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你胡說什麼呢,有當着人家徒弟的面,咒人家的道理嗎?”許舒雲蹙着眉頭嗔道。
許老擺擺手,衝陳睿笑道:“小大夫,你別介意,我和那老酒鬼,向來不太對付,當年我曾先後三次陪我的老首長去拜訪他,結果都被他張口閉口的狗官轟出來了,這口窩囊氣實在咽不下啊!”
陳睿心裡一動,許老在東海省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首長了,而能被他稱尊成老首長的人物,豈不是國家元老的級別?!
而更叫人詫異的是,這般位高權重的國家元老主動跑去拜訪,可萬老頭卻把人家給辱罵轟走了,這逼格高得也着實令人歎爲觀止了!
“不過嘛,那老酒鬼的脾氣雖然臭了點,但平心而論,我還是挺欽佩他的醫術和德行,小大夫你能拜他爲師,也算是一樁造化了。”許老又轉移了話鋒,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許靖中等人自然知道老父親和萬老頭的過節,未免扯得不愉快,就打岔道:“爸,既然陳醫生能被萬老神醫看中,中醫的水平肯定是夠硬的,不妨讓他再幫您複診了一下吧。”
“那好吧……”許老也不再堅持,將手伸了過去。
陳睿卻沒替他號脈的意思,沉吟道:“老先生,您這陣子,應該心情不佳吧?”
聞言,不止許老惺忪的眼皮爲之一振,連許靖中等人都面露驚色!
“我觀老先生您的氣色,身體方面確實沒大礙,只是您的情緒似乎長期不佳,導致精神氣有些萎靡,長此以往,可不是什麼好事。”陳睿通過許老經絡中的灰暗氣團分析道,這也是上次醫治喬豐年的經驗,一個人的身體哪怕再健康,但若是長期心情抑鬱,依然會衍生出各種病變。
“沒錯……這心情是挺久沒好過了。”許老微微點頭。
“爸……”
“外公……”
許舒雲和家人擔憂的看着許老,又對陳睿低聲道:“我奶奶半年多前剛離世……”
陳睿就懂了,這是思念亡妻而導致的鬱鬱寡歡,本想安慰一句“節哀順變”,但轉念一想
還是放棄了。
這麼大的心結,連許舒雲這些家人都沒轍,哪是自己一個外人可以輕易解開的。
“心病還需心藥醫,老先生這情況,只能通過日常生活的調理慢慢恢復,最好是親人能常伴左右,多紓解一下情緒會有很好的作用。”陳睿直言不諱。
聞言,許靖中、許明珠等人紛紛面露愧疚和難色。
老母親離世之後,他們這些做子女的,本應該多陪伴老父親的,可惜日常公務實在繁忙,使得老父親大多時候都是獨自守在家中!
這樣的情況下,心病怎麼可能醫治得好呢?
“好了,我會注意的,謝謝小大夫的忠告。”許老似乎不願子女們替自己憂心,大手一揮道:“吃飯吧,難得今天把小大夫給請到了,可得好好聊表謝意。”
在家裡,顯然還是許老的話語權最大。
即便上了餐桌,包括許靖中等人也先等着許老動筷子再夾菜,甚至吃飯的間隙,所有人都一直遵守着“食不言”的規矩,讓陳睿深刻體驗到了大戶人家規矩多。
拘束的吃完飯,陳睿不願彆扭下去,又陪許老閒聊了幾句,就藉口有事告辭了。
“我送送你吧。”正當許舒雲準備起身送人的時候,許明珠忽然提議道。
陳睿看見許明珠意味深長的目光,就點頭答應了。
出了別墅,外面已經全黑了。
兩人緩緩走在燈光璀璨的人行道下,許明珠率先打開了話匣子:
“這幾次,是真的多謝你了。”
“這都我應做的,許廳長。”陳睿回道。
許明珠看了他兩眼,忽然笑了:“大家都那麼熟了,私底下,你就喊我許阿姨吧,而且,以後有什麼想說的,就別憋着了。”
正當陳睿遲疑的時候,許明珠又道:“我知道,你有時候對我們家挺不滿意的,明明欠了你那麼多的人情,卻沒怎麼好好報答。”
“許廳……許阿姨,我沒那意思。”陳睿苦笑道。
“有沒有那意思,都先聽我把話說完,我不
喜歡被人打斷。”許明珠又恢復了鐵娘子的風範:“我也實話告訴你了吧,不是我們家不想提拔栽培你,而是你現在的功利心太重了,貿然把你提起來,很容易會出事情,你明白麼?”
陳睿默默點頭。
“本來我們的意思,是想再磨礪你一年半載的,但現在忽然冒出那位老神醫要收你爲徒,以他老人家在醫學界的資歷地位,恐怕你今後少不了接觸到一些比較高的圈子,與其你被動扎進去,不如我們先主動推你一把,也好提前有個準備。”許明珠很言簡意賅的道。
陳睿特別記住了那句“推自己一把”,難不成是要提拔自己的預兆?!
“先別想太多,好好跟那位萬老學習做人行醫的心得,爲往後的路打好基礎。”許明珠語重心長的道:“另外,趁着這機會,你也能避避風頭,現在沈大茂和吳仁恩先後伏法,至於他們的後臺,肯定會留意起你,沒準會對你再下手,我們這邊,也會全力保護好你的安全。”
陳睿陡然察覺到許明珠多了幾分人情味,便鄭重的點頭致謝。
等把陳睿送出了大門,許明珠就返回了別墅。
“這孩子,是塊不錯的璞玉,可惜啊,我們是沒機會打磨咯。”許老正坐在客廳裡感慨着。
“是啊,我本來是想再觀察他一陣子的,不過,已經沒時間了。”許靖中嘆息道。
許舒雲聽着不對勁,驚疑道:“舅舅,難道您……”
大家都沒說話,只有剛回來的許明珠解釋道:“你舅舅很快就要外調了。”
許舒雲出生在政治家族,政治敏感度本就不低,很快醒悟了過來!
事實上,這個結果,很多明眼人的心裡都有數。
畢竟,許老當年曾主政過東海省,威望至今留存,而許靖中和許明珠在省內分別擔任要職,本就惹來了許多詬病。
尤其是對於中央,是絕不會容許某個地區的政壇出現父業子承的現象!
所以,做到省長,已經是許靖中在東江省的極限了,若想再進一步,只能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