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加霜

雪上加霜

“少爺,少爺,不好了……”丫環小惠驚慌地跑過來,“老爺暈倒了。”

庭霜兄弟聽了急忙往正院跑。

原來孟克儉下臺階時跌了一下,竟然倒地不起,全家慌亂起來,急着請大夫熬藥。

大夫過來把了脈,搖搖頭,說孟克儉急火攻心,情思鬱悶,得了中風,症狀很是厲害,不敢保證什麼,只得先開劑蔘湯試試看。

庭霜不懂醫理,卻也知道孟克儉這個年紀,又是這樣的飲食作息習慣,容易得三高的,也就是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易出現腦血管意外。這樣的身體萬萬不能着急憂慮,偏偏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他受了如此重的刺激,再加上先前身體就不好,怎能不犯病?看他的症狀,八成是突發腦溢血了。這病擱現代也是很棘手,更何況古代又不能做開顱手術,不可能取出血塊的。

楊氏雖然也不懂醫理,卻知道人蔘是吊命的,大夫不開別的藥,直接上蔘湯,說明老爺的病怕是到了最後期限了。心裡萬分擔憂悲傷,想到一家子還需要自己維持,只得強做鎮定,吩咐人熬藥送大夫。

全家上下人心惶惶,一整夜都沒人能閤眼。蔘湯熬好,病人卻是喝不進去了,勉強灌進去也沒有起色。到了第二天傍晚,孟克儉徹底停了呼吸,還遺言都沒來得及留就去了,孟家上下哭聲一片。

楊氏強忍着悲傷,擦去眼淚,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起來,先命人在門上貼了喪條子,叫人去棺材鋪買棺材。

沒了當家的,一家子只剩下寡婦孤兒,到了這個地步,重新開鋪是不可能了。楊氏決定帶着孩子們扶靈回鄉。

賣了城郊的小田莊和宅子,勉強還了欠下的貨款,遣散夥計還得一筆遣散費,楊氏拿出家裡僅剩下的一點錢,又找人賣了傢俱什麼的,湊了錢散給夥計們。夥計們見老闆娘在這麼困難的情況下還如此有情義,都很感動,紛紛表示如果將來又重新開張的一天,他們還願意回來。

楊氏又取出家僕的賣身契還給僕人,命他們各尋活路。僕人們都有些不捨,離開孟家後他們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主家,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孟家已經敗落,他們得另外找事做了。

楊氏拿了自己的私房發給僕人,說:“家裡實在是拿不出更多錢,每人一吊錢,算是路費,多少是一點心意。”

僕人們都難過得流下眼淚,也只得各自離去。

兄弟幾個已經六神無主,見楊氏鎮定自若,安排事情有條不紊,才略略安心。

楊氏又拿出自己最好的衣裳,讓庭霜去當了做盤費和喪事使用。

庭霜還從來沒進過當鋪,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當鋪打交道。以前他只在魯迅的小說裡見過對當鋪的描寫,高高的櫃檯,冰冷的臉孔,讓人想想就害怕。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也得硬着頭皮進了。

原以爲當鋪是掛着“當”字的幌子的,可是滿大街不見這種鋪面,問了人才知道,這裡當鋪的幌不是字幌,而是象形幌,掛兩串巨大的緡錢。庭霜以前上街時看見還以爲那是錢鋪,現在才知道那是當鋪。

進去後,只見牆上供着趙公明,關公等財神。櫃檯很高,得踮着腳尖把衣包遞過去,當鋪的店夥和其他行業的服務人員不一樣,看慣了客戶有求於己的樣子,神色不時流露出傲慢自得。庭霜強忍着不快,踮着腳仰遞衣包,看着對方高人一等的欠揍樣很不爽。

店夥打開衣包,給了一個價,然後唱票,皮衣說成“光板無毛,蟲啃鼠咬”,綢緞衣服說成“缺襟爛袖,破補陳舊”。

庭霜很生氣,這不是欺負人嗎,看人家缺錢使,就趁機剝削。氣得瞪着眼睛幾乎要吵起來,終於明白,爲啥當鋪的櫃檯這麼高,恐怕是爲了防止顧客上去打架理論。

“當不當?不當走人。”店夥眼皮不擡,把衣服包好扔回給他。

庭霜氣得抱着衣包出去,想去找下一家。鋪子門口蹲着一個年過三旬歪戴小帽的人。看見他抱着包袱出來,勸他不用找別家。

當鋪有行規,凡是皮衣均說成“光板無毛”,好衣服說成“破爛陳舊”,紅木紫檀說成“雜木”等等,這是爲了預防存儲期間出現損蝕,引起客戶糾紛,但是當鋪爲了死當時能拿貨物賣錢,對貨物保管非常用心,一般不會發生損蝕的情況的。所以客戶也只得默認了當鋪這樣把好當壞的欺客行爲。

