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攤開地圖,有條不紊的給他指出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我不知道你對政府軍和反叛軍的戰鬥瞭解多少,如果你也有飛空契約獸的話,對全局把握應該不會差。但如果沒有,就看你一天到晚都蹲在教堂裡的做法,恐怕對外界瞭解比較欠缺。”
“你直接說重點!”沃德勒很不耐煩。
“原本兩軍交戰的主戰場並不是這裡,而是那邊,裡我們這邊有三座大山之遠,步行至少一個星期。那邊雙方都有城池,而且也算交通要道,爭奪情有可原。但我們這邊屬邊緣地區,周圍又多山地,就算句號戰車水膜驅動,太高的斜坡也會吃力,不適合車戰。”
“那如果要從這裡繞後奇襲呢?”沃德勒提出一種觀點。
“繞後奇襲也是晚上最合適,哪有大白天奇襲的道理?”凱文回答,“這一片地帶,除了眼前又一小塊空地平原之外,其他地方基本都起伏不平。而且山地作戰,山頂制高點都十分重要,既保證視野,也對周圍地區形成壓制。如果軍隊要從山腳下通過,那居高臨下攻擊會很佔優勢。”凱文又滔滔不絕,“一般打仗都會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你……”沃德勒又開口。
“你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凱文卻直接打斷,“不過觀察雙方狗頭人軍力,想在所有山頭都設哨所點位,是不太可能的。恐怕人數不夠,人數不夠反而容易被反包圍。想要完全控制這片地區,兩邊都不可能,但完全放棄,也不可能。但這裡絕對不是大規模衝突的絕佳地點,雙方外側山脈進入這塊平地都有很大風險性,但對戰略結果卻毫無意義。”凱文手指在地圖上劃來劃去。
“這彷彿就像是雙方約定一個新的地點進行決鬥一般,事先都不耍花招,很有騎士精神的互相擺好陣勢,然後互砍?如果戰爭真是這麼打的,也不至於打了這麼多年。”凱文總結。
“你說了半天,就是想證明在這裡出現戰場是一個意外,不是嗎?”沃德勒冷笑。
“可能是意外,但仔細想想,也許不是,”凱文回答,“一切戰鬥都有目的,兩方打了這麼久,不可能瞎打。這裡毫無戰略意義的地方,但如果有亡靈巫師則可能就不同。如果雙方都得知這裡有亡靈巫師,以爭奪亡靈巫師爲主的戰爭,則很可能在這裡爆發。所以,其實仔細想想,兩軍在這裡交戰,不就側面證明有亡靈巫師嗎?”
沃德勒:“……”
“你覺得呢?”凱文追問一句。
“滿嘴謊言的騙子,你以爲我會相信你?”沃德勒冷笑。
“告訴你一個基本的常識,人的一生很難一句謊話都沒有,說過一句謊言就是騙子,那我只能遺憾的承認我就是騙子。”凱文笑笑。
“你終於承認了!”沃德勒彷彿抓到什麼重大把柄一般。
“再告訴你一個基本常識,一個稍有點水平的騙子,就不可能全說假話,三分假七分真才能讓人信服。所以即便我是騙子,也不可能滿嘴謊言。”凱文回答,“你所要做的,是把七分真的找出來,然後加以判斷。”
“那我要是直接不想和你們廢話了呢?”沃德勒態度強硬。
凱文轉頭看小勺子一眼,小勺子上前張開雙手,然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你們想幹什麼?”沃德勒警惕。
“我也就攤開來說,”凱文收起笑容,“野外荒無人煙的地方,實力說話。你應該明白。”
沃德勒後退一步,手中法杖一撐,身邊植物開始晃動:“你以爲我……”
小勺子人影一晃,已到眼前,擡手抓住他的手,倒像是過來和他握個手:“別緊張,因爲你緊張也沒什麼用。”
沃德勒:“……”
凱文也笑着走前兩步:“回到剛剛騙子的話題,你看我又騙你了,我們怎麼會用實力來要挾你呢?哈哈哈……不要緊張,開個玩笑。”
沃德勒僵硬着臉,還是不說話。
“這樣吧,再給我三天時間,我再出40萬狗幣。到時候一定給你看一個真正的亡靈巫師。”凱文拿出空間戒指。
沃德勒開口回答:“那要是三天後還有什麼意外事件呢?”
