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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呼嘯的懸崖邊,一抹修長火紅的人影直直地矗立崖畔,長長的墨發在半空中肆意凌亂,那被烈風高高掀起的寬大衣袍,也彷彿在悲慼着這裡曾發生的意外一般,一聲聲,壓抑而持久地發出一種近乎嗚咽的低咆。
他就那樣靜靜地立着,彷彿一具風乾了千年的冰冷石像,一動也不動,孤寂而憂傷。
他的手中,緊緊地攥着一根柔滑如無物的粉色絲帶,那幾乎要將自己的手指掐斷的力度,攥得那柔軟的絲帶在他的手心不停地輕舞飛揚,彷彿急切地想要從他的手心,掙飛而去。
“諾,你已經在這裡站了一天一夜了,回去吧……”鳳清歌陪着蕭諾一起站在空冷的懸崖邊,看着他呆呆地看着懸崖深處、一聲不吭的樣子,他的勸慰也化成一片無奈的嘆息。
魁派下去搜尋的大內侍衛都被崖下漫起的那片毒霧逼回,衆人還不同程度地中了毒氣,就連功力深厚的如影、隨形也只下到毒霧之下二十米深處便再也撐不下去。
這樣深不可測的萬丈深淵,又有崖底肆漫着一片毒障之氣包裹,就算金不離與那人有幸不曾摔死,但中了這樣深的毒氣,想來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他了解諾此刻的心情,這種比自己死去還要痛苦的感覺,他曾經深刻體會過。
樸他看得出來,諾是真的愛着不離,從他爲了她不顧一切地追搏靈狐時他便看明白,他愛着不離,深深地愛着她。測試文字水印9。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演變到如此地步,父皇的那一箭……
心一沉重,他深知,那個從來高高在上、睿智如神的父皇,他又是何等的冷絕。
那一箭,他看得出,就算不離與那人不曾掉下懸崖,那她也絕逃不過父皇的這一箭。
因爲在父皇的眼中,她的命,根本不及別人侵犯他的權威來得重要!
而蕭諾同樣看得出父皇那一箭的份量,雖然他一聲不吭,可是他的悔與恨,卻清清楚楚地映現在他的眼底。
蕭諾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烏黑的眼睛與通紅的血絲讓他一張俊美如玉的面孔,看來那樣的落魄無色;可他卻彷彿沒有了知覺,只是怔怔地看着那被樹木遮蔽的深深崖底,恨自己,竟然徹徹底底地害死了她。測試文字水印3。
他不知道,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
他曾那樣深地傷害過不離,一度以爲,自己今生都不可能愛上任何人,更不可能愛上她;卻最終發現,自己除了她,從來不曾愛過別人。
不離,不離……
他現在真的好想親手殺死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他的自大狂妄傷害了她,到如今,又是他的自私自利害死了她……
曾經,她一心一意地期待着與自己一生一世,可他卻不僅帶給她無盡的羞辱,甚至還任由別人去羞辱她。測試文字水印6。
他真的該死,他不僅自私,他還無知。他是一個十足十足的笨蛋,笨到無藥可救……
他以爲,他對她的感覺只是一時的興起,根本不是愛;他以爲,他可以讓時間來沖淡自己對她的那份癡迷,沖淡那份思念……
他甚至在終於明白自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她的時候,卻還是讓自己親手將他休離自己的身邊;在她本可以重新好好生活的時候,卻又自私地想要將她永遠扣在自己的身邊一輩子,卻只是,害得她永遠、永遠地走出了自己的生命……
——
不離,不離……
她曾說,她渴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渴望有人願意愛她,無論她是美是醜,是善是惡,都用心去愛。測試文字水印7。
她曾說,她要的愛,不是山盟海誓的深沉,不是榮華富貴的虛華,她要的愛,只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不離,對不起……
是他的輕狂害死了她,是他的自私害死了她。
他本以爲只要有他在,她就絕不會受到一絲傷害;他本以爲就算讓她恨自己,也好過永遠失去她的那份痛苦。測試文字水印3。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他的狠絕終於成就了她的永遠決別,她就那樣在他的眼前飄然墜落,彷彿一隻臨風而去的火紅蝴蝶,化成一團剌痛他眼的色彩,永遠永遠,逃離了他的視線……
一片紅色的葉子被風高高地捲起,彷彿一道神奇的光芒,刷地照亮蕭諾的眼睛,讓他一臉驚喜地伸手去抓,輕喚道:“不離,不離,是你嗎?是你來看我了嗎?”。
“爺!”。
“諾!小心!”。
鳳清歌心頭一駭,看着蕭諾直直伸手往崖下墜去的身影,他的心臟剎那間被他嚇到滯停,快手抓住被風颳起的衣袍一角,只聽‘哧啦’一聲,那衣袍被突然扯上的力道掙裂一道細痕,並帶得鳳清歌整個人也一同跌趴在崖邊,卻雙手同時伸上緊緊地揪着蕭諾下面一點的衣料,大聲地喚道:“蕭諾,你瘋了,快上來!”。測試文字水印7。
蕭諾卻是緊緊地抓着那片暗紅的樹葉,俊眸彷彿失眠一般,除了手中那片葉子,什麼也看不到,連鳳清歌的聲音,也無法聽到。
不離,是你嗎?是你回來看我了嗎?
