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景源話就有所謂的鄭黨之人前來維護,一名官員指着楊厲聲喝道:“放肆!你是什麼人,居然敢跟周大人這麼說話!”
周景源最熟悉楊,這個人是軟硬皆不吃的人,你若是越硬,他反而反抗地越厲害。他急忙要制止那名官員,可惜已經晚了。
楊輕蔑地瞧了眼那個出頭的官員,孤傲地道:“對什麼人說什麼話!”說着拉扯着文俊彥同段延沛兩人,“子方兄,之聿兄咱們走。”
“你站住!”那名出頭的官員從未想過一個七品小官敢同自己這麼說話,他連走幾步,一把拽住楊的胳膊,強迫他站住。
楊絲毫不畏懼那名官員的厲聲,他眯起雙眼,兩眼直視那名官員心底,明亮而清澈地雙眼把那名官員看得有些怵。
他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眼神,那裡裡面一點殺氣,卻有着寧折不彎的骨氣。可惜那名官員並未害怕而收手,在官場滾爬多年的他早就認定了,再有骨氣的人在權勢面前終究擡不起頭,更何況是現在這個局面。
“給周大人賠禮!”有意無意中,他已經向在場的人展示出他正四品官職的身份。在這裡面好像他的官最大。
楊依舊不爲所動,他有些悲涼地看着那名官員。京城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楊有些懷念在敦化的日子了,沒有這些煩雜,只有淳樸的民風;不用計較黨派之爭,只要三餐吃飽。爲了點可憐的權勢,把做人最基本的尊嚴丟棄,實在是可悲。
周景源沒有動,其實他更樂意讓別人出手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楊。他虛情假意地在一旁遊說着:“呂大人。息怒息怒。我與澄懷同窗多年,不礙事。”
周景源越是勸說,呂大人越是不肯輕易罷休。這是難得向鄭家表露忠心的時候,他一路爬上來靠地就是周景源的提拔,這個時候不替周景源出頭,還要到什麼時候。最好是能把這個楊開銷,帶時候戶部給事中的位置還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他環視着侍立在不遠處的錦衣衛,提聲喝道:“來人!把這個目無尊上的傢伙給我拿下!”
在場地錦衣衛沒敢輕舉妄動。他們都將目光轉向了李鬆。他們只聽他一個人地命令。其餘地人再大聲也沒有用。
呂大人早就瞧見站在一邊地李鬆。但他沒把這個從外地調進京地軍官放在眼裡。就算他是皇帝欽命地錦衣衛同知。就算輔大人對他是關愛有加。可惜。他在無形中已經打上了皇長子一派地烙印。今天最好連他一起拾掇拾掇。
“李鬆。你不叫你地人把這個混賬給我抓起來!”呂大人有些惱羞成怒。以他現在地地位居然受到這樣地冷遇。
李鬆冷冷地掃了一眼站得筆直地錦衣衛。揹着雙手走到呂大人地面前。清晰而擲地有聲地道:“錦衣衛不是呂大人您地。”
“你!”呂大人頓時氣結。他指着李鬆一句話都說不出。心中地怨氣越地濃烈。
“呂大人。錦衣衛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地四品官指揮。來人!請呂大人到咱們那消暑納涼去!”
李鬆的輕描淡寫卻把這位呂大人嚇了個夠嗆,他掙紅着老臉,大叫道:“李鬆,你敢對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天熱!本官請大人去錦衣衛消暑納涼。走!”
呂大人根本就沒想到這個李鬆敢在光天白日下就這麼把自己帶到錦衣衛,他有些愕然地望向周景源。此時。周景源卻選擇了莫言,他若是再說一句。拖走的說不定是自己了。們拉到自家喝酒卻是爲了心中地謎團。他起身將自己藏在書架之中的東西取了出來,一一地擺在書桌上。
“一個多月前,戶部給事中顧於泓大人死在家中。我現了這個。”文俊彥打開一個紙包,裡面正是他那日從顧於泓的瓷杯裡抓住的一把茶葉末。
楊取過茶葉末細細地放在燈下查究着,他根本就無法看出是什麼茶葉。他疑惑地看着文俊彥遞來的另一個紙包,打開後,還是茶葉。
文俊彥將一份親手書寫的文檔分別遞給了楊二人:“澄懷。之聿。你們還記得當年出現在永寧縣的那件案子麼?”他略微頓了頓嗓音。有些沉默地道,“顧於泓很可能是死於當年同一兇手手下。”
“顧於泓的頸下有條不爲察覺的青白印記。還有就是那杯茶,茶葉居然有毒。當年叔公死的時候。桌子上也有一壺茶,這就你手中地那包。”
文俊彥指了指楊手中拿地那個紙包繼續說道:“兩件案子都是死後以吊死做掩蓋,除了叔公,大概是爲了轉移視線。”
楊想事的時候還是喜歡敲擊桌面,他思量再三,輕聲道:“如此,這還是件棘手地事情。這麼說來,我也想起了一件事。我被外放甘南縣爲知縣的第二年也遇見了同樣地案子。”
“哦?”楊的話立即引起了文俊彥同段延沛二人的注意力,兩人對視了一眼,又望相楊。
“死是書院的夫子,乃告老還鄉的老翰林。不過是同其他鄉紳爭塊地沒爭贏,一氣之下上吊自殺。當時我不過以爲是見尋常之事,並未深究。其後我無意間在他的脖子上現了一條青白印記。”
謹慎地文俊彥忙問道:“可有茶?”
