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竇老不領情，許老忙解釋道：“老首長，明珠沒其他意思，都是我擅作主張，吩咐她時常注意有什麼醫療手段可以緩解您的病情，看着您這些年一直飽受這病困擾，我可是寢食難安啊。”
竇老擺擺手，笑道：“我都知道，但生死有命，豈是這一瓶藥就可以扭轉的。”
這時，站在亭外的那秘書助理和保健醫生走進來，向竇老鞠了一躬之後，將那瓶藥拿過來反覆看了好幾遍。
“這藥我知道，是瑞士那邊最新研發出來的，對抗凝血很有幫助，早在半個月前，專家組就託人從瑞士那邊採購回來了。”保健醫生相當流利的講解起這藥的功效和特性，最後皺皺眉道：“可惜，這藥和其他抗凝血藥物都存有一個副作用，會增加出血的風險，而且出血後較難止血，如果是年輕人，安全係數是很高，但以竇老如今的身子骨……唉。”
聞言，許明珠頓時面露黯然之色。
竇老的血液凝塊病，她也通過老父親得知的。
通俗點講，就是血栓。
只是，竇老的血栓已經變異爲肺栓塞！
要知道，血栓脫落後，一旦堵塞住肺動脈，引發的肺栓塞，其致死速度甚至快於心梗！
這個病，比許老曾罹患的心梗更可怕嚴重百倍，如果將心梗比喻成定時炸彈，發作的時候，尚且還有時間去緊急搶救，可肺栓塞卻近乎於一枚即燃即爆的手榴彈，連跟死神抗爭的機會都沒有！
許明珠曾聽老父親提過，曾經有兩次，竇老由於肺栓塞發作，幾乎都要窒息了！
這陣子，許明珠跟省內幾位心血管領域的專家溝通了十幾次，深知治療這病症的艱難和兇險。
當今的普遍治療手段，無非是手術和藥療兩種。
手術是萬不得已的險招，而藥療呢，大多使用抗凝血藥物，但正如竇老的保健醫生所說的，抗凝藥物普遍存在着副作用，會增加出血的風險，且出血後較難止血。
而以竇老的高齡，無論手術還是藥療，都是下下策！
至於那
瓶藥，其實許明珠也知道很可能派不上用場，畢竟，竇老享受到的醫療條件，可謂是國內乃至世界的頂尖水平了，連那些頂級專家都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怎麼可能光憑一瓶藥就能解決呢？
之所以獻藥，更多的目的，還是想要表達自家的重視和關心。
“你們家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命數這玩意，有時候真的是人力無法扭轉的，活到這歲數，我已經挺知足的了。”竇老很豁達的笑了笑，忽的想起什麼，又道：“另外，老許你不也是在鬼門關兜過一圈的嘛，這就證明你的命數比我好，該珍惜，別再因爲弟妹的離世而鬱鬱寡歡啦。”
“老首長，您可千萬別這麼說，當年，若不是您將我從屍山血海中扛出來，我這條命早沒了，如今，若是能用我的這點命數，交換您的體泰安康，我也心滿意足了。”許老一臉誠懇的說道。
“爸……”許明珠的心裡滿不是滋味，她看得出來，老父親是打心裡敬仰着竇老，而不是出於那種攀高結貴的阿諛奉承，沒有經歷過當年的那些戰爭，是很難理解那種從生死線上鑄就的鐵血情誼。
正因爲這份鐵血情誼，這幾十年來，竇老不時的照拂提攜許家，以至於有了許靖中和許明珠今時今日的權位！
“爸，竇老，既然西醫治療行不通，那索性換中醫試試吧？”許明珠提議道。
竇老只是一笑置之。
那保健醫生咳嗽了一聲，解釋道：“許廳長，保健委員會裡，還是有許多中醫名家的，目前，竇老也主要靠着一些相對比較溫和的中藥調理，儘量緩解血栓沉澱，只是……仍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杜絕病症發作。”
許明珠眼睛一閃，低聲道：“或許，那一位有辦法呢？”
許老和竇老當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一位是誰。
許老沉默不語，竇老則直接搖頭失笑道：“那老酒鬼，幾乎是恨我入骨，巴不得我早點嚥氣去跟開國偉人報道喲，豈會這麼好心。”
許明珠趁機道：“萬老先生剛收了一位徒弟，就是上次給我爸做手術的那
個實習醫生。”
聞言，竇老的白眉猛地一蹙，動了動嘴脣，卻沒說出什麼，只有閃爍的眸光表明他正思考着這一信息。
竇老不說話，所有人都沒吱聲了。
直到外頭一陣清脆若黃鶯鳥的婉聲打破了靜謐的氛圍。
衆人循聲一看，只見一名貌美婉約的女子正款款而來。
“爺爺，您老可真是好興致，剛來就享受上了，枉費孫女我天沒亮就舟車勞頓的替你去辦事。”竇無雙走進亭子裡，直接坐到了旁邊的石條長椅，相比許明珠至今都還拘謹的站着，這副沒規沒矩的舉止，卻沒任何人有意見。
誰不知道，一向很重禮教的竇老，惟獨對這孫女是寵愛到了極致，從小到大各種大場合都帶着，甚至還屢次向一些老首長以及國家領導人，驕傲的介紹說這是他們老竇家的女諸葛！
聞言，竇老滿臉寵溺的笑道：“咱們家的女諸葛，又幹了啥子勞苦功高的大事了？”
“還不是去幫您跟那老酒鬼說情。”
“結果呢？”
“又被轟走啦。”
竇無雙無趣地撇撇嘴，道：“若不是念在咱們家確實虧欠了他，而他又有一手醫術，我纔不想吃這窩囊氣呢。”
竇老顯然早有預料，反過來勸慰了她兩句：“他不肯見就算了，再說了，我也沒指望他肯出手救治我這毛病。”
“不爲治病，那您又何必大老遠跑來這呢？”竇無雙有些氣悶的說道，別看她表面沒心沒肺的，但實則還是很緊張爺爺的病情。
“大限將至，有些夙願，總要去了結一下的。”竇老莫名的唏噓起來。
竇無雙聽得似懂非懂，卻也沒深究，靈眸一轉，轉口道：“不過這一趟倒也不是一無所獲，我見到那老酒鬼剛收了一個徒弟，我試探了一下，有點本事，或許……”
話沒說完，竇老就揮手打斷了：“別動這些小心思了，一切都是命數，全看老天的安排吧。”
許明珠和許老對視了一眼，着實摸不清這位開國功勳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