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歲歲。”一見到皇帝現身,衆大臣與護城軍便立即下跪行禮。
“父皇,您醒了!”容域陰沉的墨眸一亮,聲音中有明顯的喜意。
葉璇璣看着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公公’,總覺得有些彆扭,但她還是彎身行禮道:“璇璣見過父皇。”
皇帝擺了擺手,聲音蒼老疲憊道:“都平身罷。”
雖然被太監扶着,但皇帝看上去依然虛弱的緊,彷彿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待衆人起身後,皇帝轉頭看向被護城軍押着的容燁,沉重的嘆息一聲後道:“燁兒,你可知錯?”
到底是他的兒子,倘若他知錯能改……
皇帝本打算念着父子之情放容燁一條生路,給他一個悔過自新機會,但哪知容燁卻並不領情。
“呵,知錯?我何錯之有?”容燁吐出一口血沫,目光充滿恨意的看着承乾宮前高高在上的皇帝,怨毒道:“若要說錯,我唯一的錯便是不該生在皇家,不該生成你的兒子!”
倘若他沒有生在皇家,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這一切了。
“咳……”皇帝聽到容燁的恨意蝕骨的話後劇烈的咳嗽了一聲,顫抖着道:“燁兒,你爲何要這樣說,捫心自問,二十幾年來,父皇從不曾虧待過你。”
甚至,他待他,比其他的兒子還要寬厚一些,器重一些。
他不明白,他如此待他,他爲何還會這般恨他,會對他有這般多的怨恨和不滿?
“不曾虧待過我?哈哈哈……”容燁仰頭大笑出聲,末了目光狠毒的看着皇帝道:“是,你是不曾虧待我過,你只是比較厚待容域罷了。”
“在你眼裡,他永遠都排在第一位,你在意他永遠比我多一些,就連皇位,你也只想着給他,從不曾想過給我。”
“在你眼裡,容域纔是你最重要最器重最喜愛的兒子,而我,只是一個替你處理政事的臣子,即使我做的再多,做的再好,你也從不曾想過要立我爲太子。”
“爲什麼,爲什麼!”容燁聲嘶力竭的朝着皇帝大吼,雙目赤紅宛若充滿了蝕骨的恨意。
他恨,他恨……既然生了容域,又爲何還要生他!
皇帝被容燁的話和目光刺痛,站立不穩似的後退半步,撫着胸口難過道:“燁兒,太子之位,帝王之尊,對你而言,真的就那般重要嗎?”
確實,從出生起,容域就是嫡長子,又天資聰穎,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加上他嫡長子的身份,他從小被當成了太子在培養,皇位也非他莫屬。
但這並不是因爲他一心偏袒容域,而是論能力,論身份,容域都排在容燁前面。
是以,他從不曾想過,容燁竟然會對太子之位如此執着,甚至爲至犯下滔天大錯。
“呵……重要嗎?既然不重要,爲何你能給容域,就不能給我?現在你問我重要嗎,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容燁仰天狂笑,笑聲響徹夏夜的皇宮,聽着格外瘮人。
看到容燁如此執迷不悟,皇帝心傷不已,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一聲一聲彷彿將心肝脾肺都要咳出來一般。
“噗——”突然,皇帝噴出一大口血霧,兩眼一翻昏迷了過去。
攙扶着皇帝的太監單薄年老的身子被壓的一顫,驚呼道:“皇上!”
“父皇!”容域目眥欲裂,提起輕功縱身奔到了皇帝身邊。
——
距離景王帶兵逼宮已過去了兩日,雖然景王逼宮並未成功,但整個皇宮卻籠罩着一層巨大的陰翳。
因爲,自從皇帝在景王逼宮的當晚吐血昏迷後,就一直未醒來。
這兩日,宮中所有的御醫都輪守在皇帝的龍牀前,一刻都不曾離開過。
眼見皇帝遲遲不醒,宮中的御醫都束手無策,葉璇璣提議,廣發皇榜請秦意前來爲皇帝治病。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容域立即便着手去辦了。
第三日的下午,秦意現身皇宮,爲昏迷了整整三日的皇帝瞧病。
皇帝昏迷後容域要處理政事,葉璇璣要隨時關注皇帝的病情,兩人便沒有回辰王府,而是住了在宮中。
“秦意,你終於來了。”一見到秦意,葉璇璣便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彷彿只要秦意來了,皇帝就能醒來了一樣。
秦意睇着她,不顧周圍有宮女太監在,出言調侃道:“怎麼,想我了?”
