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隨行的將士看着容域,等待着他的指示。
容域淡漠的瞧了攔住他的女乞丐一眼,聲音冰冷無情道:“給她一些銀兩,繼續趕路。”
“是!”一名將士下馬將女乞丐拉離主街,取了一些銀兩給她,然後跟上了隊伍。
“哎,辰王真是個賢王,遇見不長眼的乞丐攔路,不但沒有責罰她,還善心的施捨了銀兩給她。”
“是啊,辰王真是咱位西楚的天神,救世主。”
“沒錯,沒錯……”
聽着街道兩旁百姓的議論,被施捨的女乞丐憤恨不已的將懷中的銀子扔到地上,末了還憤憤的踩了幾腳。
容域,容域!
她能有今天,全都拜他容域所賜!
如若這世上真有天神,那她願意以生命和靈魂爲祭,只求能將容域和葉璇璣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所有非人的折磨!
……
察覺到外面發生了騷動,葉璇璣撩開車簾,“阿域,發生什麼事了?”
容域聽到聲音回頭,輕描淡寫的道:“沒什麼,一個乞丐罷了。”
聞言,葉璇璣沒有再問,放下了車簾。
有一道憤恨的視線如芒刺一般射到容域背上,但容域卻坦然自若,一直到出城都不曾回頭瞧視線的主人一眼。
其實,在第一眼看到女乞丐時,容域便認出了她。
北漠公主,阿依娜。
當初阿依娜被三軍將士輪番折騰又被踩斷了雙手,奄奄一息時容域出現在了關押她的營帳中。
一見到容域,原本無氣無力的阿依娜因爲強烈的恨意硬生生的滋生出一絲力氣,張嘴便破口大罵。
容域墨眉一皺,彈了一顆藥丸進阿依娜喉中,阿依娜便再也罵不出來了。
後來,容域讓人將她打暈後扔到了銜草城乞丐聚集的地方,等阿依娜再醒來時,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北漠公主,而成了一名寂寂無名的卑賤乞丐。
一夜之間,她的人生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公主淪爲乞丐,低入泥土,只能靠討要別人的施捨度日。
這是容域對她的懲罰,沒有直接殺了她,卻讓她嚐盡了這世間所有的凌辱折磨,活的生不如死。
——
半個月後,容域一行人抵達西月城,文武百官出城迎接,滿城百姓夾道恭迎。
“歡迎王兄凱旋歸來。”容燁站在百官之首,代替皇帝迎接西楚的不敗戰神。
容燁一臉溫煦的笑意,但容域卻分明瞧見了他嘴角的僵硬和眼中的不甘。
勾脣一笑,容域薄脣輕啓道:“王弟是真心歡迎本王平安歸來嗎?”
聞言,容燁心中咯噔一聲,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道:“王兄真會說笑,王弟自然是真心歡迎你歸來了。”
站在容燁身後的一衆大臣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的聽着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
所有的大臣心知肚明,這一次容域大勝歸來,朝堂將會掀狂風暴雨,整個西月城將不再太平。
緊緊凝視容燁半晌,容域緩聲吐出四個字:“真心就好。”
說完,容域一夾馬腹,在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的歡迎中沒有直接回到辰王府,而是先將楚言送回了安懷王府。
……
“言兒,你怎麼會變成樣,怎麼會這樣……”一見到楚言被人擡進王府,安懷王妃便忍不住撲了上去。
縱然容域早就寫信告訴過他們,但親眼見到楚言時,還是止不住悲從中來。
安懷王雖然沒有像安懷王妃這般撲上去大哭,但經過歲月洗禮的眼中卻隱有淚光閃現。
見此,容域抿緊了脣站在一旁,略微低着頭以表歉疚。
楚言是安懷王與安懷王妃的獨子,是安懷王府唯一的繼承人,如今他雙腿殘疾再也無法站起來,他明白安懷王和安懷王妃此時心裡有多難受。
但事情已成定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去彌補。
“言兒,你的腿還疼不疼,讓母妃看看。”安懷王妃說着,就要撩起楚言的褲腿查看。
見此,楚言大囧,趕緊按住安懷王妃的手,溫聲道:“母妃,早就不疼了。”
“真的?”安懷王妃輕輕撫摸着楚言的雙膝,美目中有着無法言說的哀痛。
這是她的兒子,是她十月懷胎生的兒子,是她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如今,好端端的一個絕世佳公子竟然成了一個雙腿殘廢的人,這讓她如何能不心痛。
“真的不疼了母妃。”楚言拍拍安懷王妃放在他膝上的手,面上帶着與往日一樣的微笑。
安懷王妃握緊楚言的手,悲痛道:“可是……母妃心裡難受,我好好的兒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明明他離開時還是好好的,怎麼不過短短几個月,回來時就變成這樣了?
