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添妝

傍晚的時候,顏宓急匆匆地趕到宋家水榭。他隱藏在樹冠上,悄無聲息地留意着周圍的動靜。

他看見宋安然帶着丫鬟來到水榭,看見丫鬟們安置琴簫,煮水烹茶。

看見宋安然洗淨雙手,開始彈奏。琴音舒緩優美動聽,就像是晚秋的太陽,琴音落在耳中,有種溫暖的感覺。

宋安然專心致志地彈琴,一曲接着一曲的變換。

當天色漸漸暗下來,宋安然的琴音的也變得格外的激烈,猶如千軍萬馬在奔騰,又像是在訴說將軍戰死沙場。、

因爲琴音,顏宓也變得有些激動,差一點露出了痕跡。

琴音戛然而止,宋安然木着一張臉,顯得有些陰沉。

白一守在宋安然身邊,輕聲問道:“姑娘不彈了嗎?”

宋安然冷笑一聲,隨意地撥動琴絃,發出不成曲調的聲音。

宋安然問白一,“我是不是有病?”

白一一臉茫然不解,“奴婢不明白姑娘的話。”

宋安然自嘲一笑。顏宓明明沒有回覆她,她明明知道顏宓十有八九不會出現,可是她依舊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水榭,只求一見。

結果證明她果然是傻了,她不應該對顏宓抱有任何期望。她就應該將顏宓視爲仇人。

宋安然暗自嘆了一聲,心情有些低落。她對白一說道:“我想靜一靜,你先回去吧。”

“天都快黑了,姑娘一個人在這裡,奴婢不放心。”

宋安然自嘲一笑,“放心,我不會有事。這裡宋家,是我的地盤,沒人敢對我做什麼。”

白一見宋安然態度堅決,只好離開。離開之前,她還對宋安然說道:“姑娘,奴婢過兩刻鐘就過來。”

宋安然揮揮手,示意白一趕緊離開。

白一走了,水榭就只剩宋安然一人。宋安然輕輕地撥動琴絃,對着空無一人的前方,說道:“既然來了,爲何不出來見面?”

沒有人回答宋安然,也沒有人出現在宋安然面前。

宋安然嘆息一聲,“你是不是還守着三月之期的約定?算算時間,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吧。這個時候毀約,的確有些划不來。不過我要說,我對你很不滿,我甚至很恨你。”

一片樹葉輕飄飄的從天空中落下,就落在宋安然的手邊。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她就知道顏宓肯定藏在某個地方,只是不肯出來見她而已。

宋安然接着又冷笑一聲,她看着不起眼的樹葉,對空無一人的前方說道:“這就是你對我的回答?一片樹葉能代表什麼?顏宓,你最好出來見我,否則別怪我更恨你。”

又有三片樹葉從半空中緩緩落下,齊齊落在石桌上,剛好擺成一個三角形。

宋安然嗤笑一聲,大罵一句:“故弄玄虛。”

緊接着,一張信紙從半空中落下,信紙上面寫着一句話:“要我如何?”

宋安然嘲笑一聲,“要麼出來見我,要麼就滾得遠遠的。整日裡像個幽靈一樣的在我身邊出沒,你不煩,我已經煩了。”

又一張信紙落下,上面寫道:“我以爲你喜歡這樣。”

宋安然隨意撥動了一下琴絃,譏諷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喜歡玩這樣的把戲?顏宓,你要是個男人就滾出來。如果你要當縮頭烏龜,那就永遠都不要來見我。”

又是一張信紙落下,上面寫着:“半個月後我來見你。”

還要半個月?

宋安然一臉怒容,“半個月後,你不用來見我。我是不會見你的。你我之間到此爲止。”

“你我之間的事情,不能由你一人說了算。”這是第四張信紙上寫的話。

宋安然輕聲一笑,看來顏宓是打定主意要嚴格遵守三月之期,打死都不會出來見她。

宋安然起身,將四張信紙一張一張的收起來,摺疊好,放在衣袖裡。然後轉身離開了水榭。

她已經不需要和顏宓廢話,顏宓的心思她一清二楚。顏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也能預料到。

顏宓隱藏在樹冠上,沉迷地看着宋安然離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出聲挽留,也沒有動搖過自己的決心。

有的事情早已經註定,就比如他和宋安然之間的緣分。他們二人註定做夫妻,任何波折困難都無法改變這一點。

對於宋安然的小脾氣,顏宓暫時只能視而不見。等三月期滿,他會天天來騷擾宋安然。

顏宓沒有多做停留,轉眼就離開了宋家。

宋安然回到千墨院,進了書房。將顏宓書寫的那四張信紙都放在抽屜裡,然後鎖好。

喜秋關心地問道:“姑娘似乎不太高興?”