聞言,葉璇璣一窒,瞥見周圍的宮女太監都低下了頭,葉璇璣狠狠的瞪着秦意,毫不留情的反脣相譏道:“你醫術這麼高明,怎麼就不治治你這嘴臭的毛病。”
“呵……”秦意定定的瞧着葉璇璣,直瞧的葉璇璣有些發毛了才慢悠悠的道:“你難道不知道,醫術再高明的人,也醫不自醫。”
感覺到自己被秦意鄙視了,葉璇璣輕哼一聲,側開身道:“既然你醫不了自己,那就趕緊去醫你能醫的人。”
秦意邁步往承乾宮的內殿走去,邊走邊道:“聽說你成爲太子妃了,但在成爲皇后前,我覺得有些規矩你得好好學學。”
學規矩?爲什麼?
葉璇璣有瞬間的呆愣,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沒好氣道:“秦宮主多慮了,對待正常人,本妃自然是有禮有矩的,但對待不正常的人,本妃覺得就沒那個必要了。”
哼,說她沒規矩沒禮貌是吧?呸,姑奶奶就這脾氣,看不慣忍着。
周圍的宮女和太監聽到兩人的對話,忍不住低聲偷笑,感覺這幾日宮裡壓抑沉重的氣氛,徒然變得輕鬆了許多,不再沉悶到讓人透不過氣了。
秦意耳力極好,聽到宮女太監的低笑後瞧了葉璇璣一眼,沒有再說什麼,直接進入了內殿。
……
兩刻鐘後,葉璇璣見秦意起身離開龍牀,立即便出聲詢問道:“怎麼樣,皇上什麼時候能醒來?”
宮中的一衆御醫躬身站在一旁,全都虔誠又期待的看着秦意,等待着秦意的回答。
他們打心底裡感激秦意的到來,解救他們於焦頭爛額之中。
倘若秦意能讓皇帝醒來,能治好皇帝的病固然是好。而退一萬步就算秦意治不好,那他們也有了理由了。
看,聞名天下四國的神醫都治不好,實在不能再怪我們醫術不精了。
秦意掃視了一眼一衆御醫,最後纔看着葉璇璣道:“皇上的病根是憂思成疾,加上過度的刺激纔會導致昏迷,我可以施針讓他醒來,也可以用良藥調理好他的身體,但他的心疾,還要靠他自己。”
他是神醫,但也只能醫人,醫不了心。
聽到秦意自信滿滿的話,葉璇璣趕緊道:“好,那你趕緊施針,先讓皇上醒來再調理好他的身體,至於心疾……以後再說。”
秦意點了點頭,抿脣道:“爲皇上施針需要寬衣,你先回避一下。”
聞言,葉璇璣面色尷尬的紅了紅,略有些不自然的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葉璇璣走後,殿中的一衆御醫眼冒精光的看着秦意,討好道:“秦宮主,不知我等可否在旁觀看?順便幫秦宮主打打下手?”
對於醫術,這些與之打了半輩子交道的御醫都有一種狂熱的癡迷和執念,能有幸目睹天下聞名的神醫施針,對他們而言是一生中最大的幸事,錯過將抱憾終生。
秦意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袋打開,瞧了眼巴巴看着他的一衆御醫道:“也好,你們學會了日後若是再有類似的事,就不用本宮主再往皇宮跑了。”
“是是是,秦宮主說的是,我等一定認真觀摩學習!”一聽秦意答應了,一衆御醫欣喜若狂,只差沒抱住秦意的大腿給他磕三個響頭了。
……
葉璇璣走出承乾宮寢殿,朝承乾宮的門口張望了一陣,擰眉問一旁的太監道:“不是讓你們去通知太子了嗎,太子怎麼還沒來?”
按道理說,以容域對他父皇的緊張程度,他應該一接到消息就過了纔對。
太監恭敬的行了一禮回道:“回太子妃,奴才去御書房通知過了,可御書房的人說太子有事出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頓了頓,太監又補充道:“但奴才囑咐過御書房的人了,只要太子一回來就會立即告知太子。”
出宮了?
葉璇璣挑了挑眉,抿脣道:“好,本妃知道了。”
反正秦意說他能治好,容域在不在,也沒什麼關係,只要她在就行了。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後,秦意從內殿出來了,看到葉璇璣關切的眼神後主動道:“最多再有一個時辰,皇上就會醒來了,調理的藥方我已經交給了御醫,往後由他們配藥煎藥就行了。”
皇宮中各種名貴珍稀的藥材應有盡有,御醫雖然不及秦意醫術高明,但配藥煎藥還是不在話下的。
是以,葉璇璣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由衷道:“辛苦你了。”
若是沒有秦意……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聽到葉璇璣的話,秦意拂了拂弄皺的白袍,眸光微閃道:“確實挺辛苦的,一看到皇榜,本宮主就用立即趕來了,此時真是又累又餓又困……”
葉璇璣:……秦意,你丫就不能按常理出牌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