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已經病入膏肓了。那門外的小屁頭偷偷的靠在門縫邊,張望着裡面的情景,眼睛倏地瞪大,漆黑的大眼將那裡面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眼睛裡涌出一清流來,爹爹要何時才能變得正常,何時才能如同小時候般牽着他的手對他微笑?
無情將她抱了起來,魏漣漪身體如同一個破碎的布娃娃一般,手腳無力,她緊緊的閉上了眼,心裡又痛又恨,難道自己這一輩子也逃不過這人的魔爪,這到底是怎樣的一斷緣分啊。
難道自己以後都這般的殘廢了嗎,大哥,你在哪,爲什麼這樣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在我身邊。我害怕,恐懼,要是你找不到我怎麼辦,要是我一輩子都這般了怎麼辦。
她不想做殘廢,也不想死。
“若初,放心,以後都有我陪着你,你不會再寂寞了。”
他輕輕的拂過她臉上的髮絲,眼眸裡像是要滴出水來般。魏漣漪呸了一聲別開頭,怒道,“少惺惺作態了。我倒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我現如你所願的不再逃跑了,以後的吃喝拉撒都由你你了。”這個無情到了極點的男人。實是讓她無法預知以後的路。
“沒錯,以後都是本座親自伺候你,這樣你就不會再有離開的機會了。”
他輕輕說着,又爲他蓋好了被子,才道,“你受傷了,我去找大夫來,爲你止血,乖,不要再惹我生氣。”
說完輕輕低頭在她脣上一吻。魏漣漪別開臉,不想看見那張臉,怕自己忍不住會作嘔,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有這樣深刻的情緒反應,實是讓她厭惡到了極點。
小屁頭立刻轉身躲在了牆角處,看爹爹開門離開,這才又溜進了屋裡去,看着魏漣漪一臉蒼白的樣子,又揭開了被子,那四肢皆是血跡一片,伸手在她腕間一探,面色一白,大眼裡的淚差點就要飈了出來。這人怕是以後都沒法站起來了。
“對不起!”小屁頭一把抱住了他,眼淚滴進了她臉上,魏漣漪慘笑了聲,想要伸手撫去他臉上的淚意,卻是擡不起手來,臉上的笑一僵,好久才吐出一句話。
“小鬼,你快壓死我了。”
她再有氣有怨,也不能對一個孩子來撒。勉強的露出笑來,又道,“你爹爹還已經手下留情了,沒有直接取了我的命,否則你現在豈不哭死了,小鬼,男子漢別掉眼淚,你以前酷酷的樣子多可愛,再這樣就要變成哭包了。”
小屁頭抽着鼻子,擡起頭來,雙眼紅紅的,一片愧疚之色,一邊低聲道,“我一定會想辦法送你出去的,爹爹這次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對你,他明明說過不會傷害你的!他騙我!”
小屁頭憤怒的握拳說着,眼裡有些失落感。
卻忽地聽見外面有腳步聲響起。小屁頭臉色一變,要是讓爹爹知道他在此,怕是不妙,一個翻身滾進了牀底下。那無情身後跟着那鬍子雪白的花大夫,面色沉重的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脈博,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道,“你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今天怎麼變成這樣了,你怎的對一個女子下如此毒手,你教她以後如何生活?”
“她逼我的,她逼我的,只有這樣她纔不會再離開我的身邊,你快給她開止痛的
藥,她一定很疼……”
無情一邊說着,又看她臉色別向一邊,眸光一黯,那花爺爺看了一番,又搖頭嘆氣的退了出去,吩咐着讓人煎藥去了。無情緊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只要你乖乖的在我身邊,我以後都會對你好,好不好,若初,你不能離開我,不能這樣傷害我……”那話裡隱隱帶着哭音,魏漣漪轉了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這是一個可憐又可恨又可悲的人,他的偏執性格註定了他的人生將會是一場悲劇。
“你看似強大,其實就是個懦弱的膽小鬼,接受不了失敗,接受不了現實,只會躲在自己的龜殼裡,你便是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你連一個朋友也沒有,所有人都怕你,所有人都想殺了你,最可憐的是緒飛,有你這樣的一個父親,他一輩子也不會得到幸福,魔頭,你何時才能悔悟?你的妻子已經離開你了,你想以後緒飛也離開你嗎?”