宋安然說道:“因爲沒有值得高興的事情。”

喜秋愣了下,拿出一本賬本,“姑娘,這是大姑娘自己做的賬本。她之前親自送過來,想請姑娘過目。大姑娘說,辛苦姑娘幫她檢查,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一定要提出來。”

宋安樂最近都在學着如何做賬,如何盤賬,如何對賬。看似簡單的事情,其實裡面名堂很多。若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學,十有八九就會被賬房先生做的假賬矇騙。

離着婚期越近,宋安樂的緊迫感也就越強烈。她就怕嫁到侯府,做不好妻子,管不好自己的嫁妝,給宋家丟臉。

因爲緊迫感,宋安樂如今是抓緊一切時間學習管家理事的本事。不僅要會管家,管人,管賬,還要對市面上的物價有個清晰的認識。

宋安然翻開宋安樂做的賬本,不說錯漏百出,至少每頁都能找到出錯的地方。

宋安然用炭筆輕輕的將錯誤的地方劃出來。

一頁一頁的檢查,宋安然的速度很快,了,兩刻鐘的時間就檢查完了。宋安然合上賬本,遞給喜秋,“交給大姑娘。跟她說,錯誤的地方我都劃了線,照着我給她的賬本,一個一個的改正。另外提醒她,明天她要獨自出門,打探貨物價格。”

“奴婢遵命!”喜秋領命而去。

宋安樂正在努力的學習各種知識。

轉眼間,時間就到了十月,離蔣菲兒古應謙的婚期越來越近。

等到添妝這一日,宋家三姐妹早早的來到侯府,準備給蔣菲兒添妝。

今日侯府賓客雲集,大家都是來給蔣菲兒添妝的。

古明月率先看到宋安然,她拉着宋安然的手,“你們總算來了。”

“沒想到你也在。”宋安然很疑惑。蔣菲兒即將嫁到古家,按理古明月今天不該來侯府的。

古明月笑道:“我是以表姐妹的身份來侯府,就當是一份心意。”

話音一落,古明月又嬌羞一笑。

原來如此!

宋安然好笑地問她,“是有什麼喜事嗎?快說來聽聽。”

古明月咬着脣,絞着手絹,真是無限曖昧嬌羞。她輕聲對宋安然說道:“我和容玉定親了。”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見!”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古明月。

古明月推了把宋安然,“你真壞。我說我和容玉定親了。”

宋安然哈哈大笑起來,“恭喜,恭喜。喜得良緣,果然是好事。”

古明月的臉頰紅紅的,她對宋安然說道:“就是前天定的親。容家挺着急的,他們想今年就成婚。我娘捨不得我,所以我們的婚期可能會定在明年二月。”

宋安然笑道:“你都不早一天告訴我,害得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

古明月也會也大方起來,笑道:“先別送我禮物。等我出嫁的時候,你給我添妝。添妝禮物一定要豐厚,不然我會不高興的。”

“放心,我肯定給會給你準備一份豐厚的添妝禮物,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宋安然鄭重地說道。

古明月一臉傲嬌,“這還差不多。走吧,我們去見蔣菲兒。”

蔣菲兒的臥房裡圍着不少人,大家都在說着喜慶話。

姑娘們紛紛送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蔣菲兒面帶紅暈地收下衆人的禮物,心裡頭美得冒泡。

她見宋安然來了,眼睛頓時發亮,“安然妹妹,你是來給我添妝的嗎?你快過來,我真好奇安然妹妹會給我準備什麼禮物。”

宋安然輕聲一笑,蔣菲兒還真是直率得讓人無話可說。

宋安然示意喜秋她們將禮物送上。

蔣菲兒迫不及待的打開匣子,只見裡面放着一面光可鑑人的新款鏡子,鏡子上還還鑲嵌了兩顆綠寶石。

姑娘們都“哇”的一聲,那鏡子能將人照的纖毫畢現,連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就悄聲說道,“這樣一面鏡子,市面上少說得賣二十兩。加上兩顆綠寶石,估計得幾百兩吧。”