而且,就算換一家也沒用,當行給價都有統一標準,所以,每家當鋪給價都一樣,當物的人爲了急等錢用,只能任他們剝削。

庭霜氣得咬牙,只得忍了又忍,抱着衣包又回去,心想,只怕他是穿越人中唯一一個上當鋪看人臉色的人了,真背。

沒法子,只好忍氣吞聲任那吸血鬼剝削了。

店夥收貨、唱票、寫票,記號、入庫。一系列手續過去,一包好衣服變成幾張當票,庭霜左看右看,上面的字一個也不認識,可能是當行用的特殊字體,只有業內人士才認得。

收好當票剛出門,門口蹲着的那個中年人湊過來要買當票,一般是票面價的一半,庭霜嘖嘖出聲,這些人也太會想錢了,居然蹲當鋪門口收當票,不怕被人家打出去嗎?

當鋪的當期都是兩年半,庭霜想了想,很快就要回鄉種地了,只怕沒有機會贖當,所以以票面價半價把當票轉賣給那個小押當。

從當鋪出來,一輛華麗的藍帷馬車趾高氣揚地飛馳過來,庭霜趕緊避讓,纔沒有被碰着。一個聲音從車子裡傳來:“你沒事吧?”

庭霜一擡頭怔住,原來這人就是那過三次面的寶公子。

寶公子也沒料到是他,看他身着麻衣孝服,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庭霜沒想到在這種情況見到他,還讓他看見自己出入當鋪,一時間尷尬得不得了。乾咳了一聲,開口招呼:“是寶公子啊?”

“要回家嗎?上來我送你一程。”

庭霜正要拒絕,一想回到鄉下只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有些不捨。憶起初次見面時,他的奪人風采,他的射箭英姿,一直在心裡徘徊不去。想和他結交,這傢伙不是漢人,還有些傲慢,所以不敢和他進一步交往。上次在酒樓被他救了免受侮辱,自己非但沒謝他,還給了他一拳,也沒道歉。這次分別在即,再會無期,有些話得趕緊說了好。

庭霜上了車子,紅了臉,說:“嗯……上次的事,我還沒謝你。”

“沒什麼。”寶公子說,“舉手之勞罷了,我正好在那裡喝酒,聽到小廝說有人要對你不利,所以去瞧了瞧,湊巧而已。”

“可是……”庭霜臉更紅,硬着頭皮說道歉的話,“我誤會了你,還打了你,老早就想找你道歉來着……”

寶公子一笑,道:“沒什麼,我也弄傷了你,大家扯平了。”

“什麼?”庭霜迷惑不解。

寶公子解釋:“那個……你中了那個藥,藥性有點烈,我用手替你舒解過,效果不太明顯,聽說藥毒可以隨血液流出體外,所以我就拿刀在你屁/股上戳了兩刀……”

庭霜臉黑了下來,怪不得那天屁/股那麼疼,還有血,原來是這傢伙……

“那個刀很小的,戳兩下也沒什麼,反正屁股上的肉厚嘛……”

這樣的解釋更讓庭霜臉色不善。

寶公子看他臉色不好,趕緊解釋,一邊拿出小刀來。就是滿人隨身帶着的,吃白肉時用的小刀,鑲着寶石很華貴。

“就是這麼小的刀。”

“再小的刀也是刀。”庭霜氣呼呼把刀搶過來,“兇器沒收了。”

