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們想搶海鳥蛋?”沐晚恍然大悟。她自認爲對妖族是有一些瞭解的。他們無利不往。區區一個“好玩”還不至於吸引附近的海妖爭相過來看熱鬧。
香香搖頭:“他們倒是想。奈何海鳥妖太強悍,他們搶不到。他們主要是衝着炙烤過的藥泥灰來的。”
應該是蠍子灘的海妖們很看重炙烤過的藥泥灰,封鎖了相關消息,所以,連她也沒能打聽出來。還好,她提前趕到這裡,查看了那邊樹木的記憶,從而得知,整個浴火節的關鍵點就是那些不起眼的藥泥灰。
當外面包裹的藥泥被烤半溼半乾時,海鳥妖們會把海鳥蛋刨出來。他們將外面的藥泥剝掉,隨手扔進火堆裡,帶着蛋離開海灘。
等他們都回到了樹林裡時,潛伏在周邊海域裡的海妖們便會爭相上岸。他們會爲了火堆裡的藥泥灰大打出手,爭得你死我活。最後,火堆熄滅,往往是,最強的海妖瓜分了那些被炙烤過的藥泥灰。而海灘上也會留下許多海妖的屍體,和動彈不得的重傷員。
而這些海妖不知道的是,他們走遠之後,先前回到樹林裡的海鳥妖會男女老少舉族出動,興高采烈的撿走海灘上所有的屍體和重傷員。
這些將統統淪爲他們全族人的食材。海鳥妖們將之切割成塊,精心烤制。象過節一樣,舉族上下海吃海喝一整天。吃不完的各種肉塊,先用海鹽醃製三天,然後攤在海灘上曬乾,最後用樹藤串起來,掛在窩棚上。此後兩個多月裡。島上都是枯水季節,這些乾貨就是全族人的口糧。
沐晚聽完,瞠目結舌,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她好奇的問道:“知道配置藥泥的方子嗎?”
香香搖頭:“查不出來。附近的海妖們都在打方子的主意。他們前仆後繼,用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也沒能搞到方子。在海鳥妖裡,也只有祭司知道方子。採藥、配藥、和藥泥。每一個步驟。祭司都是親力親爲。尤其是後兩個步驟,祭司是在專門搭出來的小石屋裡獨自完成的。石屋外,是族裡最強壯的勇士們守護。爲了防止海妖們幻化樹木藤蔓偷窺。石屋周邊三十丈之內,連清理得乾乾淨淨,連根小草都不能留下。所以,香香查不出來。藥泥的方子是海鳥妖族最頂級的秘密。沒有之一。”
沐晚吐出一口濁氣。此藥方事關全族人幾個月的口糧,換作是她。也要當命根子一樣保護着,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挖掉的那三株百年份的紫雲藤,她一拍腦門,驚呼“糟糕”!紫雲藤是一味鎮痛、止血的良藥。不過要百年份以上纔有藥用價值。如果用火燒之,還有迷亂心神,放大內心深處的慾望之效。藥泥能讓海妖們如此瘋狂。搞不好裡頭就摻了些紫雲藤。怪不得草叢裡的那些紫雲藤長得那麼好,十有八九是海鳥妖們特意種的呢。
“怎麼了?”香香的心猛然掉了起來。她很少看到自家主人這麼失態的時候。
沐晚一邊飛快的清理掉留在草叢裡的腳印等痕跡。一邊苦笑道:“我可能剛剛無意之間挖走了海鳥妖們的大寶貝。”說着,用神識聯繫黑夜和常龍:速速回來!
不到三息,從山頂飛下兩條身影。正是黑夜和常龍。
“怎麼了,姑娘?”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沐晚顧不得解釋,吩咐道:“我們先離開此島。呆會兒再跟你們解釋。黑夜,你把我們留在島上的氣息全部清理乾淨。”
常龍見狀,二話不說,向香香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進入空間裡。
黑夜點頭稱是,張嘴吸食四人殘留的氣息。
沐晚匆匆的走到海邊,取出“浪花”,放入海里,跳上去。想了想,她從左護腕儲物空間裡取出一隻玉盒,抹掉上面殘留的痕跡和氣息,反手擲進那片向陽的草叢裡。
“走!”黑夜身體一晃,拉出一串黑色的殘影,追上她,也閃身進入空間。
沐晚踏着“浪花”,全速離開。照香香收集到的這一帶的海島圖,往西北方向走一百五十來裡,又有一個小島,叫做長葉島。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之後,遙遠的海平線上,現出許多的黑點。那外出的海鳥妖們成羣結隊的飛回來了。他們一落到海灘上,便紛紛化成藍嘴紅髮的男女老少。每個人手裡都用闊樹葉包着一些紅色的小漿果。很快,原本寂靜的海島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一名披着一頭火紅的齊腰長髮的少女看了看手裡的食物,嘆了一口氣,跑到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面前,用稚嫩的童聲問道:“祭司大人,今天採到的紅玉果好少,根本就不夠填飽肚子的。要拿出多少來供奉火神啊?”