蔣菲兒聞言,頓時喜笑顏開。接着她繼續翻看禮物。除了一面鏡子,還有一面高麗團扇,另外還有兩根金簪。金簪上也都鑲嵌了寶石,蔣菲兒一看就喜歡上了。

她拿着金簪不撒手,對宋安然笑道:“多謝安然妹妹,我就知道安然妹妹最大方了。”

宋安然輕聲一笑,“菲兒姐姐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你送我的,我全都喜歡。”蔣菲兒興奮得臉色發紅。

古明月湊到宋安然身邊,悄聲說道:“瞧她的嘚瑟勁。你也真大方,送她這麼貴重的添妝禮物。”

宋安然輕聲一笑:同樣悄聲說道:“送給菲兒姐姐,這些時東西好歹能見天日。放在我家庫房裡,估計這輩子只有落灰的下場。”

古明月掩嘴一笑,心道宋安然真損。

古明月悄聲對宋安然說道:“等我成親的時候,你一定要送我比她更好的禮物。”

宋安然笑着點頭,“古姐姐放心,我肯定會精心準備一套禮物送給你。”

今天添妝,明天才是正式的婚宴。

宋安然送了添妝禮物後,就起身離開了侯府。

第二天婚宴,宋家三姐妹又早早地來到侯府,給蔣菲兒送嫁。

蔣菲兒很緊張,緊張到都不會呼吸了。

方氏一個勁的安慰蔣菲兒,讓蔣菲兒放鬆一點。這還沒出嫁,就如此緊張。等真的嫁到了古家,那可怎麼辦。

蔣菲兒緊緊地抓着方氏的手,“娘,我怕!”

“不怕,不怕。娘給你安排了十個陪嫁丫鬟,兩個陪嫁嬤嬤,還有兩房下人。有他們護着你,你不用怕。而且古家和我們蔣家是親戚,古家人不會苛待你的。古應謙也會對你很好的。”

“真的嗎?”蔣菲兒緊張兮兮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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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娘什麼時候騙過你。”

蔣菲兒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鬆。方氏見狀,也跟着鬆了一口氣。方氏還要忙着招呼客人,不能多做停留,就叮囑宋家三姐妹,還有侯府的姑娘們陪在蔣菲兒身邊,陪她說話解悶,不要讓她那麼緊張。

蔣蓮兒坐在蔣菲兒的身邊,好奇地問道:“二姐姐,你真的很害怕嗎?古表哥那個人,你又不是不認識,你幹什麼害怕?”

蔣菲兒沒辦法給蔣蓮兒解釋,她就是心裡頭發慌,不行嗎?

蔣蓮兒撇撇嘴,離開妝臺,她不要和蔣菲兒說話。

蔣菲兒抓住宋安然的手,可憐兮兮地望着宋安然,“安然妹妹,你陪着我好不好?”

直到這個時候,蔣菲兒才意識到,宋安然平日裡表現出來的強硬,鎮定,此時此刻竟然成了她的依靠。

宋安然拍拍蔣菲兒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菲兒姐姐不用緊張,大家都陪在你身邊。古家表哥人很好,你應該對他多一點信心。”

蔣菲兒點點頭,她握着宋安然的手,說道:“我都明白。我就是緊張。”

宋安然苦笑一聲,這樣子她就沒什麼好辦法了。

不過蔣菲兒還是慢慢的鎮定下來,至少不像一開始那樣緊張兮兮的。

喜娘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迎親的人來了,快準備,快準備……”

喜娘二話不說,就將紅蓋頭蓋在蔣菲兒頭上。

蔣菲兒心裡頭發慌,她還有好多話沒說。她擡手就想掀開紅蓋頭,喜娘趕緊按住她的手,“使不得,使不得。紅蓋頭蓋上了,就只有新郎官能取下。私下裡取下那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蔣菲兒無法,只能聽從喜娘的安排。

