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裡針無聲無風,且速度奇快。唯一的缺點便是因爲重量太輕,穿透力不夠。若真正的高手使用當是一大殺器,但從小個子手上發出威力明顯不足。雖然命中了李權後背,卻也只是扎入了半寸,臉皮外傷都算不上。
小個子一出手,慕晚晴便看出了對方的深淺,但要自己在不施展內力的情況下將對方擊斃顯然是不可能的。她看了看李權的傷口,看着那可以忽略不計的傷口,這才意識到自己身邊有個怪物。
“李郎,你用我教你的心法,將你體內的真氣運轉至指尖,然後對準敵人逼出體外。”
“我?好像很複雜啊!我到底行不行?”李權心裡打鼓,自知自己不過皮肉比別人結實點,卻沒有學過任何拳腳功夫,更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如此草率地就要讓對敵,難免心虛。
“李郎你不用急,我會幫你拖住他。”
慕晚晴說完便再度衝了上去。小個子剛吃了虧,不再大意。同時,另外一個小嘍囉也加入了戰團,三人你來我去打到了屋外。
李權表情嚴肅,趕緊默唸口訣,掉轉體內的陽氣。雖說人體陰陽之氣要平衡,但李權經過這些時間的修煉,可以明顯感覺到體內聚集的陽氣更多了,同時身體也不會趕到燥熱。而這多出來的陽氣,想必就是自己能夠調動的力量了吧?
李權的默默地想着,努力壓制流竄地陽氣向手臂經脈流動。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刻鐘的時間,外面的戰鬥似乎一時分不出高下。慕晚晴雖不能使用內力,但身法和招式比外面兩人不知高明瞭幾何,與之糾纏也不落下風。但危險的是,慕晚晴身子虛弱,經不起消耗,若李權再無動作,戰局必將發生變化。
隨着體內陽氣流動,李權感覺自己的手臂就像脹滿了水的膠管,隨時都有可能噴發。越接近指尖,這樣的感覺越是明顯!
陽氣逼至指尖,指尖便有了金色光芒,範圍只有很小的一點,卻出奇地刺眼!
李權知道時機成熟,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併攏,指尖金光閃動,左右卻緊緊扣着右手,像拿着把手槍。大跨步衝出了屋子,喝道:
“晚晴!閃開!”
慕晚晴早有準備,所以閃避及時,瞬間脫離戰局。李權大喝一聲,手臂一甩,指尖直至小個子心窩!陽氣在李權指尖壓制得太久了,隨着這一甩,像是山洪決堤,全部洶涌而出。一道手指粗細的金光憑空出現,隱隱有破空之聲傳來。
金光來得太快了,就算小個子有了警惕之心,也沒有做出反應。“嘭!”金光應聲命中!小個子瞬間翻起了白眼,委頓在地。
李權不可思議地望着自己手指,喃喃自語:“這……這就是所謂的一陽指麼?”
憑李權的認知,只有電視裡的一陽指纔是這種效果。但在看小個子身上,只有個一指粗細的窟窿,金光是透體而過,所過之處焦黑一片,傷口上甚至連一滴血也沒溢出。
小個子被殺,另一個小嘍囉嚇得撒腿就跑,卻也被慕晚晴一劍刺死。
阿桑嚇得暈了過去,歪嘴卻表現得異常冷靜,大包大攬地說讓自己來處理後事,保證不會透露一點兒風聲。
李權從震驚中回過神,見慕晚晴臉色有些蒼白,心疼得緊,趕緊把對方扶回了屋子。
慕晚晴被李權安排躺在牀上休息,飯食都是李權親自喂的。慕晚晴很感動,但想着之前的一幕卻氣憤難平,她氣得不是小個子幾人要對付自己,而是他們打着白蓮教的旗號拿平民的糧食。
白蓮教打的口號是爲民請命,怎麼能反過來欺壓平民呢?
