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先生,”談判專家並不理會凱文的吐槽,依舊繼續他的臺詞,“你究竟有什麼樣的怨念需要打劫金庫?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的父母嗎?對得起你的兄弟朋友嗎……”
門外談判專家嘰嘰歪歪半天,說的是感人肺腑。門內凱文已經蹲下開始研究那盞摔爛的吊燈,隨手將幾塊脫落的寶石撿起來,仔細查看。
邊上人都看着差異:“喂,你別偷拿。我們都看着呢。”
凱文笑了笑,並不過多理會,只是走到周圍觀察地形,默默的用手指丈量尺寸。這些寶石本身就是品質不錯的晶石,而且本身就是用來做魔法陣,如果稍稍改一下,應該也可以。
凱文的魔法陣水平其實也只是初學,想要轉瞬之間臨場發揮,隨便擺出個有用的魔法陣還是挺難的。一般來說晶石也不是拿來就能用,需要進行測量計算等等,測量也有專門工具,高端精細的魔法陣是不能相差毫釐的。
不過好在凱文有準備,而且在已知吊燈魔法陣的情況下,逆推每個晶石的魔力值、元素值等等也是可行。然後直接找昨天書上覈對的魔法陣,套用一個樣板倒是可行。
耳邊還有外面談判專家的聲音,似乎這個劫匪也有一個背景設定,凱文似乎也記得自己是一個“內心陰暗的傭兵”。畢竟整個演習就是爲了預防傭兵轉型之時產生什麼意外,一定程度上,也是給試圖乾點什麼的傭兵提個醒,起一個殺雞儆猴的作用。
不過這和凱文關係不大,對他來說卻恰好是提供了一個不錯的空檔時間,可以讓他專心佈置魔法陣。魔法陣除了魔晶石之外,通常也需要中間的連接線,連接線保證魔晶石之間最有效的相互影響。併爲了做出方便的計算,連線方式在書上都有規格,但在關鍵時刻,也可以找東西來簡易代替。
風火水土四系晶石之間的連接各有不同,水系晶石之間的連接,如果實在沒有連接材料,那麼直接刻一個凹槽,灌水也行。土系則把土多撒一些,弄成高出地面的形狀即可。風系最爲簡單,直接可以不用連接線,只需要晶石擺對位置,然後魔力引導一下就行,但必須保證周圍無風。
火系則最繁瑣,需確保連接線上的溫度高於其他地方,最好能保持燃燒。凱文在城內做的搗亂用的魔法陣,其連接線都是用塗黑的鐵絲,在日光下相對吸熱,溫度自然升高。溫度越高,則火系元素越活躍,連接晶石兩端的線就自然被擊通,魔法陣也隨即啓動。
如今吊燈上的晶石大多是水系和風係爲主,連線相對簡單。從他們會計的辦公室裡拿來直尺圓規,直接就在地上劃線,然後那水浸溼一些白紙,並把白紙撕成條狀,撲在線上。一個十分醜陋的,用紙貼的魔法陣就形成了。
這邊衆“人質”就眼睜睜的看着凱文幹活,大家都議論紛紛,都說看不出來凱文還會這一手,並不時打聽這有什麼用?凱文並沒有回答,自己所學是簽訂過保密協議的,這種東西不值得炫耀。
不但如此,凱文還在魔法陣上多畫了很多沒用的線,讓整個魔法陣看起來更加雜亂不堪,彷彿是一個初學畫畫的小孩在地上撕紙塗鴉。除非在場有人記憶力驚人到把每一筆都記下來,每一塊晶石位置都記下來,否則他們也絕對學不會這一手。
“劫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出來投降!”門外的談判專家終於算是口乾舌燥,發出最後通牒。
凱文終於開口迴應:“我現在手上有38個人質,你說了半天沒問我有什麼條件,居然直接要我投降?你真的不怕我殺幾個人質嗎?”