院子裡亂糟糟的,人多得要死。宋安然趁機出去了。

蔣沐元身爲蔣菲兒的嫡親長兄,今天將由她揹着蔣菲兒出嫁。

方氏陪在身邊,要親自送別蔣菲兒。方氏情緒激動,見蔣菲兒出了二門,頓時哭得跟淚人一樣。夫人太太們都在旁邊安慰方氏,等三日回門的時候又能見面了。

而且侯府和古家都住在京城,以後肯定能夠經常見面。

好說歹說,總算勸住了方氏。

方氏止住了眼淚,得知迎親隊伍已經走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去招呼賓客。

一場婚宴鬧到下午才散。據送嫁的人說,古家那邊的婚宴辦的很熱鬧,開席八十桌,大家都在誇新娘子好看,都說古家和蔣家這門親事做得好。

聽到這些話,擔心了一天的方氏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蔣菲兒嫁出去了,接下來又要開始忙着蔣蓮兒和蔣沐元的婚事。

方氏有意讓蔣沐元娶方家的姑娘,方氏和老侯爺古氏商量了兩三次,老侯爺和古氏也都鬆了口。接着方氏又試探了方家的意思,方家似乎也樂意同侯府結親。

正當這門婚事要定下來的時候,突然老侯爺發話,蔣沐元不能娶方家的姑娘。

方氏氣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有這麼做事的嗎?變臉有變得這麼快的嗎?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嗎?明明之前都說好了,現在又來變卦,是不是太過分了。

方氏沒膽子找老侯爺理論,她先找到古氏,旁敲側擊打聽老侯爺變卦的原因。

古氏嘆了一口氣,“老大媳婦,老身也不瞞你。知道莊大人出獄,如今官拜三品禮部侍郎的事情嗎?”

方氏點頭,這件事情她當然知道。當時她還酸酸地奚落了莊太太兩句。隔天,莊太太就帶着一雙兒女離開了侯府,搬到了外面去住。

就因爲這事,蔣沐文差點和她鬧起來。當是真的將她嚇了半死。

方氏問道:“老夫人提到莊家,這和沐元的婚事有什麼關係。”

古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斟酌了一下才說道:“老侯爺看上了莊清夢,想讓沐元娶莊清夢。”

“什麼?讓沐元娶莊清夢,這件事情我決不答應。”方氏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古氏也不在意方氏的態度,繼續說道:“老侯爺說了,沐元他們要考科舉走仕途,娶一個文官家的姑娘爲妻,對他們的前程會有極大的幫助。

莊大人如今在禮部做官,將來會是三年一次會試的主考官。這個優勢誰都比不上。爲了沐元的前程,莊清夢是個良配。

至於方家的姑娘,大可以許配個沐文。總之,這門婚事對沐元有很大的幫助,你仔細考慮吧。老侯爺就是這麼一個意思,老大那裡也沒意見。”

敢情所有人都知道老侯爺想讓蔣沐元娶莊清夢,她這個當孃的反而是最後知道的。

方氏冷笑一聲,“老侯爺想讓沐元娶莊清夢,還得問問莊家人的意思。老夫人真以爲,莊大人肯將寶貝閨女許配給沐元?這不可能吧。”

古氏笑呵呵的,“當年莊氏過世,侯府同莊家的確鬧了一些矛盾,可是這世上沒有永遠的仇人。這不,莊大人一出事,莊家人還不是住進了我們侯府。

靠着我們侯府的關係東奔西走,替莊大人脫罪。如今莊大人前程似錦,侯府提出要和莊家做親家,莊大人又有什麼理由拒絕。”

方氏哼了一聲,“老夫人將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莊家住進侯府,藉助侯府的力量,不代表莊家就要和侯府結親。

就算莊家真的想和侯府結親,他們看中的人也不會是沐元,肯定是沐文那小子。莊家住在侯府的那段時間,老夫人也親眼見到過,

莊清夢對沐文那小子是掏心掏肺的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兩人是郎情妾意。老侯爺讓沐元娶莊清夢,根本就是一廂情願。”