“那位老大人嗜茶如命。”
“同樣都是用吊死掩蓋,還有茶。一隔十幾年南北作案,他究竟是要做些什麼?”從普通的農戶再到朝廷官員,這裡面涉及地人也太多,地位也太懸殊了。
楊有些遺憾地道:“若是能找到那位老大人的底檔便好,也可看看他究竟歷任何職,也好找出共同之處。”如果是真的爲同一人所做,那麼三起案子中一定有什麼關聯。
楊所說的事情無疑爲文俊彥又帶來了一絲新的線索,他點點頭:“這個好說,明日去吏部查閱即可。”
“那個……昨日那個錦衣衛李鬆是個什麼樣的人?”楊有些遲疑的開口問道。
一直沒開口的段延沛突然展開了扇子,有些好奇地看着楊:“李鬆?皇帝欽點錦衣衛同知,皇太后侍衛領。你怎麼想起來問他?”
楊喝了口茶,沉吟着道:“原來是個紅人。他尋日裡都與何人來往?”
段延沛突然嘻嘻一笑,臉上早就沒有了方纔的正經,嬉皮笑臉地道:“說道這位李大人還真是個好主!我挺欣賞他的。好傢伙!”他手中的大摺扇呼呼地扇個不停,說不出的得意快道。
文俊彥推了推一句話未說到點子上的段延沛,沉聲道:“並不見他跟何人有交道,一般退了朝便在家中。”他指着段延沛米爾一笑,“之聿欣賞他,是因爲他太太早產,他一個人打進輔府把那個穩婆弄出來給他太太接生。愛妻之心與之聿一樣。五妹子若是知曉也算……”
文俊彥不小心提起失蹤多年的饅頭,三個男人都沉默了。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悶酒並不說話。
終於,段延沛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他端起酒杯略帶着一絲惆悵地問着楊:“還沒有她的消息麼?”
楊知道段延沛一直心儀五妹子,用情到之聿這份心上實在難得。他往嘴裡送了粒花生米點點頭:“跟周家人上京後就再也沒消息。”這麼些年,真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同霜妹都不願意再去想。
“砰!”段延沛將酒杯重重地放置在桌上,氣惱地道:“這個衣冠禽獸!”當年他一進京聽聞周景源娶的是鄭家的姑娘,便認爲自己又有機會了。可是那個小丫頭一點蹤跡也沒有。唯一令他信服的只有在周景源訂親的前一夜消失了。他在京城苦熬資歷卻怎麼也查不出她的下落,最後他只能選擇相信她逃了出去。他至今只有一房妾室,卻是遵照父母之命,只爲段家留個根。正室的位置他一直爲她留着。
文俊彥趕忙捺住了要打脾氣地段延沛,他知道只要一談及白家老五,段延沛的無名之火就冒了出來。他趕忙轉移話題:“澄懷,你說李鬆怎麼了?”
“昨日,他帶了家人去尋我。”楊怕說的不夠明白,補充道,“哦,是他太太跟幾個女兒。”
他有些不明白,既然找自己就找,爲何還要把家眷都帶上,這……
“帶家眷?”一時間文俊彥同段延沛面面相覷。他們在一聯想到昨日所生的事情,更覺得有些奇怪。昨日一見面,李鬆就能道出楊的履歷,這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再說李鬆的官職比楊高,怎麼可能親自跑去見楊還帶着家眷。
段延沛雖整日只負責修書,可也明白李鬆的背景多少有些向輔大人那邊偏移,怕是輔大人的什麼囑託,忙問道:“可說了什麼?”
“我昨日去戶部調文書,哪裡見到,只是驛館的人見我回來就巴結我,我才知道。”既然來見他可是沒見又走了,這實在是說不通。
正當他們說着,只聽見文家的家人在外面稟報:“錦衣衛同知李鬆大人拜見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