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公會內部有嚴格的等級制度,早年戰亂之時內部共分九級九階,當時的刺客公會也極其龐大,幾乎就是王國的一支特種軍隊。但之後幾百年和平下來,刺客任務也開始越來越少,養着這麼龐大的刺客團隊變得越來越沒必要,於是進行數次大規模裁員。
直到如今,刺客公會真正能執行刺殺任務的刺客,只有100名,剩下的不過是一大羣的收集情報人員。而只有一百名刺客,還分什麼九級九階就完全沒必要。所以制度改革,變爲一種星級評定,最高五星,最低沒有。現目前的刺客會長也是唯一的一個五星刺客。
星級評定和刺客本身的實力有關,但也不是完全關聯。如能完成重大任務,也能破格提升。如果一個只有農夫實力的刺客,單人刺殺成功一名劍聖,那麼他就是五星刺客。也許這位農夫刺客正面打不過一般衛兵,但這沒有關係。因爲刺客本就不需要正面對抗,優秀的刺客懂得最少的力量達成最大的成果,只要能成功,那就是他的本事,應該授予榮譽。
不過和平年代,想找一個能進階的任務也並不容易。國內的刺殺任務已經很久沒有發佈了,上一個還是在三年前。但內容也不是刺殺,僅僅是把匕首放在某貴族的牀頭,以示警告而已。不少刺客都試圖接取國外任務,不爲錢,就爲了自己的刺客技術不至於荒廢掉。
而國內任務,沒想到等了三年,卻也只來了一個刺殺吟遊詩人的任務。而且這位黑衣人也不怎麼想真的去刺殺他,不過會長下令,他不敢違抗。
思來想去,黑衣人最後找到了會長的女兒。會長年近半百,有兩子一女,兩個兒子均已從軍,目前都是王國.軍上校級別。女兒留在家裡,作爲貴族小姐,自然優雅端莊,出入上流社會,同時略懂一些劍術,受到衆多貴族公子的競相追逐。
但可惜的是,這位只是明面上的女兒。會長爲了防止遭人暗算,早就將某個女僕的女兒和自己的女兒調換。會長真正的女兒,一直在廚房間燒火,而且笨手笨腳,經常弄得自己一臉黑。但實際上,她卻已經擁有五階戰士的實力,一般宮廷衛兵即便正面對抗也都不是她的對手。雖然她自己可能並不清楚。
雖是自己女兒,會長對其訓練也十分嚴格,年僅16歲就有這種實力,可以說十分難得。不過她作爲刺客從未外出執行任務,所以一直還是零星刺客。
黃昏時分,黑衣人放出一隻灰鴿,內藏暗語,翻譯過來意思是:“希望小勺子能與午夜前往後山商討”,落款“信天翁”。
小勺子是會長女兒的代號,信天翁是黑衣人的代號,刺客公會內以代號稱呼。因爲他們有時需要潛入各種部門,名字常常會換,只有代號不會更換。代號基本上毫無邏輯,想叫什麼叫什麼,不過一旦定下,則無法改變。除非你當上會長,因爲會長的代號,就是會長。
午夜,後山樹林裡。小勺子扛着掃把就過來了,身上依然還是幹活的女僕裝,還有幾條黑印,估計是她手上髒了順手蹭身上的。眼睛有點大,黑夜中也格外有神。
“我到了,出來吧。”小勺子隨口說道。嗖!信天翁從樹上下來,依然無聲無息,而且一身黑衣蒙面。
“我說大小姐,”信天翁無奈,“刺客見面遵守以下禮儀好麼?黑衣蒙面啊!”
“太麻煩了,我在自己家裡又無所謂的。”小勺子只是催促,“快說事,完了我還要幹活呢。後院地還沒掃。”
“這麼晚了還要掃地嗎?”信天翁隨口問。
“刺客禮儀中好像並沒有在宣佈任務的時候,還關心對方如何掃地吧?”小勺子反脣相譏。
“好好,”信天翁換了一個話題,“那我先向你推薦一本書。”
小勺子:“……”
“《刺客列傳》看過沒?”信天翁遞上那本書。當時被會長扔地上後,他又撿了回來。
“看過,”小勺子接過小說,“他居然寫我父親吃.屎,真是不能容忍。”
“這個……小說裡的刺客會長和現實裡的刺客會長完全沒有關係,”信天翁解釋,“而且這本小說寫得,還是比較不錯的。”
“你大半夜跑來,就是給我推薦小說的?”小勺子詫異。
“其實有個任務和這本小說有關,”信天翁猶豫片刻,“你先說你覺得這小說怎麼樣?”