古氏翻了個白眼,說來說去,找了那麼多的理由,方氏就是反對這門婚事。她情願讓蔣沐文娶莊清夢,也不樂意讓沐元娶莊清夢。

一想到莊清夢搖身一變,成了她的兒媳婦,方氏就覺着渾身不自在。就好像莊氏的魂魄跑了回來,找她算賬一樣。總之,蔣沐元絕對不能娶莊清夢,這門婚事她一定要反對到底。

方氏的手段很簡單,她不出面,她找蔣3沐文出面。

她讓人將消息透露給蔣沐文,說老侯爺相中了莊清夢,想讓蔣沐元娶莊清夢爲妻。之後就只等蔣沐文的反應。

接着,方氏又讓人將消息透露給莊家人知道,讓莊家人提早有個準備。

莊清夢一聽侯府要來提親,提的還是蔣沐元,頓時就慌了。她說什麼也不會嫁給蔣沐元。

當父親出事,全家人手足無措的時候,蔣沐文猶如救世主一樣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從那個時候開始,莊清夢的一顆芳心就已經寄託在了蔣沐文的身上。

她不介意蔣沐文曾經娶過妻,她也不介意做填房,她只想嫁給蔣沐文。

什麼蔣沐元,讓他滾吧,她根本就不想認識蔣沐元,也不喜歡那個軟趴趴的,一大把年紀還在古氏身邊撒嬌的大男孩。

至於莊大人和莊夫人的意思,他們根本就不想和侯府做親家。侯府是什麼樣的人家,二十年前他們就瞭解得清清楚楚。

可是架不住莊清夢非蔣沐文不嫁的決心,莊大人和莊夫人都快要愁死了。

就在他們發愁的時候,蔣沐文帶着媒婆上門提親來了。

蔣沐文跪在莊大人莊夫人的面前,誠懇地說道:“舅舅,舅母,外甥和清夢表妹認識以來,一直傾慕清夢表妹的才學和品貌。外甥斗膽,想問舅舅舅母求娶清夢表妹,還請舅舅舅母能夠成全。”

得,原來這兩人早就互生情愫。

莊夫人一個勁的嘆氣,她好想將蔣沐文打一頓。早知道蔣沐文會將自己的閨女拐跑,當初她就不該被蔣沐文說動,住進侯府。

莊大人愁眉不展,和侯府結親,還真是讓人蛋痛。

莊大人對蔣沐文說道:“你和清夢的婚事,我需要幾天時間考慮。你先回去吧。”

蔣沐文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老老實實的告辭。

至於媒婆,什麼事情都沒幹,就拿了二兩酬勞,自然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過了兩天,老侯爺派人到莊家提親,爲蔣沐元求娶莊清夢。

莊大人故作糊塗,反問侯府的人,“不是替蔣沐文提親,而是替將沐元提親?你們侯府是怎麼做事的,先說蔣沐文,這纔過去幾天,又改口說蔣沐元。

你們侯府是在戲弄我們莊家嗎?你回去轉告老侯爺,我們莊家也不是軟柿子,不是他想捏就能捏的。

還有,我們莊家只認蔣沐文這個女婿,什麼蔣沐元,不認識。本官也不會將女兒許配給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提親的人驚慌失措地帶着莊大人的話回到了侯府,如實地轉述了莊大人的意思。

一聽莊大人污衊自己的兒子,是爛泥扶不上牆,方氏差點當着老侯爺的面發飆。莊家人欺人太甚,她都沒罵莊清夢是小賤人,莊大人竟然敢先罵他家的沐元。

莊家這門婚事果然做不得。既然莊家看中了蔣沐文那個浪蕩公子,哼,那正好成全他們。

到時候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蔣沐文爛泥扶不上牆,還是蔣沐元爛泥扶不上牆。

老侯爺有些意外,莊家竟然看中了蔣沐文,而不是蔣沐元。

蔣沐文有什麼優點嗎?老侯爺想了又想,也沒想到蔣沐文的優點。

真要勉強說一個,那就是那小子皮相不錯,身體壯實。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那小子生過一場病。只是蔣沐文這小子,性子太野,不服管教,主意又大。三天兩頭不回家,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忙些什麼。

古氏問老侯爺,“老頭子,你說現在怎麼辦?要不莊家這門親事就算了。我們侯府的公子又不是娶不到女人。”

方氏連連點頭,說道:“是啊,要不就算了吧。莊大人看不上我家沐元,兒媳還看不上莊清夢。要不就依着莊家的意思,讓沐文娶莊清夢。他們是表姐妹,又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肯定合得來。”

