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那晉康京城裡正在一路歡迎夾道,韓尚祁親自出城迎接,那四小國的國君前來,爲首的正是那西月國的國主,下車時人微不可見的抖了抖,臉色有些僵硬,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會是拿錢來扮皇帝,幸好他們平時也不是什麼好人,什麼偷拐搶的事兒都做過,現在除了有些懼意,還有些隱隱的興奮來,但也緊緊的記着那妖婦的話,要是有半點異動,他們也別想活了
。魏漣漪和那其它衆人隱在人羣裡,她是唯一見過這些人的人,一眼看去那四個國君,總覺得有些詭異的樣子。
尤其是那個大鬍子,她的印象可是深刻的很,可不是這般的有些猥瑣的樣子,印象裡是個眼神冷酷而兇狠的,這人雖是極力掩飾,但總有些東施效顰之味道。柳子問看她眉頭緊鎖,低聲道,“怎麼了?;”
魏漣漪搖頭道,“不知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妥。但又說不上來。”
那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在那馬車上轉過頭來,看見人羣裡的她,一身湖綠色的打扮,美貌異常,看得眼裡直放綠光。
但又顧忌着現在的身份,只是朝她揮了揮手。
魏漣漪眼睛一眯,這大鬍子完全看她陌生的眼神呢,居然不認識她?又看那一路來的隨從的護送軍隊,齊步走時,那地上的石板路竟是碎了許多,這下連緒飛都注意到了,笑了起來,“這四小國的人,力氣可真不小,居然把這京城的路都踩破了,有趣,有趣。”
魏漣漪聽得心裡一凜,看那些將士們個個高鼻膽懸,五官深邃,眼裡精光閃爍
。魏漣漪退進了人羣裡,一邊拉過柳子問,低聲道,“師傅難道沒有看出不對勁的地方麼?”“嗯,想必皇上也自能看出。”
“哼,看他那得意勁,哪能注意得到!”
魏漣漪冷哼了聲,那韓尚祁估計是被那四國朝拜的樣子給迷花了眼了,一路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乖徒兒既然擔心他,就去提醒他一番好了。”
柳子問似笑非笑的說着,還說不在意人家,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真是口是心非。
“關我什麼事兒?”
魏漣漪哼了聲,在人羣裡擠得如同沙丁魚一般,眼看那一羣的護送將士就要進城了,心裡不知怎的一急,上前叫了聲一邊隨行的肖一飛,肖一飛正在四處查看着人羣,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她,跳下了馬來,魏漣漪皺眉將剛纔所見的一一道出,肖一飛眉頭越來越緊,“你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不會錯的,相信我,那四個皇帝有古怪,我可是親眼見過他們的。”
肖一飛沒有說話,只是回到了馬上,細細想了許久,終於一揚鞭追上了韓尚祁,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韓尚祁眸光變了又變,回頭看向人羣裡的魏漣漪,兩人目光交錯,眼裡都快速的閃過什麼。
韓尚祁決定相信她一次,她從沒有害過他啊。
韓尚祁舉手喊停,後面的大隊停了下來,又對肖一飛吩咐着,只讓那護送的將士留在城外便可,不能進城!此話一出,就見那些人面色大變,倏地齊聲拔出身上的兵器來,肖一飛大驚,心道那魏漣漪所說的果然不錯,大喝道,“保護皇上!”
那隨行的百姓其實皆是皇城禁衛軍所扮的,一聽喊聲,刷地齊聲從背後拔出劍來。魏漣漪看得目瞪口呆,原
來他們早就有了準備了,看他們和那四小國的人一場惡戰開始,但是輸贏已經是沒有一點懸念的事了。
“倚弟,多謝你。要是這些人進了城裡,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韓尚祁感激的說着,眼裡的光更是熾熱。魏漣漪被他過份火熱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哼了聲,搖頭道,“你以爲我是爲你麼,我只是可憐這天下的百姓,要是皇帝遇刺了,這天下又要大亂了。”
韓尚祁有些好笑,這人何時這麼不誠實了,怎麼就不願承認是關心自己呢,但怎樣心裡還是很開心的,那死灰一般沉寂的心,又燃燒了起來,今天的事讓他大有信心,倚弟很有可能再回到自己身邊來,想着心裡更是興奮。
一邊回頭對肖一飛道,“關上城門,殺!”
他們現在是在關門打狗,真的是甕中捉鱉了。魏漣漪看那血流成河,有些不忍的別開了眼,這古代的人命太賤了。死個人像死只螞蟻似的。
不到一個時辰,那四小國的將士全部被誅殺殆盡,只剩四個瑟瑟發抖的人,那四個人哪裡還顧得上金子,只想着趁亂逃走,但哪裡能逃得出,被那肖一飛一一抓住,如戰敗的公雞般,被抓到了韓尚祁的面前。“皇上,他們該怎麼辦?”