說着一掀車簾,跳下了車。寶公子在後面喊他,也沒答理。

回到家有些後悔,還沒問這個傢伙全名,身份,家庭住址啥的。轉念一想,問了又怎麼樣呢?現在自己是一貧如洗的窮光蛋了,再和他結交難免有攀附之嫌,會讓人瞧不起的。

手裡把玩着小刀,心裡升起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屁/股也疼了起來。

孟家宅子里正停着靈,買主就催着搬家,他們得把宅子騰出來。庭霜還沒覺得什麼,庭輝和庭柯在這宅子裡過了十來年,眼看着要離開,以後也沒希望再回到這裡,忍不住又哭起來。

庭霜心裡難過,拍他們的肩,信誓旦旦地保證,他以後會好好掙錢,再把房子買回來的。

正哭得一蹋糊塗之時,一輛素轎行來停到門口,轎內下來一個美貌少婦,風姿綽約,戴着精緻銀飾,鬢邊簪着白菊花,穿着藍色鋒毛袍子,居然是小蘭的生母,那個改嫁到陳家的陳太太。

她上前在靈前祭奠上香,然後對楊氏說:“家裡出這樣的事,我也很難過,小蘭再跟着你們只會過苦日子,嫂子還是讓小蘭跟着我吧。”

庭霜以爲她念舊,才穿着素服來祭拜,沒想到卻是來要孩子的。對她的印象壞了許多,可是這種情況下,再留着小蘭已經即沒有理由也不可能半得過有錢有勢的陳家,只是相處這麼長時間,對活潑可愛的小蘭也產生了感情,實在有些捨不得,只好拿眼看着楊氏,看她如何應對。

楊氏皺了皺眉,說:“小蘭是孟家的孩子自然得呆在孟家。”

當家的孟老爺一去,陳太太也沒了畏懼,直接不客氣地說:“小蘭呆在孟家能有什麼好?到現在你們還不給她纏足,這不是耽誤她一輩子嗎?憑她的容貌,如果纏一雙好腳,將來肯定嫁到富貴人家當少奶奶。可是你們是怎麼養她的?事關孩子一輩子的大事,居然一點也不上心。”

她這般道理在庭霜聽來純屬無理,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無法反駁,孟家沒有給小蘭纏腳,在外人看來就是對孩子不用心,耽誤她的終生,根本佔不住道理。

楊氏沉吟半天,也只得讓她把小蘭領走,庭霜很反對,說那陳公子想等小蘭長大後納她爲妾,總之不能讓小蘭進陳家。

楊氏看着他,沉默半天,說:“霜兒,你想爲家人摭風擋雨,身板要夠寬才行,懂嗎?”

“啊?”庭霜愣住。

“以小蘭的出身進官宦人家只能做妾,不可能當正妻,除非她父兄有錢有勢能尋到好親事。可是你有嗎?憑她的姿容,將來難免遇上惡霸,那時你有能力保她嗎?與其將來被哪個糟老頭搶去,還不如在陳家爲妾,好歹陳公子年輕漂亮還有功名。”

幾個問句問的庭霜啞口無言。陳家有錢有勢,他們上去硬鬥肯定沒有一點用還會害了自家。

楊氏又說:“想替家人出頭,你得有這個能力,否則雞蛋碰石頭,害了自己還連累別人,那不是勇敢是愚蠢。”

ωwш_ ttκǎ n_ C○ 看庭霜又沮喪又傷心地蹲在地上直揪頭髮,楊氏嘆口氣安慰道:“你也別難受,小蘭現在還小,到出嫁還有七八年,你不想她作妾,趁這幾年讓自己強大起來再和陳家叫板,現在也只好這樣,再說還有她親媽在,不會吃太大的虧。”

她沒有生女兒,向來把小蘭當做親生女兒般疼愛,這一去,再沒有見面的機會,自然是非常不捨,哭得眼睛都腫了,庭霜也極爲不捨,卻沒法子,只恨自己不夠強大,保護家人只是一句空話。

到了動身的那一天,僱好的馬車停在門口,全家人都忙碌地搬東西,庭芝不見母親出來,去敲她的門,卻發現屋裡空無一人,趕緊稟報楊氏。

楊氏神色凝重,說:“四處找找,再看她的東西還在不在?”

過了一會兒,庭霜緊張地說:“二孃的東西,她的細軟首飾都不見了。”

庭芝聽了臉色慘白,楊氏不動聲色,問道:“就這些?”

庭霜鼓足勇氣又說:“孃的細軟首飾好象也少了。”

主角一家回鄉下了。

嗯,會有幾句方言,有的讀者一看就明白了。有的人可能看不懂,可以結合上下文,不難明白。方言這個東東,是很有鄉土特色滴,用普通話再註解一下就沒味道了。

所以,文裡的方言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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