見安懷王妃悲痛欲絕,葉璇璣再也站不住了,從容域身後上前,滿懷內疚與自責道:“安懷王妃,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楚言他是爲了救我才……”
說到這裡,葉璇璣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對着安懷王與安懷王妃深深的鞠了一躬。
楚言會變成這樣她責無旁貸,她已經做好了被安懷王與安懷王妃打罵,怨恨的準備。
然,明明悲痛不已,傷心絕望的安懷王與安懷王妃卻只是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而後重重的嘆息一聲後道:“辰王妃,老臣與內人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楚言的腿雖是因你而起,但也與你無關,老臣與內人不會遷怒於你。”
戰場上本就刀劍無眼,兇險萬分,別說是殘廢了一雙腿,就是直接喪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是以,他們根本就沒理由去責怪誰。
要怪也只能怪楚言命中註定有此一劫,怨不得旁人。
聽到安懷王的話,葉璇璣狠狠一震,有一種叫做震驚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然,就在這時,安懷王妃也開口了。
“王爺說的對,言兒的腿……我們很是心痛,但他能活着回來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上蒼了,斷然不會爲難責怨辰王妃你。”
聽到安懷王妃明明哀痛難忍,卻強忍着寬慰她的話,葉璇璣再也止不住,眼眶一熱,有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
忽然,葉璇璣在心中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沒有任何預兆的猛然屈膝跪了下來,對着安懷王與安懷王妃磕了一個頭。
“辰王妃你……”安懷王與安懷王妃被葉璇璣的舉動嚇了一跳,伸出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一旁的容域與楚言也被葉璇璣嚇了一跳,但他們卻強忍着沒有出聲也沒有動。
以他們對葉璇璣的瞭解,葉璇璣如此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果然,葉璇璣磕完一個頭後,擡起亮晶晶的眸子認真的看着安懷王與安懷王妃,一臉鄭重道:“不管如何,楚言的腿終究是因爲我才變成這樣,於情於理,我都該照顧他一生一世……”
照顧他一生一世……聽到葉璇璣說出這句話,楚言心中狠狠一震,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葉璇璣。
容域不動聲色的瞧了楚言一眼,薄脣緊抿沒有說話。
“這……”安懷王與安懷王妃被葉璇璣的話嚇的心中猛然一跳,不明白她這是在唱那一出。
一般來說,一個女子對一個男子說出‘照顧他一生一世’這種話,就是要以身相許嫁他爲妻,但他們所有人都知道,葉璇璣已經嫁人了!
“……但璇璣已爲人婦,所以璇璣懇求安懷王與安懷王妃收璇璣爲義女,不管往後如何,璇璣都願意照顧義兄一生一世!”
葉璇璣說完,再次磕了一個頭,以表誠心與決心。
聽完她的話,安懷王與安懷王妃重重鬆了一口氣,趕緊上前扶起她道:“若辰王妃不嫌棄,我與王爺自然是願意收王妃爲義女的。”
安懷王妃說着,看向一旁的安懷王。
安懷王見自家夫人一臉期待,而葉璇璣又一臉真誠,最後看了一眼容域後重重點了點頭。
“好,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安懷王楚恆的義女,安懷王府以後就是你的孃家。”
安懷王會答應收葉璇璣爲義女,並不是因爲葉璇璣說要照顧楚言一生一世,而是安懷王妃給他的那個眼神。
夫妻多年,他知道自己的夫人一直都想要個女兒,但天意弄人,他們只有楚言一個獨子,這麼多年再無所出。
安懷王妃剛纔給他的那個眼神便是告訴他,她喜歡葉璇璣,她想要讓她做他們的女兒。
爲了滿足心愛的夫人多年的夙願,也爲了他們百年之後能有人照顧楚言,他便點頭應下了。
“女兒見過義父義母。”見安懷王答應,葉璇璣趕緊再次跪下拜見他們二人。
聽到葉璇璣的稱呼,安懷王妃心中愉悅不已,溫柔雅麗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但隨即她又皺了皺眉,糾正道:“叫義父義母顯得多生分,直接叫父王母妃就好。”
聽到安懷王妃的話,葉璇璣先是一怔,隨即趕緊改口道:“是,父王,母妃。”
她雖是公主之身,有名正言順的父皇和母后,但她穿越過來後不久就和親西楚,對他們並無什麼感情,如今又隔着千山萬水,今生還能不能見到都不好說。
是以,在這孤立無援的西楚能有一個離的如此之近的父王母妃,能有一個‘孃家’,葉璇璣心中也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