“那你們就發財了。”凱文笑。
沃德勒:“……”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錢我給的慷慨,你反而拿的不安心。你們老是想問真正的目的,說到底不就是擔心我會轉頭害你們麼?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的目的和你們沒有必然聯繫。而至於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很沒意思,”凱文坦言,“大家都不是一國的,也不能算自己人。怎麼可能輕易的就袒露真實目的?你們的真實目的說了麼?不遠萬里跑來教堂,就是爲了救幾個狗頭人?事實上說到我這種地步,反而是最坦誠的,那些一張嘴就是兄弟、朋友、睡一張牀之類,反而是真的虛僞。”
沃德勒猶豫片刻,還是放下法杖,走位植物也平靜下來。小勺子也鬆開他的手。
沉默良久,沃德勒終於鬆口:“好吧,那我就答應你,再給你三天時間。”
“好,那就籤協議吧。”凱文又拿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沃德勒一驚:“你不是說意外麼?你怎麼也準備好文件了?”
凱文笑笑:“哦,那是我上次多寫了幾份,基本上格式差不多,日期改一下就行。”
沃德勒無奈,拿起筆,一邊簽字一邊還說:“就算我同意,神父也不一定會同意。”
“你都同意,神父也不會不同意。”凱文卻並不擔心,一邊也如約拿出四十萬狗幣,並當場清點。沃德勒也用空間戒指收下。第二次交易,又順利完成,看似凱文又白送了四十萬,但反而是拿了錢的人心神不寧。
“走吧,看看那兩個勇者去。”既然談妥,凱文當即繼續按照原計劃進行。
此時戰場之上,衆得勝的反叛軍部隊還在歡呼慶祝,不少人爬到幾輛繳獲的逗號戰車上敲敲打打,試圖把車蓋子打開。不過顯然車內有反鎖裝置,這會讓所有觀察孔全部關閉,整個縮進去如同烏龜殼,要撬開還需要一番功夫。
三人沒去理會下面的戰場,急急忙忙趕回塞勇者的寶箱。但卻並沒有把勇者放出來,反而扛着箱子就跑。凱文和小勺子一人扛一個,沃德勒跟在後面一臉茫然,擡頭一看天上有烏鴉飛過,顯然這附近都他們偵查過。
此時也不便多問,跟着凱文又是一通七轉八轉,整整跑了一個多小時,小勺子倒還好,凱文卻已經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不由也感嘆:“太久沒有越野跑了,體力感覺都下降了很多。”
“我們到底要去哪兒?”沃德勒終於抽空問一句。
“哦,逗號軍落敗,有一些逃兵逃散了,我們追上去讓我們的勇者練習一下。”凱文擦了一把汗,繼續解釋,“前面有一個湖泊,到哪兒我們就休息。”說完換個肩膀扛寶箱,繼續往前走。寶箱內的勇者早就不說話了,顯然知道喊什麼也沒用。
又過半小時,翻過一個土丘,頓時一股香氣撲面而來,一塊寧靜的碧水湖泊就在眼前,湖邊還有不少野花,香味就是從這裡傳出。相比剛剛的慘烈沙場,這裡簡直就是童話裡的世界。
“到了,”凱文左右觀察一下,然後找個樹樁子,放下寶箱,身邊小勺子也有樣學樣,把寶箱放在一起。隨後兩人走到湖邊蹲下,抄起水撲臉,洗洗手,擦擦臉,甚至還洗個頭,溼漉漉的水順着髮絲亂甩。甩完兩人哈哈一笑,就靠在樹根邊上休息。乍一看還以爲他們兩個是來郊遊的。
當然沃德勒知道,上空有烏鴉警戒着,所以他們纔不擔心。人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緊繃神經,適當時候需要放鬆。沃德勒也不再多問,也蹲在湖邊洗臉。
凱文看着他蹲在湖邊的姿勢,不由笑:“有一種一腳把他踹進湖的衝動。”
沃德勒嚇得急忙站起來。
凱文和小勺子哈哈大笑:“開玩笑的。”
沃德勒也沒了洗臉的興致,反正他也沒出多少汗,就這麼坐到凱文身邊,也不說話,就仰天發呆。最近身邊的事情總是太詭異,身邊的人也太複雜,有時候真希望永遠坐在湖邊傻傻的發呆就好。
但可惜也沒能發呆多久,凱文起身,臉色已經變得嚴肅:“走,我們換個地方,人來了!”