肖一飛說着。空中飄來強烈的血腥氣味,讓人有些暈眩。
韓尚祁看魏漣漪極度不適的樣子,揮手道,“壓解進京去。回吧。”看了眼那身後的上千具屍骨,沉聲道,“去城外,埋了。”
肖一飛得令前去,一揮手,儘快的處理好,不想驚動城裡的百姓們。
魏漣漪回到了秋水閣裡,一直惴惴不安,柳子問道,“這天下,怕是又要亂了。”
魏漣漪嘆道,“何償不是,只是,這受苦的可是咱們這小老百姓吶。”她還想着帶着念兒和緒飛去浪跡天下呢,現在,怕是不能了。
今天這一戰開始,和那四小國的戰爭是沒有多說的餘地了。韓尚祁一行人剛進了那皇宮裡,在那上陽宮裡屁股還沒有坐熱呢,就見肖一飛面色發白的衝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封信,大聲道,“皇上,邊關急報!”
韓尚祁一把奪過,撕開一看,面色大變,“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四小國,開戰了!”
可恨!他今天可差點上當了。“好,一飛,咱們就不要和他們客氣了,命令下去,全軍出動,給對方以迎頭痛擊!”
肖一飛苦笑一聲,他早知道會有一戰,只是沒想到這麼快,這幾年晉康的兵力雖是強盛了,但卻一直在休生養息,現在突然出了狀況,勝負,實難預料,但這話是萬萬不能對他說的。
“皇上,我要親自請兵前去!”“好,朕也隨你一起前去觀戰!”韓尚祁隱隱有些興奮,這一戰,贏可得天下,輸,他輸不起。“皇上?”
肖一飛大驚,他還想着要跟去呀。
“這樣的千古一事,怎麼能少了我?”
韓尚祁哈哈大笑,“既然是他們先挑起的事端,我們怎麼能不好好的回報下呢。你說是也不是?”
肖一飛默然,算是默認了,皇上決定的事,少有人能改變其。十日後,三十萬大軍揮軍南下,皇帝親自;前去助威,這樣的消息傳了開去。魏漣漪正在秋水閣裡看書,就聽着念兒飛奔了進來告訴她這消息,一邊道,“那戰場好生危險……”
魏漣漪看他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擔心,心裡嘆息了聲,還是父子天性,真是怎樣也掩飾不了。
他親自前去,這,這一次,怕是那妖婦們也會前去,他的武功,不是對手。
心裡有些煩躁,不停的在房裡跺步着。柳子問搖着扇子一進來就見她這般的神情,笑道,“徒兒若是擔心,何不也跟着前去?”
魏漣漪瞪他一眼,“師傅說笑了。”
“你這孩子,就是死鴨子嘴硬,他要是死在了戰場上,你可別後悔哦。”
柳子問故意說着。
魏漣漪心裡一咯噔,心臟處猛地傳來一股疼痛,她以爲自己不會再爲他難過擔心了,可只是想想,心裡還這麼的痛。
韓尚祁啊韓尚祁,你真是我今生的魔障,明明說好沒有關係的,爲什麼自己還忍不住的關心他。心裡又是煩躁又是焦慮,一旁的緒飛終於道,“魏姐姐若是擔心,我們便一起前去吧,我是男生,你說過總是要上戰場的!”
鍾天諾冷冷看了她了眼,接口道,“想必戰場上有諸多傷患,我身爲醫者,自然是不能少。”
一邊的念兒剛想開口,柳子問就一把捂住他道,“小孩子沒有參與權利!”
念兒不滿的搖頭,眼睛期待的看着孃親,他總不能每次都躲在大人的身後嘛。魏漣漪驚了,難道他們一個個都想跟着自己前去?“現在大軍已行了一天,咱們一起跟上去,不會慢了。”
魏漣漪思忖半晌,終於點頭承認,“好,我們即刻準備出發!念兒,你留在京城裡!”
又讓人將他送進了義兄家裡去,小屁孩子噘着脣不甘願的樣子,但孃親的話他也不能反駁,只得乖乖的前去,一邊淚眼朦朧的說着,“孃親,你們要平安的回來。下次,就和他合好吧。”
魏漣漪面色一僵,摸了摸他的臉沒有說話。
一羣上飛身上了馬,魏漣漪連那郝連野也一併帶了去,幾人不過半天就追上了韓尚祁他們,韓尚祁一看他們跟着前來,斥道,“簡直就是胡鬧,那戰場你們以爲是做遊戲麼?”
魏漣漪理也會理他,笑着對肖一飛道,“肖將軍是不介意我去搶你的戰功吧。”
肖一飛哈哈大笑,看韓尚祁面色鐵青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皇上,她這麼關心你,還要傻和拒絕麼?”“可是!”
那戰場上是多危險之地?
“皇上放心,她是九命怪貓,哪那麼容易出事?”知道他是擔心,但就算他不允,只怕他們也會偷偷的跟着前去,必竟那幾人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啊。韓尚祁滿心無奈,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擔心,要是她如同上次一般在戰場上出了事,他心裡可就難安了。
但又有隱隱的期待來。十天後,四路大軍終於抵達了那邊城處早已經是一片的狼藉,四處銷煙四起,死屍四處可見,進了城裡,魏漣漪一眼望去。滿目的愴涼感。
百姓早就逃進了內城裡避難去了。不禁頻頻搖頭,看得有些心酸。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自然法則,不必太過難過。”
鍾天諾說着,似是看慣了生死,早已經麻木般。魏漣漪怎麼也是國旗下長大的人,和他們自是不同,受不了這般,雖是知道那道理,卻還是心理有些過不去,如同她第一次殺人般,心裡並不好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