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劉長福三人,跑出沈宅之後內心更是激動無比,原以爲想要逃走必然要花費一番功夫,不成想居然如此簡單,幾人歡喜的直想大叫,但還是死死的壓抑住內心的情緒,飛快的往村口奔去。
“等等,有人!”
幾人剛到村口附近,就看到村子的寨門緊閉,旁邊一件小屋中燈火通明,居然有人在負責守夜。
“劉哥,這…這是啥村子啊,居然還有人守夜的?”孫強看得目瞪口呆,這絕對是他見過最詭異的村子了。
“你問我我問誰!”
劉長福也是被驚呆了,回神之後同樣一臉鬱悶,不過一小破村子,警戒居然如此完備。
“劉哥,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孫強看着劉長福問道。
“怎麼辦,他不過是一個人,咱們三個,還能怕了他?”
劉長福眉頭一皺,面上浮現一股兇悍之氣,“走,小心的包抄過去,務必一擊必中,莫要驚動了旁人。”
“劉哥,咱們這是敲暈了呢,還是…?”孫強說着一手成刀在脖子在上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自然是敲暈,你是殺人殺上癮了麼!”
劉長福沒好氣的伸手在孫強頭上狠狠拍了一記,這才帶着三人藉着村中的草木房屋作爲遮掩,緩緩朝那小屋靠近。
“等等!”
突然,周發財停下了腳步拉住劉長福了的袖子,指着那個小屋的窗口小聲說道,“那…那屋子窗口上放着的東西似乎…似乎是弩箭啊!”
“什麼?這怎麼可能!我看看!”聞言,劉長福雙目一瞪,立刻湊上前朝周發財的指引的方向看去。
果然,之間那窗臺之上擺放着一架弓身長三尺三,弦長二尺五的巨型弩弓,此時爲待發狀態,泛着森冷寒芒的箭鏃正對着窗外,只要有人想要經過寨門,必然會被射殺當場。
“嘶!”
劉長福一看,立即就認出那弩箭的來歷,深深倒吸了口涼氣失聲道,“這…這是神臂弓,如此窮鄉僻壤之地怎會有這樣的大殺器!”
神臂弓又名神臂弩,以山桑爲弓身,檀爲弰,鐵爲槍膛,鋼爲機,麻索系札,絲爲弦,輕巧堅勁。
神臂弓爲踏張弩,射擊時立於地而踏其機,有效射程超過二百四十步,可入榆木半箭,貫穿重甲,具有極爲驚人的穿透力,曾是宋朝軍方制式標準兵器之
一,宋軍拒金,也多是依仗它。
這神臂弩自然是慕容旭做出來的,這東西在前世已經失傳,如今實實在在出現在眼前,首次見到,沈碧沁也被驚豔一把。
“那…那俺們還去麼?”周發財嚥了咽口唾沫之後看着劉長福小聲的問道。
“去個屁,你是想死麼,這正門看來是出不去了。”
劉長福咬了咬,眼睛轉而盯向那高聳的寨牆,“如今看來只能爬牆了,還好這牆邊沒有人站崗防守,走,找個偏僻的地方爬出去。”
“好的。”兩人聞言立刻跟着劉長福抹黑往寨牆走去。
“這些村民真是傻,以爲有了寨牆就沒事兒了,俺們照樣爬出去。”看着近在咫尺的寨牆,三人眼中浮現欣喜,齊齊朝着寨牆奔了過去。
“轟隆…”
只是,剛靠近寨牆,三人便覺得腳底土地一鬆,齊齊掉進了陷阱之中。
“啊!”
滅絕人寰的慘叫聲隨之響起。
“嘿,這三個傻子。”
聽到那慘叫聲,在小屋內守夜村民鄙夷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悠閒的上前將那架神臂弩給收了起來,“今晚終於可以好好休息咯。”
說完,便打着哈欠,關窗熄燈。
“咻…”
一支羽箭宛如閃電般破空而去,“噗…”的一聲,箭鏃深深釘在了箭靶的紅心之上,尾羽因爲急速撞擊還在劇烈的顫動着。
“哎呦啊…”
“你輕點…”
“啊,疼死老子了!”