她冷冷的說着,這個人怕是永遠也走不出自己的心魔了,而自己還一度的以爲能改變這人。
“不是,不是這樣,本座乃是最強大的,所有人都畏懼我,這是至高無上的追求,你不會懂,你一定覺得我瘋了是不是,我清醒的很,我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飛兒也不會離開我,他離不開……”
他喃喃的說着,像是說給自己,又像在說給她聽,隻眼眼神卻有些空濛呆怔,但也只是轉瞬間,忽地又臉色一沉,一把捏起她微尖的下巴,沉聲道,“我沒瘋,你也別想着再離開,而且你現在廢人一個,除了本座沒人會要你,你就死心的留在我身邊吧,乖乖的。”
魏漣漪想要破口大罵,MD這廝和他說話牛頭不對馬嘴。
她深呼了口氣,身體四肢傳來一陣的劇痛感,渾身像是踩在了刀尖上似的,疼得錐心刺骨。眼淚從眼角滑下,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從此就變成了灰白色了,再無色彩。牀底下的小屁頭將兩人的話聽進耳裡,臉上一片黯然,只是緊咬着脣,又怕被人發現,不敢動彈。魏漣漪全身只剩痛苦的感覺,心境也覺得異常疲倦,竟是漸漸睡了去。
無情眼底始終一片柔色,慢慢府下身輕輕吻着她的脣,帶着所有繾綣眷戀,輕啃着她的脣瓣,心裡卻是一痛,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瘋了,她像那人,卻又不像,他已分不清,當年在京城的驚鴻一瞥,那股前所未有的衝動讓他不擇手斷的將這人搶回了身邊,他知道她不是那個女人,但卻常常將兩人重疊在一起,尋找着那人的影子,但卻又被這人的真實性還情所吸引着。
他恐懼着,在她數次離開後,終於越發的瘋狂,只要能讓她在自己身邊,她便是對自己怎樣的恨,也心甘情願,他已分不清,是愛的那個負心人,還是這人,但卻是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是拿她作替身,她是獨一無二的,那般的特別,那樣的惹眼,他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和她磨合着,她手腳廢了,他便是她的手腳,只是每次讓她痛苦時,自己的心處的痛卻是加倍的難受。
“若初,漣漪,不要再離開本座了,否則,我真的會瘋掉了,你長得和她一模一樣,一定是她派來守護我的是不是,所以,我纔要砍掉你的羽翼,讓你永遠的留下來……”
看她面色極其疲倦,
他終於起身離了去,那大門嘎然而止,魏漣漪陡然關上門,心裡甚是複雜,臉上的淚意,像是火燒般的灼得她肌膚生疼。小屁頭又從牀下鑽了出來,眼裡蓄着淚意,魏漣漪問着,“你剛剛的都聽見了?”
小屁頭咬着脣,點了點頭,魏漣漪嘆息了聲,又問道,“如果有機會,我帶你離開,你可願意?”
小屁頭一怔,離開嗎,永遠的離開爹爹嗎,可如果他都離開了,爹爹該有多寂寞啊,他會死掉的。他搖了搖頭,哽聲道,“我不能丟下爹爹……”
這世上,爹爹只剩下他了,雖然人他發脾氣的樣子很可怕,但卻沒有真正的傷害過自己,他如何的瘋狂,也不會傷害他。魏漣漪也不意外,這小屁頭實是個異常堅強的孩子,倔強的外表和堅強的心。
韓尚祁一行人行了三天,最後到了那清月縣裡,甫到那城裡,便發覺了不同之處。韓尚祁撩起了簾子,看着那窗外大街兩旁的地邊一排一排的人羣,眉頭微微一皺,發生了何事了。幾人心裡一陣狐疑,下了車,尋了客悅來客棧,在那一樓落坐,還未上菜,便聽到那隔桌的人正大聲談論着。
“你們可沒見,那幾天前,那東水縣,那火龍飛天的景象有多壯觀,本公子可是特地將那一幕給畫了下來!”
那男的一臉得意洋洋的說着,一邊的小廝立刻將那畫拿出,只見那火山噴發的壯觀的場面被他精妙的丹青功力畫了下來,實是栩栩如生。
幾人聽得雲裡霧裡,什麼火龍,什麼事兒,怎麼一個個的表情都那樣沉重。
又聽那其中的一個食客道,“沒錯,當日我也是一堵當日的情景,實是記憶猶新,那火龍一柱擎天,便現在那東水縣的天空也是在一片的陰霾灰層之中,那官府下了令,短時間內不得回去,城門外都是官兵把守着。而且,聽說了,那事兒啊,若不是一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仙人所說,只怕那東水縣的幾千人都要陷入那災難之中。那仙人生得丰神俊秀,如同仙謫下凡般,身邊還跟着一個大鬍子的神醫,只可惜那仙人行蹤飄忽不定,否則在下必是要前去拜見一番的……”
那食客一臉遺憾的表情,韓尚祁卻沒有聽見別的話,只是聽見了他口中的大鬍子神醫,除了那鍾天諾,便不作他想。他心裡一激動,上前一把抓起那喋喋不休的男人,沉聲道,“那個神醫,你在哪見過,在哪,告訴我?”
那男人正說得唾沫橫飛,被人突地打斷,心裡不爽,正想要大罵一番,一擡頭對上他激動萬分的眼,卻又忽地變了主意,眼珠子轉了轉,摸着鬍子,一臉神氣的道,“那神醫和那仙人,在下確是遠遠的看過一眼,其姿容確實是凡人所不能比及的,我……”
“少羅嗦,快說!”韓尚祁失了耐心,厲聲說着。那男人一看他忽地變成羅剎似的臉,心一抖。
“好好好,我說我說!”
那男人沒種的變了色,顫聲道,“小的,小的看見那神醫和那位公子上了馬車往南方而去了,小的,小的就知道這麼多了。”
“是哪天走的?”他又問着。那男子抖着脣,諾諾道,“五天前,五天前……”韓尚祁一把甩開了他,心裡總算一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