周邊的男女老少們無不手裡的樹葉小包,眼巴巴的望着祭司。
祭司看了她一眼,溫聲說道:“小樂兒,越是艱難的時候,我們越要拿出全部的誠心來供奉火神。這樣,萬能、仁慈的火神纔會庇佑我們,讓我們在浴火節裡有一個好的收成。所有的族人才能安然度過今年的枯水季節。”說着,他拿出一個白色大海螺殼做成的鬥碗,把自己帶回來的紅玉果分出七成,倒入碗中,“今天的供奉是收穫的七成。”
這名喚作樂兒的小女孩低頭,咬咬牙,打開自己的樹葉包,和他一樣,也從中分出七成紅玉果,倒進鬥碗裡。
然而,看上不是很大的一隻鬥碗,卻連淺淺的碗底都沒能鋪滿。
“小樂兒,火神會護佑你的。”祭司伸出一隻手,輕撫小女孩的頭頂。
小女孩有些不捨的看了一眼鬥碗裡的紅玉果,舔了舔嘴脣,帶着餘下的十幾粒紅玉果離開。
周邊的其他海鳥妖也排着隊,一個一個的。把今天的七成收穫倒進白玉斗碗裡。
最後,祭司收集到了一平碗紅玉果,暗中鬆了一口氣。
當所有族人都回到窩棚裡休息時,他獨自一人飛到島的另一邊,去侍弄他種的紫雲藤。
剛走到向陽的那片草叢旁邊,他一眼看到草叢裡有三個新坑,手裡的小石鋤“叭”的墜地。
“是誰!是誰幹的!”他臉色灰白。撲到呈品字形的三個新坑前。深身顫抖。
這時,一步開外,草叢裡有一道刺眼的亮光。映入他的眼裡。
祭司皺了皺眉頭,隔空抓過來。
這是一隻白玉盒。他在蠍子灘的坊市裡見過。很貴重的。食物或者藥材放入其中,可以保存很久。
草叢裡怎麼會有一隻白玉盒?有人來過?他狐疑的打開玉盒。
裡面盤着一整株百年份的紫雲藤!
火神佑護!
還有一株!
祭司甩了一把冷汗,放下白玉盒。從心底裡笑了出來。他小心翼翼的把紫雲藤鬆開,重新種進其中一個新坑裡。紫雲藤本身是生命力極強的。更何況,這一株的根鬚都包裹在泥土之中。
種好之後,他拿起玉盒,放在鼻子底下使勁的嗅着。試圖找出盜藥之人的氣息。然而,聞了好一會兒,他都沒有任何發現。
他又在草叢裡仔細搜索起來。
而此時。沐晚已經趕到了長葉島。此島很小,不及火焰島的十分之一大。島上植被濃密。島形狹長,有如一片長長的綠葉浮在海面上。想來這便是島名的由來。
在一片樹蔭下,沐晚道出原由。
聽完,香香說道:“百年份以上的紫雲藤磨製成粉,遇火即着。燃燒時,散發出來的煙氣,無色無味。聞之,可使人產生幻想,精神亢奮。久食,能成癮。”
常龍“哦”了一聲,點頭:“由此可見,藥泥裡肯定混有一定量的百年份紫雲藤粉。”
黑夜問道:“姑娘,你離開前,扔回去的玉盒裡裝的又是什麼?”
沐晚答道:“一株百年份的紫雲藤。”
常龍聞言,眼裡全是敬意,讚道:“姑娘仁厚,此舉大讚。”不然,海鳥妖一族危矣。至於被當成了儲備糧的那些海妖們……弱肉強食,天道使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黑夜的眼底閃過一道亮光,若有所思。
香香撫掌笑道:“姐姐,餘下的兩株,你想怎麼處理?”紫雲藤是東華洲沒有的藥材,她有心在空間的藥園裡移植一株。
朝夕相處數十年,她這點小心思,沐晚豈能不知?是以,笑道:“我有一株做藥材就行。還有一株,你拿去移植吧。”當即,取出一隻裝有一株百年紫雲藤的玉盒,遞給她。
“好的呀。”香香得了一樣新靈植物種,笑得見牙不見眼。
離浴火節還有九天,擺脫了仙君們的某些人輕鬆得很,決定在附近的島嶼上到處轉轉。長長見識的同時,也碰一碰運氣,看能否採集到珍稀的藥材。
有香香在,島上有哪些種類的靈植,一覽無餘。比如說,長葉島。香香掃了一眼,說道:“都是些野草雜樹。不過,前幾天才下過暴風雨,長了一些美味的野蘑菇,含有一絲木靈氣,拿來燉湯,應該不錯。”
於是,四人分開,採集了百來斤野蘑菇——剛下過雨,樹下,草叢裡到處都長滿了野蘑菇。按照香香以前的性子,不採集一兩千斤,是不會罷手的。不過,知道海鳥妖族過得艱難,擔心這些野蘑菇也是他們餬口的食材,故而,他們只是稍微採了一點點。
小部分拿來燉湯,大部分收拾乾淨,用白布鋪着,攤在太陽底下曬制。這裡的太陽很烈,小半天就曬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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