“哼,既然劫匪先生你執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們出手了!”談判專家冷哼一聲,回頭對總隊長使個眼色。
總隊長點點頭,環視四周,這邊已經盡是他的人,邊上治安官早已完全控制這片區域。街道上,屋頂上全都是張弓搭箭的人,空中鸚鵡來回巡邏,保證劫匪已經插翅難飛。邊上甚至還故意留了一個口子,讓幾個有名的吟遊詩人圍觀一下,更遠處有些好奇的百姓也站到屋頂上看看。
談判專家的程序也已經走完,是時候展示總隊長的機智和果斷了。總隊長拿出一個圓盤狀的東西,淡淡開口:“劫匪先生,很遺憾,你錯失了投降的最後機會。”
凱文突然想起一事:“長官,金庫裡的吊燈已經被我拆了,不好意思。”
總隊長:“……”
一瞬間總隊長的臉色大變,甚至都有些失態。急忙搓動手中圓盤,果然毫無反應。他原本打算催動急凍法術,瞬間將屋內所有人冰住,然後自己帶人衝進去輕鬆解救。這是在軍演之前就做好的計劃。軍演開始之後,出了一點點意外,除了四處城內四處騷亂之外,便衣治安官被迫退出金庫,並讓他關上金庫大門也是一個失策。
但即便如此,還可以接受。只需發動法陣,屋內凍住1秒。總隊長直接破門進去,然後再輔以閃光術,眩暈術,催眠術等衆多法術,再拖延一個1秒鐘,就足以制服劫匪。畢竟劫匪不過是個紅色鬥氣的人。
但沒想到吊燈居然被劫匪先一步發現,並打爛了。以總隊長對歐德將軍的瞭解,這人對膜法並不感冒,其手下也沒有道理是個精通膜法的人。這難道是己方這邊有人通風報信了麼?
“長官,”邊上遮陽帽女人開口,“劫匪曾經多次威脅要打爛這個吊燈,我們爲了保證機關不被發現,不得不先退出來。”
“可爲什麼他還是打爛了?”總隊長怒。
屋內,凱文挑釁:“長官你不至於吧?沒了吊燈,你就不知道如何解救人質了麼?”
總隊長冷靜了下來,冷哼一聲:“你不要以爲藉着軍演,就可以隨意搞破壞。你知道那個吊燈是什麼嗎?軍演中戰鬥損毀,如果是貴重物品也只是掛一個損毀的牌子,你居然真打爛了?”
“長官,”凱文回答,“第一在打爛之前,我並不知道這個吊燈是什麼?有人和我說吊燈很貴重,但由於他並不是權威機構,不是導演部,而是敵對方,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他們在忽悠我。”
“第二,吊燈雖然打爛,但晶石並未損壞。只需要重新維修一下機械結構部分,就可以復原。我也略懂一二,如果你信得過我,軍演結束之後可以交給我來維修。”
“第三,你雖然是治安官的總隊長,但你也沒有資格來訓斥我。在軍演中,我們是平級,我是強盜,你是治安官。由於只有我一個強盜,那麼一些由我自行判斷。我服從導演部的安排,而如果沒有導演部,那麼我可以聽我的直屬上司,也就是歐德將軍的話。希望你能明白。”凱文說了三點,條理清晰,聲音洪亮。
總隊長:“……”
“總隊長,現在怎麼辦?”邊上有人小聲問。
總隊長陰沉着臉:“通知裡面埋伏的那個衛兵,讓他伺機而動。”總隊長也留了一手,在金庫內多安排了一個衛兵,並且用鸚鵡和他簽訂契約,可與外界保持聯絡。
“總隊長,根據鸚鵡剛剛的彙報,在裡面的衛兵已經‘陣亡’了。”邊上一人提醒。
總隊長:“……”
“他怎麼會陣亡的?”總隊長問。
“被劫匪幹掉了。”
總隊長黑着臉,他想問問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畢竟這“陣亡”不是真的陣亡,通過契約聯繫,還是可以進行一些規則之外的活動。只是身爲總隊長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希望底下的人聰明一下,卻奈何沒有。
“總隊長,沒關係,”邊上一個青年法師站出來,“我用操蟲術,可以讓我的蟲先飛進去,探查一下內部的情況。”
“恩。抓緊時間。”總隊長點點頭。
法師當即上前一步,凌空打一個響指,頓時從周圍飛來一隻蜜蜂。法師中也有專門研究蟲系的一羣人,相對來說比較冷門。除了直接契約簽訂之外,他們還可以利用花粉等媒介物,對大規模蟲羣進行操縱,昆蟲的精神力極其弱小,而且其智力也非常低下,通常不會和它們簽訂契約。不過有時候用於偵查監視,卻也有奇效。
蜜蜂在空中轉了兩圈,然後落在地上,從門縫裡爬了進去。
然後就見法師一陣哆嗦。總隊長急忙問:“怎麼了?”