老侯爺蹙眉。他想和莊家結親,是看準了莊大人的前程,想讓莊大人將來提攜蔣沐元。

如果讓蔣沐文娶莊清夢,那和莊家結親又有什麼意義。蔣沐文那臭小子又不讀書考科舉,娶禮部侍郎家的姑娘,純粹就是浪費。

老侯爺正在猶豫的時候,下人進來稟報,“啓稟老侯爺,老夫人,大少爺有事求見。”

方氏最先叫起來,“沐文肯定是爲了莊家的婚事來的。我就說沐文同莊清夢之間有些不清不楚,果然被我說準了。”

“胡說八道。”古氏輕聲呵斥方氏,有這麼詆譭自家人的嗎?方氏就算不喜歡蔣沐文,也不該在人前污衊蔣沐文的名聲。

方氏訕訕然,她沒覺着自己做錯,只覺着古氏太過維護蔣沐文。嫡長孫果然就是與衆不同。

老侯爺沒理會方氏,命丫鬟將蔣沐文請進來。

蔣沐文風塵僕僕,這兩天都在外面奔波。這會都是掐着時間趕回來的。

蔣沐文一進來就跪在老侯爺和古氏的面前,“孫兒願娶莊家姑娘爲妻,還請祖父祖母成全。”

這小子消息挺靈通的。老侯爺捋着鬍鬚,居高臨下地看着蔣沐文,問道:“沐文,這些日子你在外面忙些什麼?整日不回家,侯府都快成了客棧,實在是不像話。”

蔣沐文一臉嚴肅地說道:“祖父教訓的是,孫兒的確做得不夠好。所以孫兒想娶莊家姑娘,這世上唯有莊家姑娘能讓孫兒收心,安安穩穩的住在侯府,爲前程打拼。”

老侯爺眼中精光閃爍,“你剛纔說你想爲前程打拼,你打算做什麼?你有什麼能力?”

蔣沐文低頭說道:“孫兒打算從軍。”

哦?老侯爺有些意外。

可以說,蔣沐文是自老侯爺之後,蔣家第一個主動提出從軍的人。對於這份勇氣和膽識,老侯爺是很滿意的。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馬上就會鬆口。

老侯爺板着臉說道:“從軍可不比在家裡清閒,三天一操,五天一練,還要看上峰臉色,應付同僚刁難。以你的脾氣,你覺着你應付得來嗎?

可別到最後,什麼事情都沒幹成,反而得罪了一大羣人。如果你只是心血來潮,想到一出是一出,那老夫勸你趁早打消從軍的念頭。免得你給家裡惹禍。”

方氏偷偷發笑,她認定了蔣沐文肯定會打退堂鼓。蔣沐文連讀書都嫌累,又怎麼可能吃得了從軍的苦。

蔣沐文這小子分明是爲了娶莊清夢,才說自己要從軍。等真娶了莊清夢,蔣沐文估計已經不記得他自己說過要從軍的話。

蔣沐文擡頭,目光堅定的看向老侯爺,擲地有聲的說道:“祖父放心,孫兒已經想好了,孫兒想要從軍,孫兒不會後悔。”

老侯爺哼了一聲,“那你最好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那就別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孫兒一定不會後悔。”

老侯爺揮揮手,“你先退下吧。”

蔣沐文起身,離開之前又說道:“莊家的婚事,就麻煩祖父操心。孫兒感激不盡。”

老侯爺板着臉說道:“關於婚事,老夫自有打算,你就不用操心了。”

“孫兒遵命。”

蔣沐文離開之後,老侯爺和老夫人還有大房兩夫妻一起商量蔣沐文的婚事。

方氏之前爲了幫蔣沐元擺脫莊家的婚事,所以她樂意讓蔣沐文娶莊清夢。可是等真擺脫了莊家的婚事,方氏又後悔了,她不願意眼睜睜地看到蔣沐文娶一個如花美眷回來。

於是方氏就當着老侯爺老夫人的面,對蔣沐文各種詆譭。

說蔣沐文性格不好,脾氣不好,不尊重長輩,不友愛兄弟。而且,蔣沐文對自己的妻子格外冷漠。比如已經過世的顧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蔣沐文如今表現得很好,話也說得很動聽。可是等他真娶了莊清夢,肯定會故態復萌。