詢問歪嘴。
歪嘴聽到白蓮教,恨得是咬牙切齒:“那幫白眼兒狼!平日裡朝廷來搜刮咱們的糧食就夠讓人受的了。誰想又冒出來個白蓮教,說什麼爲民請命,就大家於危難。MD!說得好聽!到頭來還不是讓大家捐東西?說是捐,其實還不是搶!你要是不捐,就說你是妖人,抓起來直接打死。那手段,比朝廷還要狠,若不是吃不起飯,誰想去外面堵?”
慕晚晴聽得目瞪口呆,還以爲只有附近這一波白蓮教徒是這樣。歪嘴接下來的話讓慕晚晴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方圓幾百裡,多少白蓮教的人?哪個村哪個鎮不被白蓮教的侵擾?哎!難過啊!”
歪嘴說道了幾句就離開了。
慕晚晴躺着難以平靜,握了握拳:“怎麼會這樣?”
李權猜到了對方所想,將對方的小拳頭握在手裡:“別想了。這是必然的事情。”
“爲什麼?我白蓮教不是爲了體恤衆生而建立的嗎?現在這樣算什麼?得不到民心,何談推翻慶帝?”
“你們這麼宏大的目標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那可是要打仗的!世上沒有那麼多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加入白蓮教不過是爲了得到更大的靠山,好欺壓比自己弱小的人而已。而你們白蓮教想要壯大,想要組建軍隊,也不可能全都招收悲天憫人的善人。”
慕晚晴神色暗淡,喃喃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但只要我養好了傷,我一定要將那些打着白蓮教旗號作惡的人統統殺光!”
李權捏了捏慕晚晴的小鼻子:“還想着打打殺殺?現在跟了老爺我,老老實實的回家相夫教子。家裡孃親正逼着我找媳婦兒呢。”
“回家?”慕晚晴驚訝道,“李郎你不跟我會白蓮總教?”
“啥?我還有家人在碧州。你……”
“好了,李郎你別說了。我知道的。”
慕晚晴打斷了李權的話,神色暗淡。兩人都發現了之間存在的問題,慕晚晴是獨來獨往的俠客,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呆在家裡,並且揹負着白蓮聖女的使命,更不可能立即拋棄一切跟隨李權。而李權亦是如此,不可能拋棄一切加入自己並不看好的什麼白蓮教。和家中的母親、妻子、下人相處時間雖不長,但也是有感情的,更不可能爲了一個愛的人而拋棄無數愛的人。
兩人在這一刻達成了默契,都沒有再談,緊緊地擁吻在一起……
數日後——
慕晚晴的傷勢總算是恢復了,恢復功力的第一件事兒便是要找那企圖輕薄自己那幫山匪算賬。在這件事上,李權也沒法阻止,只是沒想到當兩人再度來到當初被害的村子時,卻只剩了漫山遍野的硝煙和被燒焦了的屍體。
無奈,兩人只好返回阿桑家裡,正巧碰到歪嘴一臉興奮地跑了回來,一番打聽才知道就在這幾日,朝廷的邊防軍趕製碧州,對碧州附近所有的白蓮教勢力進行的清剿。不單單只是那一個白蓮教駐地,方圓千里,但凡有白蓮教活動的村莊,所有人皆被屠殺殆盡!
這消息無疑給身爲白蓮聖女的慕晚晴帶來了極大的衝擊,當即就要回白蓮宗教稟告。
前兩天一直逃避的問題又擺到了兩人面前。
慕晚晴心中清楚,她是必須會白蓮教的,而眼前的男人要怎樣才肯跟自己一起走?
兩人走到了那片充滿回憶的旱田,桔梗堆已變成了被火焰焚燒後的黑灰,被風一吹,漫天地灰燼如被撕得粉碎的黑色羽毛,又像是兩人的回憶被吹得支離破碎。
不知怎麼的,慕晚晴覺得心很痛,彷彿這一次分開,走進自己生命的男人會忘了自己。她輕輕摘下了面罩,冰冷的面容突然綻放出了最燦爛的微笑,像盛開的牡丹,高貴、動人。清冷的眸子中,滿滿的都是情意。慕晚晴步法款款地到了李權面前,努力展現着自己最美的一面,她希望能用自己的美麗換來男人一時的衝動,她輕聲道:
“跟我走。”
李權眉頭輕皺,他很清楚,美妙的身姿是對方給自己無形的壓力。她就是李權生命中的天使,沒得讓人心顫,那冰冷融化後的美麗讓人終身難忘,只可惜他現在無比的冷靜。所以,他的話也是:“跟我走!”
