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十八銀刀手將一衆黑衣人擋住足足一天一夜。黑衣人死傷過半。才衝過他們的阻攔。等到快追上璇璣時,月亮城那高大的城牆已經近在眼前。
可惜此時金一和金二也已經耗盡氣力。金一停下來,長長噓一口氣,對着璇璣道:“小姐,月亮城已經在眼前了。我們不能陪小姐進城了,一路得小姐不嫌我等卑下真心相待。小姐,以後的一切交給你了。”
接着又對金二說;“二弟。原本兄弟十八人。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看來我們卻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金二也道:“大哥,放心吧。就是死,我也會讓小姐進到月亮城。”
“都不用走了,今天誰也走不了。”從月亮城的方向,也迎來一隊人馬。居然是應該已經死了的赤日。
兩班人馬將璇璣等人團團圍住,赤日排衆而出:“果然是英雄。居然能殺到這裡。可惜,你們還是功虧一簣。拿下。”
黑衣人和烈日堂的紅衣弟子爭先恐後地撲向璇璣兩名金斧手。本來寡不敵衆。又要保護不懂武功的璇璣,很快兩名金斧手就已經傷痕累累。璇璣看在眼裡,毅然將那竹筒取出,“金一,我知道你們已經盡力了。你們帶着它殺出去吧。不要管我。”
金一卻不接,“小姐,這是宋堂主最後的命令。我們不能違背。而且我們也知道付堂主,他不會聽我們解釋的。我們只希望用我們的血,能夠讓付堂主的鐵石心腸融化一些。”
說完這話,金一身上又添了一道傷口,“二弟,拼了。”金一招呼了金二一聲。金二會意。兩人忽然緊緊抱住璇璣,快速旋轉起來。接着朝月亮城的方向飛速移動。無數兵刃和拳掌打在金一和金二身上。一點也不能讓他們移動的速度有所緩解。帶着一蓬蓬血雨。三人撞進了月亮城的城牆。
終於分開,各自向一邊跌落。璇璣則是有些目眩的原地軟倒下去。
爲山九紉,功虧一簣。他們終究算錯了月亮城城牆的厚度,沒能穿過。
赤日開始見到他們撞進城牆也曾經嚇了一跳。要是這次出了漏子,他必死無疑。餘離不惜代價,弄出這些俯首帖耳的活死人。第一個命令就是讓他們阻止璇璣。雖然不知道璇璣的真實目的,但他的知覺告訴他,絕對沒有好事。赤日看到三人被擋下。爲空夜長夢多。騰空而起,一股赤紅的掌力朝着空洞中擊去。“碰,通。”兩聲巨響。卻是一個女子擋下赤日這一擊。這女子笑靨如花。舉止輕佻。眼中卻是寒芒閃爍。整個人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煙視媚行。”這會正自捂着一中嬌嫩的玉手:“哎呀,痛死人了。你這老先生怎麼這麼粗魯?”聲音嗲的赤日整個人都輕了二兩。
竟她這一擋,再鬧出這麼大聲勢。寒月門弟子也已經蜂擁而至。
赤日立刻知道大勢已去,今天人是殺不成了。跟來的黑衣人知道這些活死人不能讓熟人看到。只好狼狽地退走。
寒月門本來就是江湖門派,最是敬重象金一這樣的硬漢。急忙把那城牆邊上的兩人擡出來。又扶出璇璣。招呼着送三人去見馮大夫。
“不不,我們要找葉風。”金一雖然已經去死不遠。不過還沒忘了正事。
寒月門弟子拗不國他。只好同意,一邊着人把金一擡去見葉風。一邊找人去請馮奇。
葉風自從那天通過心有靈犀救下璇璣。沒有等到最後的結果,就一個人離開。所以並不清楚後來九劫大帝出現的事。這會葉風正在住處和小燕姐妹逗樂。經過宋終金針改脈後的小瑩,比以前溫順了許多。而且善解人意。簡直就成了個十全十美的女人。寒月門把奄奄一吸的金一擡到葉風處時,葉風正把小瑩按在腿上索吻。寒月門弟子有些尷尬,兩邊都有些僵住。寒月門弟子是因爲進來的不是時候,葉風則是惱火。幸好後面跟來的璇璣忙道:“辛苦各位。”這纔打破兩方尷尬,那幾個寒月門弟子也知機的告退。
葉風有些懶洋洋的問道:“你們是誰,找我幹嗎?”