“………”
沈碧沁方纔收了弓箭,就看到劉長福三人互相攙扶着從門外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滿頭大汗,衣衫破爛,一身泥土和血污,當真是說不出的狼狽。
“額…”
三人以爲這時應該還沒人醒,沒想到才進門就看到沈碧沁和風吟兩人正一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一時間全都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回來了。”見三人回來,沈碧沁神色沒有半分的變化,看着三人淡淡的問了一句。
“恩。”三人愣愣的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去好好洗洗,吃過朝食還要去村裡幫忙做事呢。”神色淡然的說了一句,沈碧沁便帶着弓箭回了屋。
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要不安分的作死,既然如此那就不怪她狠心咯,這次他們就別想着再有養傷的時間了,自己選擇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三人聞言,身子齊齊一僵,瞬間心如死灰。
等沈碧沁晚上回來,三人的哀嚎聲再次傳入耳中,沈碧沁恍若未聞就朝着宋一帆的房間走去,結果一敲門,毫無意外的再次得了個閉門羹。
這下,沈碧沁的心情也跟着鬱悶了,都半個多月了,這破小孩的脾氣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姑娘,主宅那邊的事情有消息了。”風吟上前對着沈碧沁說道。
“恩,怎麼樣了。”沈碧沁眉頭微微一皺看着她問道。
“今日主宅的人去趙家弔唁,卻被告知沈碧蘭只是趙家的一個妾室,不給舉辦喪禮,不讓入祖墳,已經隨便找了個荒地給埋了。”說到這裡,風吟臉上也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她雖然聽說過沈碧蘭和沈碧沁之間的恩怨,但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並沒有那麼深的感受,如今見了沈碧蘭的遭遇,難免爲她感到可憐。
覺得這趙家實在太過無情,一個爲了幫他們傳承下一代而失去性命的女子,他們居然連一個名分都不願意給。
“恩,主宅那邊怎麼說?”
人死如燈滅,再大的仇怨也都隨風散去,對於沈碧蘭,沈碧沁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這人算計了一生,到最後卻是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也實在可悲。
“主宅那邊想要和趙家理論,之後才知道,原來沈碧蘭早在三日前就已經死了,趙家爲了娶新婦,硬生生將這件事情給瞞了下來。”
說到這裡,風吟臉上出現了憤慨的神色,“等新婦三朝回門之後才宣佈沈碧蘭的死訊,然後隨便給了一個妾室的名頭就埋了,直到木已成舟,這纔將消息告訴主宅的人。”
“小姐,那趙家實在太壞太無情了。”
花頌在一旁同樣一臉憤怒的說道,“好歹沈碧蘭也是曾經是趙家的主婦,他們這樣做實在太沒人性了!”
“主宅那邊什麼反應?”
沈碧沁臉色也沉了下來,對於趙家人她向來厭惡,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無恥到這種程度。
“聽說主宅那邊已經將趙家給告上公堂了。”風吟一臉解氣的說道。
“哦,告上公堂了?”沈碧沁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流出一抹若有所思,“告了什麼?”
這次主宅的做法倒是不錯,要知道,沈金梅如今可是縣丞的小妾,有沈金梅這個關係在,沈家打贏官司的機率還是很高的。
“主宅的人說趙家是爲了娶新媳婦才故意害死了沈碧蘭。”風吟答道,“告的是蓄意謀殺。”
“恩,我明白了,你繼續關注着,有什麼消息記得第一時間告知於我。”沈碧沁點點了頭,方纔回到房間內休息。
春日的清晨美得猶如一幅寫意山水,晨曦爲整個世界罩上一層氤氳的橙色光芒。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一道道透着稚嫩的清脆讀書聲在沈家村中迴盪,讓那徐徐而過的春風似乎都帶上了沁人的墨香。
村民們各個扛着農具,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響,一邊行走着一邊回爲頭朝祖廟的方向望去,憨厚黝黑的面容上是欣慰的神色。
老村長手中握着一根馬鞭,揹着手,佝僂的腰背在學堂六丈開外的地方巡視,不論是雞鴨鵝,或者狗,亦或是在平日裡被他當做寶貝的馬匹和黃牛,只要靠近,都會被馬鞭無情的趕走。
學堂自從成立之後便成了沈家村的聖地,只要裡面傳出孩子們的讀書聲,村裡的一切事物都必須爲它讓道,以它爲先,整個村子更是必須保持絕對的安靜,直到學堂下課,村子才能恢復正常的運,否則,村長手中的鞭子可不管你是人還是畜生,全都照打不誤。
沈家村的早上也再不接待外客,寨門直到學堂下課纔會開放。
剛剛趕走一直倔強的大鵝,老村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之後在祖廟前的石階上坐下,回頭看向學堂,聽着那脆生生的讀書聲,面上浮現欣慰和滿足的笑意。
五月榴花妖豔烘。綠楊帶雨垂垂重。五色新絲纏角糉。金盤送。生綃畫扇盤雙鳳。
正是浴蘭時節動。菖蒲酒美清尊共。葉裡黃驪時一弄。猶鬆。等閒驚破紗窗夢。
轉眼間便到了端午,家家戶戶都在煮糉子,整個沈家村都飄蕩着糉子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