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若清溪的眼眸透着一抹了然。
凌天貴爲鎮國公的嫡系長子,相貌俊美,戰功赫赫。定是和親的不二人選。
夕顏心中喟嘆:生在將相之家,連婚姻大事也不得自主。
“你可知是天星國的哪位公主?”
夕顏甚是好奇,即將成爲她大嫂的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舞陽公主”
天星國是蒼玄大陸五大帝國之一,毗鄰雲國北部邊境。
嘉煜皇帝福祿淺薄膝下惟有一女,便是名冠天下的舞陽公主。
夕顏在遊山玩水的那段時間,曾途徑天星國。
那裡的百姓以遊牧爲生,性格豪爽。很對夕顏的性子。
“嘉煜皇帝只有這一個女兒,怎會捨得遠嫁他國?”
凌天眼底劃過一抹薄涼,清冷的脣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
“嘉煜皇帝的胞弟永安王把持朝政”
凌天說道着便頓住,在書櫃上摸索一番。打開暗格將卷軸遞給夕顏。
“那些都是他國朝政,你不用掛念於心。”
夕顏會心一笑,權利、財富便是罪惡的源頭。
“你在這看吧,朝中今日忙於和親之事,連我也脫不開身。”
凌天拍了拍夕顏的頭,寵溺的說道。
夕顏擡頭看着那挺拔的身姿,欣慰一笑。
“對了,不要惹父親生氣了。有些事情過去了你就要學會放下。”
凌天站在軒門前,親和的說道。
夕顏沉默不語,感受着手指尖劃過古卷古樸的氣息。
等找到她需要的東西,便會離開。淩水寒也不用跟自己慪氣了。
泛黃的書卷,娟秀的字跡。
夕顏的心顫動了一下,這裡面記載的便是她的宿命。
屋檐下,鳥雀歸巢。
夕顏放下手中的卷軸,閉上眼睛,揉了揉額頭。
她斜靠在檀木椅上,眼神飄渺。腦海中迴響着古捲上記載的事件。
殺星,世人於他,側目而視。他一出生便帶着與邪星一樣滅世的宿命。得不到世人的認可的敬畏。
他與邪星相生相惜,乃是情義兄妹。
魔汐被暗夜之神冥夜殺死之後,殺星前去尋找,與冥軍大戰七天七夜。最後還是死在冥夜的劍下。
一滴眼淚從夕顏的眼中滑落,在古捲上暈染開來。模糊了古捲上的字跡。
夕顏連忙拿起古卷,用手絹將眼淚沾幹。
突然在古卷的一個角落有一點破損,側面寫着這樣一句話。
“三星匯聚,滅世之局。老夫窮盡一生終於推算出破解之法”
夕顏渾身一顫,手中的卷軸脫落。
啪的一聲脆響,在寂寥的院落迴響。驚落飛花。
夕顏連忙撿起卷軸,想繼續查看。那字跡卻消失了。
她轉念一想,難道是剛纔的淚水起了作用。
夕顏端起桌上的茶水,倒在手心。
從手中滴落的水滴,如墨水在清澈碧潭中散開。
遺失的一角?
原來在那一行字的的後面,明顯有一角破損。
夕顏氣惱的把古卷仍在一邊,最殘忍的莫過於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不過以夕顏頑強的性子,立刻拾回了信心。
只要有破解滅世詛咒的辦法,就說明她不用再被什麼宿命控制。
一抹堅定的神色,凝在她的嘴角。
雲國,醉仙樓。
歌舞笙簫,吳儂軟語。
作爲雲國最大的風月場所,自然吸引不少風流少年,也不乏酒色之徒。
老鴇扭動着腰肢,在浪花蝶粉中穿梭。逢迎着她的衣食父母。
一個少年的出現,讓嘈雜的醉仙樓變得如夜一般的沉寂。
少年墨色的長袍,如暗夜神明。一雙妖豔的紫眸,讓人心神盪漾。豔麗的薄脣,勾起多少少女春夢。氣質高雅,衣着華貴。
老鴇眼放金光,就像看見一堆金子。
“公子,我醉仙樓有云國最美的姑娘。您哪算是來多了。”
老鴇聲色並茂的誇讚着醉仙樓,臉上掛着虛僞的笑容。
少年厭棄的撇開,言語淡漠的說道:“帶我去見瑤姬”
那老鴇笑容凝在臉上,面露困色。
瑤姬,是醉仙樓的頭牌。
只在每月十五出來見客,而且只賣藝不賣身。
有人曾出千金換一夜良宵而不得。
而且,整個醉仙樓沒有一個人敢得罪她。因爲她不單單是一個簡單的舞姬。
“公子,您今天來的不是時候。”
在金主與瑤姬之間,她覺得還是性命最重要。
“你若是不帶我去,明天你就會從醉仙樓消失。”
少年低沉磁魅的聲音在老鴇耳邊響起。
老鴇嚇得聲音顫抖,差點癱坐在地上。
她連忙在前面引路,曲廊環繞,檐牙高啄。
沒想到醉仙樓還是別有洞天之所,寂靜的院落。前廳的喧譁絲毫不聞。
老鴇走進名爲曲閬苑的庭院,庭院的西南角栽種了幾棵翠綠的石竹。
微風咋起,竹葉瑟瑟作響。
“瑤姬,有客人點名要見你。”老鴇還未從驚嚇中緩過勁來,膽怯的說道。