雖然慕晚晴已經預料到了答案,但親耳聽到也忍不住心中一痛,水晶般清涼的眼淚一滴滴流出,落在桔梗灰上。她突然拔出了劍,架在了李權的脖子上,咬着紅脣問道:
“你跟不跟我走?”
“你跟不跟我走?”
還是同樣的話,這一次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當漫天的灰燼沾污了慕晚晴清麗的臉蛋兒,李權的眼神漸漸柔和起來,溫柔地擦拭着對方細嫩的小臉,每一個細微的黑灰也不放過,他一邊擦着,一邊平靜地的說道:
“今天我不會放你走,你要離開,你便殺了我。”
慕晚晴也是如此,她也討厭分別的感覺,受不了思念的煎熬,她哭得很傷心,更不知道該如何做。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最悽美的結局。
自己殺了他,然後再自刎相隨!
慕晚晴舉起了劍!
李權大驚失色,但他沒有退讓!他相信面前的女人不會傷害自己!
劍的確是對準了李權身體而來,卻沒有落在李權身上。從天而降地氣浪將慕晚晴震飛,阿寬踩着沉重的步子幾步到了李權面前!
爲尋找李權,阿寬已經積了一肚子的怒火,但他畢竟不是神,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今日能在此撞上兩人實屬運氣。見到李權還活着,他懸着的一顆心才放回了肚子裡。剩下的便是對慕晚晴滔天的怒意了!要不是這個妖女,自己怎會揹負這麼大的恥辱?竟然背個小丫頭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人給綁走了!
阿寬毫不做作,直奔慕晚晴而去,招招全力!
李權知道慕晚晴不知這神秘人的對手,不由得大驚,顧不得許多,也隨後對方身後跟去。
阿寬來得太突然,慕晚晴來不及施展輕功躲避,費盡全力接了對方兩招便已出了破綻。阿寬全力一掌直奔慕晚晴心口,慕晚晴臉色煞白,已無力抵擋,緩緩地閉了眼!
阿寬深知慕晚晴遁功厲害,不敢大意,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對方身上,卻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過來,一掌下去卻是落在了悍不畏死的李權身上!
阿寬的全力一擊個之前小嘍囉的攻擊可說是天壤之別,就算李權的體質有了質的飛躍,這一掌也讓他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是甚至連自己噴血的情況也不知道。身體便像個沙包,抱着慕晚晴的身子被拋飛了出去!
“李郎!李郎!”慕晚晴嘶吼着,鮮血已染紅了她一身,驚慌失措之下,只覺得頭一陣陣暈厥,感覺的心就像是被刀絞一般。
阿寬臉上頓時沒了顏色,嘴皮都被嚇得烏青一片,一個跨步就將李權搶了過來,一試鼻息。
竟還有救!
阿寬看到了最後的曙光,迅速封住李權身上幾處大穴。慕晚晴卻在這時候發出了不要命的攻擊。經過剛纔的一幕,阿寬已經猜到兩人的關係了。臉色變得陰晴不定,避開了慕晚晴的攻擊,低聲警告道:
“你若在意他的生死就不要糾纏不休,我就是拼了命也會救活他!念在他捨命救你,我今日饒你一次。馬上給我滾!順便告訴你,你跟他永遠不可能!”
慕晚晴不敢再做糾纏,當真正預感到李權可能會真的死掉時,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地害怕。現在只想着自己的男人能活着便好,其他的都不在重要了……
望着阿寬抱着李權飛遁的聲影,慕晚晴抹了抹眼淚,嘶聲呼喊着:
“李權!你說過要明媒正娶的!我等你!”
朦朧中,李權似乎聽到了這個聲音,心裡默默迴應着:“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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