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這是……好冷!
無邊的黑暗撲天蓋地的襲來。雀妖打了個哆嗦,“砰”的一聲,炸裂開來,化成一團血霧。
在其餘的小妖眼中,他是被一團突然出現的白霧絞得粉碎。
他們嚇呆了,手裡的武器紛紛墜地。
緊接着,更驚悚的事情出現了!
那團白霧正在迅速擴散!
“啊!”野豬妖最先反應過來,嚇得幻術失了靈,現出原形。一隻長着獠牙的黑毛豬鬼哭狼嚎的往谷外狂奔。
其他小妖被他的慘叫喚醒,哪裡還顧得上“戰利品”?他們皆現出原形,尖叫着四下逃散。
然而,晚了。
轉眼,白霧將他們吞沒。
“砰!砰!砰……”
朵朵血花在如煙似霧的薄霧中競相綻放。
奪命薄霧就在自己的上面飄着。五名道修也想逃,可是,他們發現自己手軟腳軟,完全不受控制,根本就跑不了。
幸運的是,絞殺了十妖之後,薄霧輕輕一搖,須叟散盡。
一名青袍女子,披着金燦燦的晨光,自谷外走了進來。
神仙?
她的身上,沒有妖氣!也沒有魔氣!
真的是天仙下凡!
天尊派天仙來解救我們了!
道修們回過神來,歡天喜地的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跪伏在地上。他們本想跪謝天仙大人的救命之恩。不想,話一出口,便變成了哭腔:“天仙大人,總算盼到您了……”
五名七尺大漢此時就象受盡了委屈,終於見到家長的孩子,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沐晚垂眸看着他們。心裡也是百感交集。以她現在的修爲,自然看得出來,這些人修的是正道。
在這樣的環境裡。他們沒有迷失,仍然堅持正道。將道統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來。真的太不容易了。
她再一次無比慶幸,被大法王一巴掌拍進了罪惡之地。在這裡,她不但順順當當的凝嬰,而且找到了一直在苦難中,矢志不渝,用生命在堅持的西炎同道們。
哭吧。痛痛快快的哭出來。
哪裡跌倒,哪裡爬起來。擦乾淚水,我們一起重興西炎道統。
漢子們哭得稀里嘩啦。而沐晚站在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靜靜的看着他們。
大約過了半刻鐘,他們的哭勁兒過去了。
“天仙大人……”爲首的那名中年道修伏在地上,露出兩隻血紅的耳朵,羞愧的無地自容。
沐晚展顏輕笑,溫聲說道:“本座還沒有得道成仙,是和你們一樣的道修。本座是東華洲太一宗的瑾宸上人。你們呢?”
原來是元嬰大能。怪不得呢。中年大漢激動極了,一邊“梆梆梆”的叩頭,一邊道謝:“多謝上人救……”
沐晚擡手,止住他,笑道:“在我們東華。道修只行道禮,不行俗禮。你們西炎不一樣嗎?”
“一樣的,是一樣的。”中年大漢羞愧不已。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臉,扯正腰間的獸皮裙,行了一個正式的道禮,“小的多謝上人救命之恩。”
其餘四人也是有樣學樣,紛紛從地上爬起來,正容、正衣,口尊“上人”,齊齊行了正式樣道禮致謝:“小的們多謝上人救命之恩。”
沐晚大大方方的受了他們的禮。伸手虛扶,笑道:“本座此次是專門來尋西炎同道。爾等不必拘禮。”
“是。上人。”五人齊聲應道。
“本座觀爾等容貌相似,可是血脈兄弟?”
中年漢子上前半步。恭敬的答道:“回稟上人,小的們姓百,是堂兄弟,出自百花谷百家。”
“百花谷?”沐晚的腦海裡不由現出一道頎長的身影。西地小界之中,百里溪的始祖不也是自稱百花谷門人嗎?
