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葉璇璣不願承認,但她卻清楚的明白,她想容域了。
容域,容域……
輕撫着自己的小腹,葉璇璣默唸着容域的名字,緩緩入睡。
——
時間過的很快,一晃夏天已經過去,天氣漸涼,轉眼已是入了秋了。
這日,葉璇璣坐在御花園的荷花池旁,看着滿塘風華過盡的殘荷,不由得想起去年在玄冥宮時,她也是這樣看着敗落的荷塘出神。
然後,秦意來到她身後,問了一句她喜歡吃蓮藕嗎?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後,秦意二話不說,不顧身上潔淨如新的白袍,縱身便跳入了荷塘,修長的手探入滿是淤泥的荷塘中,爲她摸出了一支小臂粗的蓮藕。
往事一經想起,有了開頭便再也收不住,一幕幕與秦意,與容域相處的畫面,在葉璇璣腦中像電影回放一般快速閃過。
最後,葉璇璣俯身抱住雙膝,將臉埋於膝上,有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迅速的浸溼了單薄的衣裙。
阿域,你在哪裡,我想你了。
到此時,葉璇璣終於承認,她想容域,很想很想。
“娘娘,起風了,該回去了。”阿桃取來一件薄披風爲葉璇璣披上,生怕葉璇璣一不小心着涼生病。
“好,走吧。”葉璇璣起身,聲音悶悶的,整個人無精打采。
阿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葉璇璣不高興,阿桃故作興奮的道:“娘娘,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節,聽宮女姐姐說,今晚會有很多好吃的月餅呢。”
然,阿桃的話非但沒能讓葉璇璣高興一點,反而讓葉璇璣心情更加低落沉重了。
“團圓節嗎……”葉璇璣擡頭看着太陽還沒有落下,月亮還沒有出來的天空,擡手撫上自己微隆的小腹,怔怔的出神。
阿域,都已經是中秋節了,你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回與跟我和我們的孩子團圓……
一聽葉璇璣說團圓,阿桃立即便意識到了不對,趕緊打着自己的嘴巴道:“奴婢該死,不會說話若娘娘傷心了。”
聞言,葉璇璣回頭瞧了她一眼,搖搖頭淡聲道:“不關你的事,走吧。”
她相信,只要她在這宮中,不管多久,容域總會回來的。
——
轉眼又是兩月過去,天氣越來越涼,已經到了秋末,馬上就要入冬了。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葉璇璣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如今,已有孕五個多月的身子越來越沉,每次到御花園中走動時都需要有人扶着,生怕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傷到腹中的孩子。
這些日子,容域雖然不在宮中,但整個皇宮的人卻對葉璇璣事無鉅細的照顧周到,不敢有一點怠慢。
誰都知道,葉璇璣雖然沒有正式封號,但她必是西楚的皇后無疑,再加上她腹中孩子,整個西楚,再也找不出比她身份更要尊貴的人了。
當然,容域不在,容域的父皇,如今的太上皇,隔三差五就會囑咐宮人一番,千萬要伺候好了葉璇璣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並且,時不時的,太上皇也會來看一看葉璇璣,與她說幾句話,關心關心她腹中的孩子。
……
這日,葉璇璣剛從御花園中回來,便有太監匆匆忙忙來報說:“娘娘,皇上回來了!”
“阿域回來了!”葉璇璣聞言面色一驚一喜,提起裙子就打算往外跑。
端着一盤水果進屋的阿桃見此,趕緊放下水果去追葉璇璣,“娘娘,您慢點,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聽到阿桃的話,葉璇璣如夢初醒,腳步放慢了許多,卻仍舊十分急切。
細細一算,如今已是十月二十八,距離容域離宮已經三月有餘了。
這三個多月,葉璇璣靜下心來日思夜想,心中早已想通,想透徹了。
她愛容域,容域也愛她,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縱然容域欺騙過她,愚弄過她,但只要他愛她這一條,再大的欺騙和愚弄也顯得無足輕重了。
葉璇璣已經想好了,等她見到容域,她就跟容域說清楚,他們一起去安懷王府向楚言道歉,然後盡全力彌補,一起照顧楚言一輩子。
然,葉璇璣雖然解開了自己的心結想通了,但一切卻都已經遲了。
——
承乾宮,歷代西楚皇帝所住的宮殿前,站滿了文武百官,全都焦急的在殿外來回踱步。
葉璇璣趕到承乾宮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娘娘來了’,原本焦急張望着承乾殿內的滿朝大臣,呼啦啦跪倒一片,齊聲行禮高呼道:“臣等見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諸位不必多禮,都起來吧。”葉璇璣趕緊上前,將最前方的安懷王扶了起來,其餘大臣也都相繼起身。
想到之前這些大臣異常的舉動,以及承乾殿內傳出的凝重氣氛,葉璇璣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輕聲問安懷王道:“父王,出什麼事了?”