到時候侯府沒和莊家做成親家,反而成了仇家,那纔是得不償失。不如一開始就別做這門婚事,乾脆給蔣沐文娶一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就算得罪了人,也無傷大雅,對侯府沒有絲毫的影響。

古氏衝方氏翻了個白眼。方氏打壓蔣沐文的心思,昭然若揭,表現得太急切,太難看。

果不其然,老侯爺當即就呵斥方氏,“胡說八道。沐文是侯府的嫡長孫,你讓他娶小門小戶的姑娘,你是在打沐文的臉,還是在打侯府的臉。

侯府嫡長孫媳婦出身小門小戶,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人,說出去你覺着面上有光嗎?這些年你一直打壓沐文,老夫不同你計較,畢竟沐文自己也不爭氣。

可是如今沐文他願意上進,願意改過自新,也願意娶莊家的姑娘爲妻。你身爲他的嫡母,不知道支持他,幫助他,只知道一味打壓他,看着他沒有出息你就高興了。

你簡直就是目光短淺,毫無見識,蠢婦。家裡多了一個沒出息的男丁,對你有什麼好處?對沐元有什麼好處?

反之,沐文有了出息,也能幫扶一下下面的兄弟,我們侯府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如今世人都知道,陛下重視軍功。只要沐文能立下軍功,官職實缺還不是手到擒來。

將來他從軍,他的兄弟們從文,武將文臣都有侯府的人,這纔是興家之兆。像你那種有什麼好東西只願意留給沐元的想法,是極其的自私自利,極其的無恥。

從今以後,沐文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沐文的前程和婚事,都有老夫做主。你管好內院就行了。”

老侯爺劈頭蓋臉的將方氏臭罵一頓,方氏大驚失色,又委屈又傷心。

方氏也不敢替自己辯解,就坐在椅子上無聲的哭泣。顯得極爲可憐。

老侯爺冷哼一聲,一點都不同情方氏。老侯爺又對蔣準說道:“老大,關於子女們的教養和前程,你身爲父親,身爲侯府未來的當家人,你也應該重視起來。整日裡放縱你媳婦胡來,你是想讓侯府變成破落戶嗎?”

大老爺蔣準顯得很無辜,“兒子,兒子忙於差事,對家裡的事情不太上心,請父親責罰。不過父親放心,以後兒子一定會多加關心孩子們的教養和前程,一定不會讓方氏亂來。”

老侯爺板着臉說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要是再讓老夫知道,方氏刻意打壓家中的孩子,老夫饒不了你們兩口子。”

大老爺一臉誠惶誠恐,“兒子遵命,兒子絕不會讓方氏亂來。”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老侯爺暗自嘆了一口氣。偷偷瞪了眼古氏,當年要不是古氏堅持,他也不會爲蔣準聘娶方氏這個女人。

瞧瞧這個女人這些年都幹了什麼?乾的全都是自私自利的事情,只爲她和她的兒子着想,從來不考慮整個家族的利益。莫非她真以爲,侯府靠一個蔣沐元就能撐起來嗎?

就算蔣沐元撐得起來,那些沒出息的兄弟姐妹也會拖累他。

唯有幾兄弟互幫互助,纔是一個家族興旺的徵兆。

這個道理,老侯爺也是這些年悟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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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府出事之後,老侯爺就一直後悔,當年年輕的時候沒對幾個兄弟嚴格管教,放任了他們的行爲,讓兄弟們都養成了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脾性。

如果當年他肯大方一點,多一點包容,對兄弟們多一點耐心和希望,多花點時間教導他們,說不定一切都會改變,侯府也不會逐漸沒落。

老侯爺有徹膚之痛,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走上他的老路。

老侯爺將方氏蔣準都教訓了一頓,之後就打發了他們。

古氏問老侯爺,“老頭子,你真相信沐文說的話?”

老侯爺搖搖頭,“老夫對他也有頗多疑問。不過老夫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是真的上進,那就是我們侯府的福氣。”

古氏點點頭,“那好吧。那莊家的婚事,你打算怎麼辦?”