小勺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還是回答:“如果沒有我父親吃.屎的話,還是一本不錯的小說。”
“好吧,那任務就是刺殺這個作者。”信天翁還是說出來,“這是你父親親自下令的,本來應該我去。不過我有點不太想下手,所以還是你去吧。”
“是真的嗎?”小勺子拿着書詫異,“就算說吃.屎,好像也沒到殺人的地步?父親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啊,但這是親口下的命令,估計會長也不會更改了。”信天翁回答。
“那我也要先問過我父親才行啊。”小勺子回答,“我又不能隨便外出的。”
突然,兩人同時一抖,馬上齊齊單膝跪地。只見會長早已無聲無息的出現邊上,似乎剛到,又似乎來了很久。身上一身睡衣,但依舊威嚴不減。
“會長。”“伯爵大人。”小勺子即便在沒外人的情況下,也不會直接叫父親,早已經是習慣了。
“穿女僕裝行什麼刺客禮儀?”伯爵斜眼,“你只要低頭半躬身就可以了。”
“啊,好吧。”小勺子又站起來,“不過我想申請一個任務。”
“如果你要申請任務,那就必須以刺客禮儀進行。”伯爵冷冷回答。
“好吧,”小勺子又重新跪下,隨機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剛剛要說什麼?”
“會長,”邊上信天翁代爲開口,“我試圖移交刺殺凱文?因缺思廳的任務給小勺子,請求批准。”
伯爵並未開口,似乎也在斟酌。
小勺子急忙接話:“在我們刺客公會100名刺客中,如今只有我一個還是零星刺客。我已經擁有不錯的實力,這次的任務難度也不大。我也希望能建立功勳。”
“你想外出玩吧?”伯爵平靜回答。
“是的。”小勺子回答很乾脆。
沉默片刻,小勺子糾正:“不是!我這次申請任務,除了爲了個人的榮耀之外,還有我個人的仇怨。這個可惡的吟遊詩人居然說我父親吃.屎!太可惡了!”
伯爵:“……”
“而且他不但說我父親吃.屎,還說父親是用勺子挖屎吃,而我的代號就是小勺子。這件事就像是暗示我給父親喂屎一樣。真是太可惡,太可惡了。父親!哦不,會長!我強烈要求我去刺殺他,讓他深刻的明白,父親絕不吃.屎!我也絕不會給父親喂屎吃!”
樹林裡一片安靜,兩人擡頭一看,卻見伯爵早已離去。不過按照刺客公會的慣例,這應該算是默認了。
“也只有你敢和你父親這麼說話。”信天翁笑了笑,站起來。
“嘿嘿!”小勺子笑着撿起她的掃把,“這麼說我可以外出了?哈哈!嘿嘿嘿!”
“嗯,恭喜。”信天翁禮貌性的回答,隨機閃身離去。他也知道小勺子常年待在莊園內,不是練功就是燒火幹活,外出機會非常少,何況是單人外出任務。
“哈哈哈,哈哈哈!”樹林中,小勺子的歡快的笑聲,同時傳出蹭蹭蹭的掃地聲,興奮之餘連掃地也特別勤快。
另一邊,絲毫不知道大禍臨頭的凱文依然還在山姆士山村講段子,他已經在這裡住了十天,就借住在山村唯一的一個小教堂裡。小教堂只有一個神父,大約四五十歲,屬於好吃懶做混日子的類型。
平時也就村民們跌傷摔疼了,可以幫忙上點藥。連禮拜都懶得做,據他所說就算做了禮拜,這些村民也沒人來,所以索性不做了。
凱文不過是一個借宿的,對此也懶得評價。遊歷10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如果興致好的話,以後路過大城市教堂,隨便寫一份東西告他一狀。如果沒興致,也就忘了這事。不過估計就算告狀,也沒什麼效果。這種小山村牧師通常都是犯了些過錯,然後被貶到這邊來的。
光明教會也是人的團體,大多數人都喜歡大城市生活,吃好的穿好的,和貴族交流。基本上沒人願意到窮山溝,給大字不識的村民講教義,而且最多換來黑麪包,弄不好還有一頓打。所以來到邊遠山區的,大多是不得不來的牧師們。只有極少數牧師懷着光明照亮大陸每一個角落而奉獻。
不過最近四天,這位懶惰的牧師已經進城去了,據說參加一個什麼牧師會議。小教堂就直接留給凱文住,教堂內破破爛爛也沒什麼可偷的,神父平時也沒有鎖門的習慣。不過這倒是方便了凱文,白天在教堂內讀書或者創作,傍晚時分可以去酒館講段子。偶爾有人跌傷之類,凱文也知道草藥放置的地方,給他們塗上即可。
這天又是傍晚,凱文照例穿的整整齊齊,別上徽章,準備前往酒館講段子。不過剛剛出門,就見遠處一位牧師遠遠走來,絕不是那個懶散的牧師,看對方走路的姿勢就知道這人很有幹勁。
這有些少見,通常派到這種山村任務的牧師都會有些沒精打采,而且距離城鎮有三天路程,徒步而行,一般人都會相當疲累。這人精神抖擻,莫非是個高手?