你一直想逃離,一直在逃避我。如今,你終於徹底地逃出了我的視線,逃出了我的世界,你可知道,我的心,已經痛得無法呼吸……
不離,你聽得到嗎,你感覺得到嗎?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傷害到你,你是那樣聰明,你明知我愛你,我是那樣的愛你。測試文字水印3。可你,卻從來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離,這是你在報復我嗎?你怪我曾經那樣無情地傷害你,如今,又害得你墜身淵底,不見天日,所以你再也不肯回來,再也不肯讓我看見你……
不離,你在哪裡?你回來好不好?
“爺,你抓緊馬鞭快上來!”與如影、隨形一直保護在蕭諾與太子身後的青書見狀嚇得驚叫一聲,忙飛身上前去搭救,如影隨形也是同時閃身至崖邊,青書甩出手中的長鞭至蕭諾的手邊,卻是喚了半天,那頭竟是豪無反應。測試文字水印6。
急得鳳清歌一把奪過長鞭,甩手重重一記圈住蕭諾的腰身,再一個施力,便高高地將他吊飛上來甩到地上,氣得臉色發白道:“你真的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下面是懸崖,是可以摔得你粉身碎骨的萬丈深淵!”。
他一把衝上前緊緊地揪住蕭諾的衣領,從來溫雅如玉的他,第一次地爆怒而起,重重地一拳打在蕭諾那早已脆不堪擊的胸口,將他再度打得跌倒一邊:“蕭諾你這個懦夫,你連活着的勇氣都沒有,你怎麼還敢不要命地往下面跳?你以爲你跳了不離就能活過來嗎?你以爲你跳了,一切就可以一了百了嗎?不離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你聽到沒有?你清醒點,她再也回不來了,要是就算跳下去,她也永遠不可能再回來!”。測試文字水印2。
“不,她沒有死,她一定不會死的。”蕭諾原本只是呆呆地任他打着豪不還手,此刻聽到鳳清歌告訴自己不離已經死了,他突然伸手推開他,緊緊地抓着那根她唯一留下的東西,捧如至寶:“她不會死的,我在這裡等她,她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回來!”。
鳳清歌的拳頭忽然打不下去,這樣的他,讓他再一次地看到曾經的那個自己。
雲兒,他在親眼看着她屍體的時候,還始終不肯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一度以爲,她只是睡過去了,她不會死,她還會有醒來的一天。
只要她醒來,她還會再愛上自己,她還會願意跟自己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
可是,她真的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甚至連夢裡,她始終在自己追不到的地方,無論自己怎麼喊她喚她,她都不肯停下……
“蕭諾,我們回去吧!”看着那個無力跪跌下去的男人,他一臉悲憫地伸指點上他的穴道,回頭再看一眼那空蕪一片的崖底,低低的嘆息在無盡的空氣中隨風飄傳:“不離,如果你在天有靈,就回來看看諾吧!”。
轉身,明黃的身影在肆揚的涼風中,與地上那個火紅的身影同樣孤寂……
“阿嚏!”正一臉垂涎地看着鳳天逸烤野味的金不離忽然重重打了個噴嚏,讓她伸手輕輕地揉揉鼻子,身旁的鳳天逸已經一臉寵溺地擡頭笑問道:“怎麼,着涼了嗎?”。
“不知道,感覺鼻子好癢!”金不離搖了搖頭,感覺着他的一隻大手愛憐地撫上自己的頭髮,轉頭笑道:“好香啊,真沒想到,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會烤野味。”。
“我是什麼樣的人?”鳳天逸笑着將野雞翻了個身,那架起的柴火下,野雞的油汁淅瀝瀝地滴在柴上,使得柴火哧啦一聲,燒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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