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江南市的自然風光優越、氣候宜人，建國之初，由中央和東海省聯合撥款，在江南市修建了一些莊園別墅，供國家領導人以及當地大員閒暇時來此休養。
時至今日，仍有許多高層大佬在江南市保留有居所，其中，開國偉人蒞臨江南市不下五十次，都入住在一處名叫劉莊的莊園。如今，這處莊園已經改名爲西子湖國賓館，隸屬於省委招待處的管轄之下。
最初，國賓館完全封閉式運行，不對外開放。改革開放以後，隨着國民經濟高速發展，以及國賓館自身盈利的需求，在報省委省政府同意後，開始有限度的對外開放，除了繼續接待一些中央和其他省市的大領導，就是一些有身份地位的達官貴人有資格了。
不過近段時間，國賓館回絕了許多體制外人員的入住請求，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來，很可能又有某些大人物住進來了。
午後陽光正好，竇老捧起剛煮好的龍井茶，輕輕啜了一口後，看着紛揚飄落的銀杏，道：“秋天來了，大雁南歸，人也該回他該回的地方了。”接着，扭頭對秘書吩咐道：“準備一下，過兩天動身回去。”
對面的許老一聽，兩條白眉立刻緊皺，遲疑道：“老首長，難不成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竇老笑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年紀這麼大了，還這般的不穩重，我走就走了，又不是天塌的大事。”
頓了頓，又安撫道：“你放心吧，我既然要走了，就不會留什麼爛攤子，你的兩個孩子，差不多都安排妥當了。”
聞言，許老失落之餘，也安心了幾分。
他確實不捨得竇老回去，可他更在意的是，竇老留在這裡，能給許靖中和許明珠在本次換屆中提供巨大的支持力量。
目前來看，許明珠調任江南市市長，基本十拿九穩了。
唯獨許靖中那邊，還有些不確定性。
畢竟省部級的坑位，可比地廳級的坑位金貴得多。
“我回燕京，反而更有利於幫靖中說兩句話，給他在部委裡尋覓一個好位置。”
竇老繼續品着香茗，忽的想起了什
麼，道：“對了，我聽說，那個孩子這幾天有點不安生啊。”
許老自然清楚他說的孩子是哪一個，點頭苦笑道：“確實挺能折騰的，幾句話，就把一羣人給得罪死了。雖然都知道，他這麼幹，是爲了給明珠解決後顧之憂，可手段未免激進了一些，在這體制中，是很容易遭到排擠的。”
“老許啊，你這未免太杞人憂天了。”
竇老笑道：“試問，如果這孩子只會循規蹈矩，你們還會另眼相待嗎？”
許老沉默了。
沒錯，如果陳睿還是跟許多世俗官僚一樣，只是一味的矇混度日、鑽研投機，那也根本沒必要特別看重他了。
這樣的人，在體制裡一抓一大把，哪怕陳睿對許家有恩義，也頂多給他安排一些不錯的待遇就夠了，根本犯不着費心力去栽培。
所以，陳睿的另類，反而成了他在體制發展的資本優勢！
“而且，這孩子很清楚自己留在那個醫院籌建組裡沒什麼話語權，繼續蹉跎下去，很容易泯然衆人，如今掀起這麼一波風浪，反而能引得一些領導的重視，讓一些領導知道，他是一個能用的幹才。”
竇老很老辣的分析道：“反正他這招火中取栗的手段，雖然稚嫩了一些，不過還是很得我心的。”
“沒錯，可一顆可造之材啊！”
許老頷首贊同，可眉頭接着又皺了起來，遲疑道：“但就是太固執了，我們家都暗示得這麼清楚明白了，他卻還在裝沒事人，不肯來給老首長您治病！”
竇老擺擺手，道：“別說了，畢竟他師傅屍骨未寒，要是立刻跑來給我治病，那豈不是成了狼心狗肺之徒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老首長您……”
“算了，這都是命。”
竇老正嘆息着，忽然，從外頭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嬌聲：
“又是什麼命不命的，爺爺，我發現您這些年越來越神神叨叨了。”
花樣剛落，一襲綠衫從後面的假山閃了出來，身姿曼妙、明眸皓齒，可不正是竇無雙。
竇老正要含笑打招呼，忽然看見
跟在竇無雙後面的陳睿，神情不由怔住了。
“爺爺，瞧我把誰給您領來了。”
竇無雙走到亭子外，衝着陳睿努了努嘴。
“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許老展顏歡笑，盼了這麼久，終於把陳睿盼來覲見竇老了。
“許老，好久不見了。”
陳睿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問候道。
“是有陣子沒見了，可是你的事情，我可是時時關注着，你幹得不錯。”
許老寒暄了幾句，站起身，道：“我陪老首長在這吹了半天的秋風，身子有些發寒，就先走一步了，正好你陪老首長說說話吧……老首長也是挺掛念你的。”
陳睿知道許老是要給自己和竇老留出講話的空間，也沒推諉。
等許老離去之後，竇老指了指對面的空位置，和藹一笑：“坐吧，都不是外人。”
“爺爺，您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厲害了，人家跟你才見過幾面呀，就成內人了，我這親孫女爲了您的事，忙裡忙外，半天也沒一句好話。”
竇無雙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自顧自的坐到了亭子的石條長凳上。
“好好，知道你勞苦功高，爺爺肯定少不了賞賜。”竇老笑呵呵道：“你不是老埋怨燕京霧霾重，不願呆那嘛，那這次就爺爺一個人回去，留你在外頭多玩一會。”
“爺爺您要走了？”
“是啊，逗留夠久了，該走了，雖然霧霾還沒散，但事兒還等着回去辦呢，反正這條老命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哪怕吸霧霾吸出肺癆，也沒什麼打緊的。”
竇老笑得很豁達。
竇無雙卻聽得很不是滋味。
雖然她一直表現得很沒心沒肺，可對爺爺的身體健康卻看得比什麼都重，這次出來，一方面是燕京霧霾太重，想帶老人家出來透透氣，另一方面也是想尋找名醫給老人家醫治重疾。
正當她要催促陳睿幫忙想想辦法，竇老已經對着陳睿開口了：“臨走前，我還是很想找機會再跟你聊一聊的，畢竟我挺擔心，有些話現在不說，怕是以後都沒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