回到宗門後,她從廣仁老祖的口裡得到了一些百花谷的信息。它曾經是西炎洲最大的修真門派。不過,廣仁老祖去西炎洲遊歷的時候,百花谷早已成爲歷史名詞,空留一些傳說。
而時隔五千多年,沐晚來到西炎洲,卻是連“百花谷”這個名號也無人記得起了。
滄海桑田。“此百花谷”非“彼百花谷”,應該是重名吧。沐晚嘆了一口氣:“巧得很,我有一名故人,也是‘百花谷’之後。不過,他複姓百里。”
說着,腦海裡現出百里溪站在洞府外面,肩上站着一隻大鳥,滿臉漲得通紅,大聲呼喊的畫面。
“沐晚,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
現在想起,那堅定的聲音似乎還在耳畔縈繞。
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加上西地小界的數十倍時間流,百里溪就算是凝得金丹,也早已殞落。
西地靈之根被打通後,宗門年年都有發佈去西地小界的內門歷練任務。金丹以下的內門弟子都可以報名參加。沐晚不但沒有參加,而且也從未跟人打聽過西炎小地的情形。一來,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曾去過西地小界;二來,她怕聽到百里溪殞落的消息。
她是不曾心動。但是,那道倔強的身影,究竟是印在了她的記憶深處。
“複姓百里?”中年大漢聞言,激動不已,“小的祖上也是複姓百里。七百多年前,先祖與族人們被拘於這裡,淪爲冬糧。先祖自稱愧對列祖列宗,於是,將姓氏拆開,分別傳於兩房子孫。小的是長房之後,是以,姓百。先祖臨終時有遺訓,後世子孫衝出困境,重返故土,方能恢復祖宗的姓氏。”
“你們是五千多年前,居西炎修真門派之首的百花谷之後?”沐晚驚訝的問道。
中年漢子羞愧的勾下頭:“不敢辱沒祖宗們的英名。”
也就是承認了。
“你們的族長何在?前頭帶路,本座要去見一見。”沐晚命令道。在修真界,實力爲尊。在幾個煉氣期的後輩面前,她這位元嬰上人,足以發號施號。與是否爲同門,沒有半塊靈石的關係。
“是,上人。”中年漢子抱拳領命。
小妖們被沐晚的“一夜秋雨”絞殺得粉碎。但是,他們的武器,還有儲物袋都留了下來,成爲了無主之物,橫七豎八的落了一地。
中年漢子很有眼力勁,不等吩咐,主動帶着四個弟弟清理現場,把武器和儲物袋撿拾起來,雙手奉上——十隻小妖是沐晚滅殺的。按照規矩,這些本來就是她的戰利品。
幾隻築基期小妖的身家,沐晚哪裡看得上?事實上,如果不是看這五位身上寒磣得不象話,她定是一劍之下,連妖帶東西,一併絞得粉碎。
“你們兄弟五個分了吧。”沐晚揮手說道。
“多謝上人厚賜。”兄弟五個喜出望外,連聲道謝。
運氣不是很好。十隻小妖身家有限得很。五人拆了所有的儲物袋,各取所需,拼湊出了五套完整的衣袍、鞋靴、護甲、護腕、腰帶等。又各自挑了一把稱手的武器。
他們把餘下的東西仔細的分類,收進儲物袋裡。每人都將分得的儲物袋小心的貼身收着。
鳥槍換炮。很快,五人穿戴整齊,總算擺脫了野人的形象,有點修士的樣子了。
他們彼此打量了一番,樂得合不攏嘴,再次向沐晚行禮道謝。
罪惡之地的妖族煉器水準普遍糙得很。五人奉爲珍寶的這些護甲、武器,在沐晚的眼裡無異於破銅爛鐵般的存在。
見狀,沐晚嘆了一口氣,說道:“走吧。”
五人抱拳稱是。
於是,一行人穿過山谷,沿着一條小河,往東南方向走去。
五人顯然是在山野裡跑慣了的。他們的速度比同階的煉氣期修士要稍微快一點。走了一刻多鐘後,他們已經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沐晚身上依舊是纖塵不染,跟沒事人兒一樣。
又走了十餘里,他們來到一個河灣。此時,中年大漢已經品出味來——上人真的只是要他們五兄弟帶路而已。沒有任何考校之意。
果然,以我等這樣的資質,是入不了上人的眼。心裡泛起一點點小失落,他很快的打起精神,揮手示意四個弟弟去河邊的茅草裡推船。
“上人,接下來的都是水路。”中年大漢恭敬的解釋道,“我們是逆流而上,在水上的時間,大概要三天左右。”
沐晚微微頜首:“你們出來多少天了?”
“一個多月。”中年漢子答道,“我們是出來警戒的。”
即便不是‘打冬糧’的季節,也會有妖族結隊進來歷練。相比於前者,後者行蹤不定,滿山漫嶺的到處亂竄,有時候帶來的危害更大。所以,這裡的道修們便結成同盟,聯合派出小分隊,負責警戒。
每支小分隊都有自己的警戒範圍。一旦發現敵情,他們立刻會向所有的同盟示警。於是,所有人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藏起來。
擔任警戒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但是,又至關重要。所以,大家派出的都是精英子弟。然而,即便是這樣,小分隊有去無回,也是常有的事。
“若不是幸運的碰到上人,今天,小的兄弟五個也是回不去了的。”中年漢子滿臉感激的說道。
沐晚輕笑:“所以,你們就完全相信了本座。本座讓你們帶路,你們便真的帶本座去族裡?難道你們就不怕本座是妖魔所化,故意設局,引爾等上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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