難道是容域一回來,這些大臣又迫不及待的逼他選妃,將容域惹怒了?
還是……容域他帶了什麼別的女子回來?
想到這裡,葉璇璣心中緊了緊,擡手撫上了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
不得不說,深陷愛情中的人,總是這般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甚至浮想聯翩的。
聰慧如葉璇璣,也不能免俗。
安懷王朝承乾殿內看了一眼,重重的嘆息一聲後道:“皇上受了重傷,一身武功盡廢。”
什麼!
葉璇璣聞言,身子狠狠一顫,差點跌倒,幸好阿桃及時扶住了她。
“娘娘,小心。”阿桃緊緊的扶着葉璇璣,再也不敢離開她身邊半步。
葉璇璣搖搖頭,不可置信道:“不,不可能,阿域他武功那麼高強,怎麼會受重傷?甚至……一身武功盡廢?”
遇刺、墜崖、戰場、逼宮……那麼多危險萬分的時刻,容域都不曾受過傷,如今,又怎麼可能會受重傷,還被廢了武功!
聽到葉璇璣的話,安懷王再次沉重的嘆息一聲,低垂着頭一言不發。
想了想,葉璇璣抓住安懷王的手臂追問道:“父王,是誰將阿域打成重傷,廢了他的武功的?”
難道,是北漠的人?
或者是,容域以秦意的名義在江湖上行走時結下的仇人?
一時之間,葉璇璣腦中掠過許多種可能,一顆心沉了又沉,緊了又緊。
然而,安懷王卻告訴葉璇璣說:“皇上的武功是他自己廢的。”
葉璇璣聽完,當即驚呼出聲:“自己廢的?怎麼可能?阿域他又沒病沒瘋,怎麼可能會自己廢了自己的武功?”
無論怎麼想,葉璇璣都難以相信,容域會自己廢了自己的武功。
“唉……”安懷王搖了搖頭,問葉璇璣道:“你知道皇上離開皇宮消失的這幾個月,是做什麼去了嗎?”
容域做什麼去了?
葉璇璣搖搖頭,她不知道。
安懷王看着葉璇璣,一臉凝重的道:“皇上他,獨身一人去鬼域採藥去了,爲的就是治好楚言的腿,讓他重新站起來。”
鬼域,採藥……
葉璇璣擰眉,不解道:“可是,採個藥而已,阿域他怎麼會……”
怎麼會受重傷,還廢了武功?
採個藥而已?!
聽到葉璇璣的話,一名大臣再也忍不住衝上前來,憤然激動道:“採個藥而已?娘娘,您知道鬼域是什麼地方嗎?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去的地方!”
別說是受重傷了,皇上能活着回來,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聽到大臣憤激不已的話,葉璇璣深深擰眉,心中的疑惑更甚。
因爲,她當真不知道鬼域是什麼地方,到底有多危險。
見葉璇璣仍舊不解,安懷王解釋道:“鬼域乃天下四國三大凶地之最,是九死一生的兇險之地,孕育着無數天材地寶。據記載,數千年來有無數絕世高手想進鬼域一探究竟,但最終都沒能活着出來。”
而容域,是千百年來第一個活着從鬼域中走出來的人。
安懷王的話讓葉璇璣聽完心中一驚,下意識出聲道:“既然這麼兇險,阿域他爲……”
說到這裡,葉璇璣猛然頓住。
她忽然想起,之前父王告訴過她,阿域他是去採藥……
採藥……
她想起幾個月容域曾不只一次的說過,他不是爲了隱瞞身份而眼睜睜的看着楚言雙腿殘廢。而是,天下四國都沒有能治好楚言雙腿的藥材。
那時,她總是不相信容域的話,不管他怎麼說,她都以爲他是在爲自己的見死不救找藉口。
而現在,她終於明白容域當初有多無奈爲難了。
如果,這次容域沒能幸運的從鬼域中活着出來,那他不僅治不好楚言的腿,還會將自己的性命也葬送進去。
回想起容域離開的前一晚她對他所說的話,葉璇璣後悔不已,恨不能殺了自己。
她不敢想,若是容域沒能活着回來,她會怎樣。
“阿域,阿域……”幡然悔悟的葉璇璣焦急擔憂不已,推開扶住她的阿桃,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跌跌撞撞的往承乾殿內跑去。
“娘娘,小心……”見葉璇璣跑的搖搖晃晃,一幅隨時都有可能摔倒的模樣,阿桃嚇壞了,趕緊追了上去。
看着葉璇璣焦急慌亂的身影,安懷王再次嘆息一聲,心中的大石卻落了地。
容域大難不死,葉璇璣不再怨恨他,楚言的腿又治好了……一切陰霾都既將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