來.
按說.雞在天黑以後就會休息.而這隻公雞卻一反常態.興奮得不得了.公雞在張偉的胸口走來走去.就是不離開他的身體.而我的鬼眼也看見.張偉身體裡面的那道虛影漸漸凝實.
畢摩從口袋裡面拿出一件法器.嘴裡面開始念起了一些聽不懂的咒語.他一邊唸咒語.一邊用手撫摸那件法器.那個像是牛角雕刻而成的法器.表面已經被摩擦得光滑無比.上面雕刻的像是圖騰一樣的圖案.開始透出淡淡的光華.
當然.那些淡淡的光華只有我的鬼眼能看見.隨着畢摩的咒語越念越快.他摩擦法器的動作也越來越快.法器上圖騰裡面射出的光華.也在隨之增加.法器上射出的光華照到張偉身上.他身體裡面那道虛影很快完成了凝實的過程.
那隻原本在張偉身上咯咯直叫的公雞.開始焦躁起來.它好像感應到張偉身體裡面.已經凝實的那隻鬼物.突然猛的一下啄到張偉的額頭上.張偉身體裡面那隻鬼物.被公雞一啄.咻的一聲就鑽出了張偉的身體.
等他鑽出張偉的身體.我仔細一看.發現那隻鬼物確實跟尋常鬼物不一樣.他身上籠着一層淡淡的藍光.
畢摩的咒語好像讓那隻鬼很難受.捂着耳朵想要衝過去阻止畢摩唸咒.剛到畢摩身邊.畢摩手中的法器突然精光暴漲.一下將那隻鬼物籠罩進去.鬼物在法器的光華中掙扎.怎麼也掙脫不了那道光華的束縛.
畢摩的咒語不停.那鬼物在光華的束縛下.漸漸變了一個樣.他身體上籠罩的那層藍光.開始慢慢的脫出身體.就好像他旁邊多了一個藍色的分身一樣.
突然.鬼物的兩個身體一下分離開來.那藍色的分身.行動十分敏捷.一脫離另一個身體.立刻朝着地下鑽去.我看那分身想跑.正要上前阻止.沒想到那隻山羊比我速度更快.猛的一下躥到分身跟前.一張口就咬住了那道分身.
山羊咬鬼.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沒想到.這畢摩還真有一套.那隻山羊好像咬到了美味食物一樣.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道分身吃了肚子裡面.
而失去分身的那隻鬼物.此時卻癡癡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動了.那場景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陽子.你看那隻癡呆鬼.”徐志好像想起來了.說道：“是不是有點兒像少了一魄的樣子.”
徐志一說.我一下想起來了.聖教的獵魄師當初盜取怒魄之後.魂魄不全的鬼魂就會出現這樣的癡呆情況.難道.這隻上了張偉身的鬼物.也是聖教弄出來的.
我心裡面正疑惑間.卻聽那隻公雞咯咯的叫了起來.我回過神.扭頭一看.發現山羊和公雞.已經把那隻癡呆鬼分食了.我不得不佩服.畢摩家養的公雞和山羊.居然還有這樣的功能.
等山羊和公雞分食完癡呆鬼.那畢摩才停止了唸咒.把法器收進了口袋裡面.他對吉澤說了幾句彝話.又對那個小姑娘吩咐了些什麼.自己就朝着村子裡面走了.
那小姑娘聽了畢摩的話.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也朝着村裡面跑了.我們幾個聽得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不過.我看張偉的臉色似乎好了很多.心裡面放心不少.
畢摩和那個小姑娘一走.村頭的草坪上.就只剩下我們六個人和吉澤了.吉澤這纔跟我們說：“畢摩說了.等會兒要餵羊肉湯給這個病人吃.如果病人吃了還不好.就要馬上去找他.”
“羊肉湯能治病.”徐志不解的問道.
“畢摩的羊跟普通羊不一樣.”吉澤說道：“你們沒看見剛剛那個小姑娘很高興嗎.就是因爲畢摩說.可以吃了這隻羊和雞.”
吉澤的回答出乎我們的意料.羊肉湯能不能治病我不知道.不過.這位畢摩確實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想必他這樣說.那就一定有效吧.我看了看還沒有醒過來的張偉.他這個病是因爲鬼物而起.就算我們送他去醫院.多半也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就聽畢摩的.或許真的能治好張偉.等了一會兒.那個小姑娘回來了.還帶來一大幫村民.他們一個個臉帶喜色.好像過年一樣.開始圍着那隻羊唱起歌來.
等他們唱完歌.幾個身材粗壯的男人.把那頭山羊拽到一旁宰了.這裡彝人的作風豪放.有一種原始的野性.他們宰羊並不避諱客人.反而覺得這是一件.值得給客人欣賞的事情.
幾個女人已經架起了一口大鍋.就在篝火上開始煮起開水來.不一會兒.男人們忙活完了.把宰殺好的羊和雞.砍成大塊.直接丟進沸水裡面煮.女人們也不知道往湯裡面放了些什麼.一會兒功夫.那大鍋裡面就飄來一陣陣香味.
都說回人善做牛羊肉.沒想到彝人做的羊肉湯一樣的美味.那香味勾得我們幾個口水直冒.可是一想到這山羊和公雞.剛剛纔吃了一隻鬼.我這心裡面就不怎麼舒服.嘴也就不那麼饞了.
等羊肉湯煮好.吉澤盛了一碗湯給我們.讓我們先喂張偉喝.梅樂聽說這湯能治張偉的病.二話不說.立刻接過碗去.小心翼翼的給張偉喂湯.
彝人們開始分食大鍋裡面的羊肉湯.吉澤也給我們幾個盛了一碗.我看彝人們吃的津津有味.也試着嚐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吉澤說.畢摩的羊跟平常的羊不同.吃了這隻羊.可以消災解難.所以村民們都很興奮.這樣的好事情.不是時常有.畢摩的羊可是不容易吃到.他勸我們多吃一點兒.
我正跟吉澤說着話.那邊正喂張偉羊肉湯的梅樂.卻一下叫了起來.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張偉把喝下去的羊肉湯.又給吐了出來.吉澤看張偉這個樣子.說道：“怕是不好.還是趕緊送到畢摩那裡去看看吧.”
我們幾個連忙帶着張偉.跟吉澤一起來到畢摩的家.畢摩的家並不大.風格簡潔的一座木樓.堂屋裡面燒着一個火塘.我們去的時候.畢摩正在火塘前坐着.看我們揹着張偉找來.他似乎早有所料.搖了搖頭.嘀咕了些什麼.
吉澤把我們的意思跟畢摩說了.就是請他想想辦法.救救張偉.畢摩聽完吉澤的翻譯.擡起頭.用他那雙精光內斂的眼睛看着我.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話.他一邊說.吉澤一邊替我們翻譯.
畢摩話裡面的意思是說.我們漢人擅闖猴仙洞.招來了這樣的禍事.原本他是不會替漢人驅鬼治病的.不過他見我身上有靈氣.不是一般的漢人.所以才肯出手相救.
那隻巫鬼在病人身上呆的時間太久.使得病人身上的鬼氣太重.已經傷了病人的根本.如果不散去他身上的鬼氣.就是神仙也難救.如今畢摩的羊也沒有辦法.去除病人身上的鬼氣.只有去死人海子找神仙魚.才能救活這個病人.
聽了畢摩的話.我們心裡面立刻升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