金一勉強半支起上身:“弟子刑堂金斧手,金一,見過付堂主。”
不想那葉風眼皮一翻:“什麼金一,什麼堂主。我都不認識。你們認錯人了。”
金一面色一變,葉風的表情實在不象作假。正要說話,璇璣卻道:“付火。你不認他們,難道也不認得我了嗎?宋堂主已經……這是他臨死前讓我交給你的。”葉風看到璇璣手中的竹筒,臉上鎮定的神色有些變化,小聲問道;“你說宋終死了?不可能啊。那天他傷的雖重,不過應該沒有大礙。”
璇璣見葉風承認身份,斷斷續續地把葉風那天走後發生的事述說一遍。說到宋終暴體而亡更是語不成聲。最後道:“宋堂主希望你回去。”葉風聽完璇璣的洋番話,不急着回答。只是讓小瑩姐妹先退下。等到兩女離開,葉風才把門掩上。扣死,“我不會去的。這事和我無關。”璇璣做夢也沒想到辛辛苦苦,犧牲無數人。趕到這裡居然得到這樣一句話。帶着一臉驚訝和絕望看着葉風。眼中淚水簌簌直落,葉風不爲所動:“我從來就不是英雄。也一直沒想過要做英雄。這種事與我無關。”
正在這時,璇璣手上的竹桶開始散發出金光。葉風臉色一冷:“宋終,你這算什麼?”從璇璣手中。宋終的原神顯現出來。
失去了身體的宋終,顯得有些若隱若現,帶着一點無奈,宋終道;“我知道他們勸不動你。所以我只好自己來了。”
葉風別過身去:“你來也沒用,這件事我不會管的。兩個老東西把東西留給了你。與我何干?”
宋終道:“我現在該叫你葉風還是付火?”
葉風答道:“隨便你。”宋終沉吟了一會,“我還是叫你付火吧。葉風我並不是很熟悉,付火卻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付火不爲所動冷聲道:“你不用和我談舊情。這件事我說不管就不會管。”
宋終緩緩道:“你還在爲那件事怪師傅和魯師伯?你該知道,當時他們並不知道血芝和你的關係。一直到死時,他們都還爲這件事後悔。你就真的不能原諒他們嗎?”
“哼,原諒。當日血芝留下最後一滴血時。你記得我說過什麼嗎?”付火的背影似乎晃動一下。當年血芝死時,付火無能爲力。若不是因爲和付火的干係,血芝是不會被常人所見。強烈的自責,使得付火留下兩行血淚,當日付火就着血淚所立下的血淚之詛咒是:“你們的所爲,將會由無數無辜者的鮮血來償還。你們所誓死守護的一切,將會分崩離析。血的詛咒會因爲我的怨恨永遠侵蝕你們的心靈。除非血芝復活,金烏不落。”
當時魯狂見到付火眼角的血淚時,就知道太晚了。等到再聽付火充滿怨毒的詛咒。魯狂和宋開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他們以通天之力,硬將自己的死期壓後。當日付火對着血芝枯萎的本體,呆呆站了三天。第四天將那血芝埋葬後,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兩老知道付火的心已經隨着那血芝一起埋葬。這也是最後他們囑咐宋終千萬不可把千幻神卷交給付火的原因。他們怕,怕付火忽然失去人性。付火一直追求財寶美人,正是想把自己麻醉。他也一樣害怕,害怕有想起這件事。他怨恨,怨恨當年自己的無能。
宋終對與這件事,知道的也是很清楚的。這可說是宋開和魯狂一生最大的遺憾。宋開也因爲這個愧疚,除了千幻神卷。幾乎把一切都教給了付火。
這時宋終聽到付火提起往事,不由想替師傅和魯狂辯解:“兩位老人家一生只有這件錯事。爲這件事,他們後悔了一生。難道還不夠嗎?”
付火身子又是一陣劇烈擺動,半晌才發出一種刺骨的聲音:“後悔,那誰又來補償我心中的痛苦。誰又能讓血芝復活?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千幻神卷他們本來是想傳給你的。可是沒想到本來該給我的副本,被調了包。哼,他們既然選擇你繼承衣鉢,那麼就要自己承擔失敗。”
宋終聽到付火絕情的回答,心中有些傷感,付火所說未嘗不錯。可是付火可以這樣做。他不能,兩位前輩對他期望之深。他已經愧對兩位前輩,現在唯一的希望只有付火。因爲千幻神卷的另一半還在付火手中。即使宋終另外找個傳人。還是無法湊齊。
“難道你就一點不感念舊情嗎?魯師伯畢竟對你有恩。”宋終試圖用舊情打動付火,在血芝死之前。付火是個很開朗的人。情深義重。
付火冷聲道:“若不念舊情,當日他們功力盡失,我早就殺了他們爲血芝報仇。”宋終聽到這一句知道。用往日師門舊情,那是無法打動付火了。其實宋終沒有看到,付火其實這會也很激動。畢竟血芝女死之前,那是他一生最快樂的日子。無憂無慮,血芝死後,沒有心的付火,心中無所寄託。只好去瘋狂追求新的刺激來麻痹自己。
現在被宋終提起,心中往日的一幕幕,又開始浮現在眼前。付火眼中顯得有些迷離。正在兩人說着這些話時,門忽然被另一個一身棕色衣服的人撞開了。“堂主。”
闖進來的是銀一,原本銀白的外衫。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或許是路途艱辛,又和泥土混雜在一起。所以看上去才彷彿是棕色。
付火有些意外:“銀一,怎麼回事。你怎麼弄成這樣。”可是銀一已經永遠不能開口了。艱難地用手指指自己身後,瞪大眼睛,嚥下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