三人提起精神,找了一個草叢蹲着。有沃德勒在,可以控制草叢的茂盛程度,基本上不會被肉眼發現。
果然片刻,遠處一輛逗號戰車緩緩駛來,車身上全是血跡和劃痕,可見剛剛經歷過戰鬥。不過車身還算完好,行動也沒什麼問題。凱文三人當然屏息觀察,而躲在寶箱內的兩個勇者也是一言不發,顯然聽聲音就知道這是敵方的戰車。
吱嘎一聲,戰車停在湖邊,頂蓋打開,一個一頭金黃色頭髮的狗頭人爬了出來,從其盔甲衣着來看,十分華麗,而且還是女性。金黃色頭髮似乎也只有貴族甚至皇室的狗頭人才有,眼前這個狗頭人顯然身份非同一般。
如此非同一般的狗頭人,一般出現在戰場上,必然是前呼後擁的級別,如今卻只剩下孤零零一個,車內也沒有別人出來。就這位金髮狗頭人一個人緩步來到湖邊,然後也拿水拍臉,洗了片刻,站起身來,對着平靜的湖面靜靜發呆。
看着她的背影,感覺好像是要跳湖自盡一般。就在大家疑惑之時,她開始一件件脫衣服,解開腰帶,解開手甲,解開胸甲,脫下腿甲,脫掉鞋子,然後連內衣也全都脫乾淨,隨後縱身一躍,跳入湖中。
花香撲鼻,碧波盪漾,微風拂過草葉都沙沙有聲,一個少女在湖中暢遊,這應該是一個很沒的畫面,至少對狗頭人來說。
她不但沒發現凱文等人,也沒發現兩個寶箱,警惕性無疑是極差。但這方便了凱文等人,草叢裡三人對視一眼,小勺子手中拿起飛鏢,嗖嗖兩鏢過去,精準的打斷寶箱鎖釦。
這麼明顯的咔咔兩聲,但還在暢遊的女狗頭人卻還沒反應,可能遊的時候耳朵進水了。兩個勇者發覺寶箱有異,輕輕試試,發現已經可以打開。兩個勇者也算有點膽量,一個心理默唸神庇佑,一個默唸神他媽庇佑,開始緩緩鑽出寶箱,觀察四周。
第一時間發現了那輛車,很快兩人也發現了河邊的衣服,還有河裡的人。這兩個勇者猥瑣的躲在樹樁後面,看一下,縮回來,再看一下,再縮回來,兩人悄悄商量,手指比劃……
這一切當然是凱文有意安排的,由於凱文這邊的勇者語言不通,當日半夜和大使交流之時,大使願意在政府軍那邊活動一下,也出一個類似勇者一樣的人物,懂樓保勒國語的。兩方匯合之後,纔能有凱文全權幕後操縱,不然說的話都聽不懂,全靠第三方翻譯,全靠畫圖,實在太不靠譜。
而直到前天晚上,才終於有消息傳來表示成功。然後兩方暗中活動,讓兩方在規定地點碰頭。
當然政府軍和反叛軍是死敵,兩邊勇者一旦見面,多半互砍。爲了儘量避免這種矛盾出現,狗血的愛情故事橋段或許可以成爲契機。而且凱文知道一些內幕,這位女狗頭人其實還是狗頭人國王的小公主,至於如何被大使忽悠過來,凱文就不太清楚了。但論身份絕對配得上任何狗頭人,論相貌,由於審美觀不同不做評論。
當然,現實是否會按照套路發展,有待商討,不過凱文相信只要助攻夠給力,應該可以一試,反正就算失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此時,樹後兩個勇者商量半響,也偷看了半響,終於在某次露頭的時候,被水裡的女狗頭人發現,四目相對,看個正着。
然而與一般套路完全不同的是,沒有尖叫,沒有胡鬧,而是極具戰鬥素養的潛入水底,湖面瞬間一片平靜,僅留下些許漣漪。這點讓暗中觀察的凱文三人也不免點頭讚許,到底是戰爭地區出來的人。
兩個勇者顯然也有些措手不及,急忙衝出來,提着劍來到湖邊乾着急。看他們的表情,顯然都不會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