“嘿!”牧師老遠的朝凱文打招呼,“你好!”
“嗯。”凱文只是點點頭,這人他並不不認識。
“我是新來的牧師,接替這邊原來的牧師工作。”牧師回答,“我叫勞盧。”
“我是凱文,”凱文也禮貌迴應,“教堂就在那邊,我是臨時住在裡面。裡面很亂,你要當新的神父,恐怕比較辛苦。”
“沒事,”勞盧似乎並不在意,反而對凱文的胸牌感興趣,“哦?你是吟遊詩人?凱文.因缺思廳?”
“是的。”凱文回答,“我現在正要去酒館。”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勞盧爽快的回答,“我先去看看我的教堂。”
凱文也隨意點點頭,兩人就此分開。心中默默的給這人下了定義:看動作疑似左撇子,鞋子上有不少泥濘,這裡兩天前下過大雨,從山路走來倒也比較合理。雖然他精神顯得太好,但牧師可能擁有某些恢復體力的魔法,這也不太奇怪。
走兩步回頭看一眼,就見勞盧已經拿出一個掃把在打掃衛生,顯得相當賣力。凱文也不多管閒事,照例來到酒館,開始他的本行。
“哦!歡迎我們的大紳士!”酒徒們瘋狂拍手慶賀。
凱文點頭致意,同時環視一圈,發現今天來的都是爺們。很顯然他們更想聽某種讓人興奮的橋段,作爲吟遊詩人當然順應民意,不然沒麪包吃。
“大家知道大陸最著名的強.奸犯是誰?”凱文啓發大家。
但這羣農夫哪裡知道,搖頭搖成一片。
“他就是100多年前的獸族王子古加爾,他實力強大,同時還有一種特異功能!他的**可長可短,可粗可細,可伸可縮,足以能適應各種……”
“額……”酒徒中有人詫異,“**不都是這樣的嗎?”
凱文:“……”(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吟遊詩人,偶爾也會有被這些無知老農弄的無語的時候)
“我的意思是,他這方面的能力特別的優秀,你們明白了麼?”凱文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明白明白。”衆酒徒點頭。
凱文繼續:“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這個臭名昭著的古加爾來到了人族的一個小山村。當時由於戰亂,村內男人都已經出去打仗了,村內只剩下女人。由於夏天炎熱,這些女人甚至都懶得穿衣服。但即便如此,她們一旦進行勞作就會瘋狂的出汗,需要不時跳入水中沖涼才能解決。”
“古加爾突然出現,讓村裡所有的女人都驚慌失措,四處奔逃,但獸族王子的實力,哪裡是她們跑的了的。他輕鬆抓住了所有的女人,並把她們呈大字綁在木架子上,然後自己如同檢閱一般一路走過去,戳戳這個,捏捏那個。女人們尖叫哀求,但卻毫無作用。終於,他找到了一個最漂亮的女人。”
酒館內酒徒聽得熱血沸騰,已經不由自主開始想象自己山村內女人都被綁起來的模樣。
“古加爾毫不客氣的用自己的舌頭堵住了美女的嘴,雙手拿住她的大白腿,然後粗暴的……”
吱嘎一聲,酒館的門突然被推開,門口一個少女在好奇的張望着裡面。
凱文無縫切換:“樓保勒王國的前身是樓保勒城邦,在公曆500年建立,已經有……”
“哦不!”酒館內酒徒一片哀嚎。他們當然知道這位紳士有奇怪的紳士準則,絕不在女士面前講黃段子。也就是說今天的黃段子又泡湯了。
不過仔細一刻,新來的少女似乎也是不錯的風景。一身旅行者的裝束,非常乾淨,背挎一個小包。頭上扎着一個高馬尾,顯得很有活力。在貴族中,也算是中上之姿,但在這些沒見過世面的老農看來,無疑是天使。
少女並不介意衆人的目光,只是隨意的朝大家笑笑,然後很自然的坐到吧檯邊上,招呼酒保:“嘿,來一杯紅葡萄酒吧。”
“沒有。”酒保回答。
“那,一般的果子酒吧。”
“沒有。”
“那橙汁,西瓜汁,椰子汁?”
“都沒有。”
少女:“……”
凱文並不理會這邊的對話,只是自顧自的講述:“樓保勒國最近平民生活水平已經越來越高,要知道在中部小國,不少貴族甚至都喝不起麥酒。他們幾年都吃不到肉,甚至不知道肉是什麼,只能找一些野果伴着吃。很多人都非常的瘦,我們這邊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暴打那邊5個。我們這裡的生活,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堂。”
“哦真的嗎?”衆酒徒又開始議論紛紛。
“當然,我們應該感謝我們的國王,”凱文舉起右拳,“樓保勒萬歲!”
酒館內氣氛活躍,高舉杯子:“樓保勒萬歲!”
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