老侯爺笑了起來,“等過幾天,老夫再派人去莊家提親。既然沐文看上了莊家的姑娘,那老夫就成全他。”

老侯爺想起蔣沐文小的時候,感慨了一句,“這些年,沐文沒問老夫要過任何東西。老夫虧欠他良多。難得他肯開口,老夫不能讓他失望。”

古氏也跟着嘆氣,“沐文這孩子,哎……虧得沐文沒有孩子,否則莊清夢嫁進來,還有得鬧騰。”

老侯爺呵呵一笑,沒接話。

數天之後,老侯爺果然派人去莊家提親,這一次是爲蔣沐文提親。

莊大人和莊夫人矜持了一番,也就同意了這門婚事。誰讓莊清夢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給蔣沐文。

蔣沐文也很有誠意,當天晚上偷偷來到莊家,送上一份房契。說是答謝舅舅舅母這些年對他的關心。

莊大人也沒客氣,很痛快的收下了。

莊大人很擔心蔣沐文的前程,擔心蔣沐文不能給莊清夢提供幸福安寧的生活。

蔣沐文很坦誠地告訴莊大人,他會先出一趟海,爭取在明年二月之前回京城。之後他就會從軍,殺敵爭軍功。

關於蔣沐文出海的事情,莊大人沒有過問。他只是拍着蔣沐文的肩膀,嚴肅地說道:“我同意侯府的提親,同意將清夢交給你,也是看在你過世的母親的份上。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我的期望,不要辜負了清夢對你的一片真心。”

蔣沐文鄭重地說道:“舅舅放心,外甥以前糊塗,幹了不少糟心事,連累名聲也不太好。從今以後,外甥一定洗心革面,力求上進。我絕不會辜負你們,不會讓清夢失望。”

“記住你說過的話,千萬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是!”

蔣沐文離開了莊家。

第二天,蔣沐文上宋家見宋安然。

他對宋安然說道:“我準備好了,什麼時候可以出海?”

宋安然笑了起來,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她對蔣沐文說道:“今天就能上船出海!”

第158章 顏宓,我恨你!第371章 吳國公死第261章 安然有孕第89章 男人太笨誰的錯第65章 管殺不管埋第25章 救人第320章 以毒攻毒第244章 顏定的婚事第49章 殺人啦第334章 曹公公死第386章 輕視顏均的後果第111章 以身相許,交換秘密第22章 告狀第280章 宋大人同顏宓的默契第151章 再死一個,顏宓搶人第170章 過年第150章 行宮避暑, 打劫糧船第374章 退路第340章 秦裴歸來第244章 顏定的婚事第269章 繼續打臉第44章 閉嘴第162章 家事第341章 告密第219章 內鬥第12章 腹瀉第233章 拿錢贖人第145章 心有靈犀,置辦嫁妝第210章 婚期提前第397章 家人第311章 老侯爺死第209章 不樂意第5章 主動找打第124章 顏秦爭鬥,心亂了第293章 告狀第112章 絕處逢生第385章 顏均第363章 破壞第121章 認輸,談判第204章 混蛋顏宓第16章 臘梅私奔第162章 家事第196章 顏宓快來第348章 神志不清第183章 定親第76章 弄死吳守信第164章 搬家第317章 砸場子第83章 顏宓太污,被劫持第328章 安然生子第261章 安然有孕第147章 揭露真相,黃雀在後第2章 不知好歹第195章 都活着回來了第135章 鬥太子妃第210章 婚期提前第217章 安然的腰第179章 耍流氓第254章 教訓定親第350章 安然再次有孕第268章 安然打臉第99章 安然有錢任性,劉素素出現第101章 投懷送抱,夜半驚魂第339章 家事第254章 教訓定親第294章 不甘心第223章 顏宓太能折騰第184章 詐死第309章 分家第112章 絕處逢生第194章 去邊關第393章 禪讓皇位第321章 第二次危機第235章 家事第386章 輕視顏均的後果第293章 告狀第162章 家事第63章 豔驚四座第379章 顏老太太死第265章 嫡庶第346章 頭痛症第313章 明妃死第361章 解元第191章 出大事第217章 安然的腰第273章 顏宓歸來第117章 搶錢,上吊第149章 沐文遇襲,安然救命第255章 博弈第315章 淑妃死蕭譯死第54章 侯府第163章 送花第350章 安然再次有孕第168章 添妝第95章 開撕沈夫人第9章 送女人第73章 拒婚第233章 拿錢贖人第333章 八皇子死第174章 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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