“我的蜜蜂被踩死了。”法師皺眉。這種昆蟲太弱也太大路貨,被踩死法師也不覺得傷感,只是心有不甘:“總隊長,要不我招呼蜂羣過去。”
“外面的人聽着,”突然凱文在裡面喊話,“你們以爲我不知道有操蟲術這種東西嗎?再進來一隻蟲子,我就‘殺’一個人!”
“喂!那要是其他野生蟲子進來,難道你也殺人嗎?”遮陽帽女人問。
“對!”凱文毫不客氣,“你們要是真想保證人質安全,就叫三五個人拿着蒼蠅拍在門邊上等着。就算野生昆蟲進來,也給我拍死。”
衆人恨的牙癢癢,轉頭再看總隊長。總隊長也是皺眉思量,似乎也在不斷估算各種方案下,強攻的可行性。但結論是,雖然必然能把強盜拿下,但人質實在難以保證。
金庫構造原本就是密閉而且厚實,其牆壁、天頂、地面和大門都是加固材料,並且有想到的魔抗能力。除了大門能相對容易的劈爛之外,其他牆壁之類更是難以撼動。想鑽地術進去也是不可能,地面有很好的土系魔抗。這金庫本身就是爲了防止打劫,而設計成幾乎堡壘的構建。
“總隊長,要不我們使用催眠術?”邊上有人開始提議。但提議很快被否決:“隔着門催眠?太難了,而且一旦中途被發現,他殺人質怎麼辦?”又有人提議:“想辦法隔着門用鬥氣箭直接把劫匪狙殺掉。”但如何確認劫匪的位置確實最難的,不過只要確認了位置,倒不需要真放箭,可以直接判定殺人。
這邊總隊長和幾個手下緊張的討論戰術,屋內,凱文也不容易。
“這個演習要持續多久啊?”人質中有人已經開始不耐煩,而且這不耐煩的情緒也會傳染,衆人紛紛七嘴八舌的問。
凱文坦然回答:“時間的決定權並不在我手上,看雙方表現。什麼時候我被捕或者被殺,那麼演習結束。”
“沒有其他可能嗎?”有人好奇,“比如劫匪成功逆襲之類。”
凱文笑了笑:“沒有其他可能。”
“唉!那你還這麼賣力幹嘛?”有人已經搖頭,“我教你一個方法,直接把我們全‘殺’光,然後沒了人質,他們衝進來把你幹掉。演習就結束了。”
凱文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看行長:“你沒和他們說過軍演的事情嗎?”
行長還躺在地上:“抱歉,我已經死了。”
很顯然行長也希望這次能早點結束,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流程,而且剛開始就打爛了吊燈,往後還不知道要打爛什麼呢。早點結束更好。
凱文也懶得多廢話:“既然這樣,那你們就把我當成真的強盜好了。”
衆人不得不閉嘴,不得不說凱文砸東西的時候氣勢夠足,以至於他一扳臉,大家都不怎麼敢動。
“櫃檯小姐,”凱文點起一人,“給我拿一箱水晶幣出來。”
“你又想幹嘛?”衆人都詫異了。水晶幣的價值在金幣之上,它並不是樓保勒國內的通用貨幣,事實上當今大陸也只有萊恩帝國才直接使用水晶幣進行交易。對樓保勒國來說,水晶幣屬於類似外匯的東西。
各國貨幣雖然大都採用金幣,但金幣的純度、尺寸大小等等方面還是各不相同,有些甚至用黃銅代替金幣。各國貨幣之間當然有一整套換算方式,凱文在大陸上四處遊走,多少知道一些。但通常來說,水晶幣是硬通貨。
樓保勒國金幣背面印有國王頭像,正面則是國徽,即一個嘴角上翹的滑稽表情。對於樓保勒國人來說,這個圖案都是從小看到大的,並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只是外國人看着都覺得滑稽,也所以樓保勒國貨幣在外國也被戲稱爲滑稽幣。
“沒什麼,我就想多擺一些魔法陣。”凱文回答,“水晶幣只要數量足夠,也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