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是心神不寧的,基本都是楊哥和周女士他倆在說,連說點什麼我都記不得了。
等周女士打開門,被那房子裡突如其來的小風一吹,我纔算清醒了點。
這個是坐北朝南的屋子,佈局雖然老式但南北通透陽光充裕。說是兩室一廳,其實就是三個大屋加一道走廊,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周女士解釋說這是家裡老人的房子,因爲打算賣所以裡面的東西早就騰空了。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我和楊哥心裡都清楚怎麼回事。
我探頭往有陽臺的那個大屋望了望,不知道爲啥,雖然屋子裡亮堂堂的,但我就是覺得那屋子裡挺冷,陽臺外的風吹進來,紗窗微微異響,跟有人在裡面走動似的,怪嚇人的。
“房子就是這樣,具體價格我跟他們也說過了,價錢是不高但就是着急。”周女士站在門口,也不進來,看着我和楊哥在裡面各大屋子轉完之後說道:“我十天以後就離開澤陽,以後也不會再來澤陽。所以賣房子就在這十天時間裡,你要現在能拿得出錢,下午咱們都可以去辦理過戶。”
楊哥眼珠子轉了轉,呵呵一笑,不慌不忙說道:“錢,我有。而且下午都去辦過戶,這沒一點問題。”
“真的?”周女士聽到楊哥這話,眼裡閃過一絲喜悅,對楊哥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熱情起來,不像最開始那樣不冷不淡,“那太好了。這房子賣出去,我在澤陽唯一的牽掛也就沒有了。”
“不過…;…;”楊哥砸了咂舌,笑的有些意味深長,“這房子死過人吧?”
周女士渾身一顫,笑容凝固,臉色一下變得極差,一雙杏眼當即瞪了起來,尖聲道:“你什麼意思!”
“你別生氣,你別生氣。”楊哥還是那樣笑的不疼不癢,四下扭頭看了看說道:“要不因爲這,你能賣那麼便宜?”
周女士聽到這話,身子一顫一顫的,但也不說話了。
我在一旁倒是聽明白了,楊哥這意思,是還想把房價往下壓啊!
這我就不得不佩服楊哥,都這樣了,他想的還不是什麼鬧鬼啊晦氣啊不吉利之類的,而想的是怎麼再把房價壓下來點。怪不得,他是老闆我就是個**絲職員,從思想覺悟上都不一樣。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過了會周女士也冷靜下來了,冷着臉問道。
“二十萬。”楊哥伸出倆指頭,繼續道:“這兒房子我也看過了,很鐘意。但我們家有人信這個,認爲死過人的房子不吉利。不過畢竟我買這房子也不是爲了長期居住,所以還能接受。”
“二十萬?”周女士冷哼了一聲,看着楊哥說道:“我這人性子直,不喜歡拐外抹角,我說的價就是低價,少一分我都不賣。”
說着,她又轉頭望向我,“我先前在你們中介是不是沒說明白,二十二萬四千三百一,那是我的底價,你不跟他溝通好約我看什麼房子?以爲我很閒?”
“看來,我該換個中介。”
說完,她站在門口外,看着我和楊哥,逐客的意思很明顯。
一聽這話,我開心了,正因爲黃皮書的事我不想跟這房子有什麼牽連,她這麼說能讓楊哥放棄最好了。
可沒等我高興過勁兒,楊哥立馬就反悔了,尷尬笑了笑說道:“別急,好商量嘛。二十萬是有點低了,二十二萬沒問題,不過那什麼零頭就算了吧?”