“你知道我定的規矩”
如清溪擊石,空谷雀鳴的聲音從閣房中傳來。
屋內,一個妙曼的影子倒映在紙窗上。
“瑤兒,縱使是我你也不見。”
那老鴇把人送到,便像見到鬼一樣的逃開了。
屋內有金釵落地之聲。
“少主”瑤姬提起逶迤在地的裙角,打開房門。
撲在少年的懷裡。
金亦凡也不拒絕,任由懷中的人兒抱着自己。只是那雙妖冶的紫眸裡沒有一絲的情感。
原來,醉仙樓是金亦凡在雲國的產業。而瑤姬便是金亦凡派來管理醉仙樓。
聲色,金亦凡很會把握人的弱點。
他很多情報便是來自於醉仙樓。
“你在雲國過的可好?”依舊是淡漠的話語,卻讓懷中的人兒受寵若驚。
“瑤兒在這過的很好,只是不能報答少主的栽培,心中甚是慚愧。”
瑤姬戀戀不捨離開那人的胸口,她知道他的底線。
金亦凡打量着她的容顏。
一雙丹鳳眼妖嬈多情,勾人魂魄。口如含朱丹。
行若扶柳、柔若無骨。
冰肌玉骨,顧盼多情。
這樣豔絕人寰的女子,宛若妖魅。
金亦凡清冷的眸子斂着得意的神色。
瑤姬第一次這樣被金亦凡這樣盯着看,臉頰微紅。
“你就打算一直讓我在外面站着”
金亦凡淺淡的笑意盡收瑤姬的眼底,瑤姬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總歸說:金亦凡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金家少主。
而她,就算生的一副魅惑世間男子的容顏,卻永遠入不了他的眼。
瑤姬知道金亦凡喜歡飲茶,爲了練就茶藝,多次失手燙傷自己。
嫺熟的手法,不一會兒,閨房中便瀰漫了茶香。
“你手燙傷過?”
金亦凡將那一雙纖白的素手放在手心,很明顯一塊燙傷的痕跡。
“瑤姬該死,沒有保護好這一雙手”
作爲一個舞姬,她很清楚她存在的價值。
“這是我隨身帶的燙傷藥。”
說着金亦凡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白瓷瓶。
瑤姬眼睛泛着微紅,雖然她知道少主的對她的關心不是喜歡。
夜空繁星閃爍,庭院的柳樹的枝椏上,棲息着幾隻夜鶯。鳴叫聲,宛若一曲悽美的離別曲。
“瑤姬,你跟在我身邊有多少年了?”
金亦凡盯着一座琉璃盞,彷彿並不是跟坐在身旁的佳人交談。
“五年了”
瑤姬一直都記得,那年夏國的冬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雪。腐臭的屍體、倒塌的草房、衣衫襤褸的窮苦百姓。寒冷和飢餓一點一點的吞噬她的生命。
她蜷縮在破廟的角落裡,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是那雙溫暖的手和墨色的裘衣又賦予她一次生命。
從此,瑤姬的一生就只有一個信仰。
對金亦凡無條件的服從。
“雲國新皇剛即位,後宮冷清。皇后爲昭顯其賢良淑德,不日雲國將會迎來嬪妃大選。你將以夏國瑤郡主的身份嫁入皇宮。”
聽得此言,瑤姬心中一顫,眼底劃過落寞的神色。
“少主,讓我進宮所謂何事?”
瑤姬很快便收斂住情緒,不想讓金亦凡察覺。
“進宮後,切勿輕舉妄動,等時機成熟,我會給你指示。”
金亦凡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五年的朝夕相處。還是一個棋子罷了。
金亦凡擡頭,夜色漸深。便起身離開。
“少主,下一盤棋再走,好嗎?”
瑤姬對着那抹墨色修長的背影說道,話語中帶着濃濃的哀求。
“瑤兒,宮中不比醉仙樓。你好生照料自己。等這件事情結束後,我會想辦法幫你脫身。”
嫋嫋的餘音還在閨房中環繞,那抹身影卻不知在夜色中的何處。
更夫的梆子聲,蔓延在雲國的每一條大街小巷。
讓寂靜的夜,更加的漫長詭異。
夕月站在窗前,清冷的眸子深處凝着擔憂之色。
屋內燈火闌珊,清風吹拂着輕紗,如窈窕的舞女。
一股陰勁的風拂面而過,屋內頓時燈火通明。少年墨色衣袍宛如王者。
“三更天了,還沒休息。”金亦凡拿起桌上溫熱的茶水,倒一杯,在手中把玩。
“少主,你囑託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金亦凡幽冷的嘴角斂着無奈的笑,他知道夕月之所以沒入睡,是因爲在等着他安全的出現。
可是,夕月從來都不會說。
“哦,你且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