周女士依然板着臉,態度堅決:“二十二萬四千三百一,這個數,多一分我都不賣,更別說少一分了。”
楊哥皺了皺眉頭,但也乾脆,“行,就這個價。”
接下來,楊哥中午飯都沒讓我吃,生怕那姓周的女人再度反悔一般,從那XX街坊出來之後就帶着我們銀行房產局兩頭跑。
也幸虧楊哥房產局認識人,好歹不用排隊什麼的,一個下午,所有手續就都辦下來了。
房子過戶之後,楊哥很興奮,還說晚上要去KTV嗨皮一下,可我是真累了,一上午跟着他們跑東跑西的,雖然有車,但就是覺得累。
拒絕楊哥之後我就一個人回了家,隨便弄了點東西墊飽肚子,打開電腦找了個無腦電視劇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這一覺睡的,雖然沒像昨天晚上那樣連續做惡夢,可總聽見有人喊我,那聲音一會像黃克,一會又像是曾亮。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迷迷糊糊的從夢裡醒來,才發現牀頭座機一直在響。
躺在牀上我真是一動都不想動,那種感覺,只要再閉上眼睛都能睡死過去。
半睜着眼我隨手伸了伸,摸到個話筒就擡了起來。
“於磊,於磊,於磊…;…;”
話筒那頭,是黃克的聲音,也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毛病,半死不活的就叫着我的名字,也不說啥事。
我睡得暈頭昏腦,被吵醒當然也沒什麼好脾氣,“有事說有屁放!”
“去找曾亮,於磊你快去找曾亮!”
我努力睜了下眼睛,往窗外看了眼,外面漆黑漆黑的,月亮都看不到。
“都幾點了,有啥事非要現在去找啊?”
聽到我的抱怨,話筒那頭安靜了一會,緊跟着就傳來黃克哈哈大笑的聲音,“哈哈哈,逗你玩呢,嚇死你沒!”
神經病!
我罵了一句,直接把話筒扔了。
閉上眼,我立馬就睡着了。可感覺沒睡多久,牀頭又傳來一陣電話鈴聲,吵得我在牀上翻來覆去的。
我就沒睜眼,伸手再次拿起話筒。
“於磊,於磊,於磊…;…;”
這次不是黃克,打來的人是曾亮,還捏着公鴨嗓子,媽的當變個聲我就認不出來了?
我半天不說話,果不其然,曾亮叫了我一會,就改口說:“於磊,你快去找黃克,快點!”
“你和黃克是不是逗我玩呢?”我雖然閉着眼睛,但這話絕對是吼出來的。
這倆瘋子,請了三天假也不知道幹啥去了,不過楊哥猜的還真準,他倆真湊一起了!
最關鍵是,這倆人也不帶着我,不管他們玩啥去了,我得一個人幹三人的活,還一干就三天!
那會我困的手都懶得擡,誰有空陪這倆人玩,順手就把話筒扔了。
接下來,我算是踏踏實實的睡了個安穩覺,沒做任何夢更沒任何聲響打擾我!
一覺醒來,陽光透過窗戶撒進屋來,曬得我暖暖的,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
路口買了幾根油條,我慢悠悠的往公司走着,可快走到我們公司的時候,我發現好幾輛警車停在我們店門外頭。
好奇的走進去,我纔看到楊哥坐在最裡面我的位置上,一直低着頭,旁邊好幾個警察。
發什麼什麼事了?
幾個警察上下打量了我,朝楊哥問道這也是你們的員工?
我點點頭,說我是這兒的員工,怎麼了這是?
那領頭的警察看着我,眼神跟劍似的鋒利,問道:“你們這還有個員工叫黃克是吧?他昨天下午在澤河公園跳河自殺了。”
霎那,我瞪大了眼睛!
這時候,楊哥緩緩擡起頭,眼睛裡全是血絲。
“曾亮他老婆一大早給我打電話,說曾亮昨天下午突然跟發瘋了一樣,在醫院裡大吵大鬧,之後一路衝到頂樓,怎麼攔都攔不住…;…;最後,跳樓,摔死了。”
“不可能!”我脫口而出,“他倆昨晚還給我打電話!”
旁邊一警察聽到我這話馬上走過來,問我電話呢?
我哆哆嗦嗦從兜裡掏出手機,可一打開通訊記錄,傻眼了。
上面最近一個電話還是昨天下午楊哥打給我的,再往後,一個電話都沒。
“對,是座機。”我突然想起來,我昨晚是拿座機接的電話。
可接着,楊哥一句話讓我頓時毛骨悚然,腦皮發炸。
“於磊…;…;你住的那個地方,什麼時候裝過固定電話?”
是啊,我那破出租屋裡,什麼時候安過座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