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南帝的大力支持,所以,沐晚到任之後,壓根就沒有碰到什麼阻礙,順利的全盤接過了破虜界守備城。
而此時的她,也不是當年那個身單勢薄的從七品小護軍。光是帶去的校尉以上親信,就有十幾號人。
人多好辦事。不出兩個月,她已然完全掌控了守備城。魔劫界以及其轄區之內的五個界面,皆被她打理得有如鐵桶一隻。
兩個月前,南帝和往常一樣,率衆巡邊。
她做了守備大人,自然是要作陪的。
守備城轄下的五子界,位於仙界邊境的最前沿。過了這個界面,就是魔界的邊境。
南帝直接點了五子界。
於是,巡視團的艦隊只在魔劫界的上空停了不到半刻鐘,便又全速駛向五子界。
到了五子界之後,南帝帶着人,熟門熟路的轉了一大圈。至始至終,他的嘴角都是向上翹着的。
視察完了,他破天荒的沒有在五子界賜宴,而是下令返回魔劫界擺飯。
因爲南帝發了話,這是私宴。所以,酒宴擺在沐晚的將軍府正院——以沐晚現在的軍階,除了在守備城的軍營裡有大帳,在對面的軍城裡,亦有一處將軍府。前者,是她處理公務之處。後者則是她的私人官邸,安置家眷、駐紮親兵之所。
看得住,南帝的心情很好。他不但賜宴魔劫界偏將軍以上的高級軍官,而且,在席間喝得微醺。
更令將軍們受寵若驚的是,南帝大人還乘着酒興,離席起舞。
還別說,數十萬年的老天仙,和着拍子,哪怕是即興的揮手、跺腳,也非比尋常。那些簡單、粗獷的動作,南帝使出來,無一處不透着道韻。
可把一干將軍們看呆了。
當然,有兩個人例外。
一個就是南帝的親衛長。
這樣的場合,他通常都是做隱形人的,默聲不響的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自酌自飲。
南帝起舞時,他也只是擡起眼皮子,多瞅了兩眼。
將軍們都沉浸在南帝的道境之中,但是,他的眼底卻飛快的閃過一道黯然。
還有一個就是沐晚。
剛開始時,她也是被南帝的舞姿深深的吸引住了。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很快,她看出來了,南帝的道境比她的要高。按理說,她是看不破南帝的具體道境的。但是,誰讓她有真龍血脈呢?
一時好奇心大盛,她調用真龍血脈,暗中在雙眸之中凝出“破妄之眼”。
於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南帝的道境——我道境界之大圓滿。
聯想到南帝是個數十萬的老天仙,她心中冒出一個猜測:難道南帝是要證道了?
這樣的話,南帝迴歸之後的種種舉措,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天帝也沒有證道,其道行極有可能還不如南帝。如此一來,南帝豈能容其明裡暗裡的算計?無論換成是誰,那都必須是針尖對麥芒啊。
迄今爲止,南帝是沐晚碰到的道行最深的人。本着“不看白不看”的精神,她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
不想,這一回她險些驚呼出口——她愕然的看到,南帝的道境竟然呈搖搖欲墜之勢!
Wωω ⊕тt kān ⊕¢ o 這是道基有損的表象!
怎麼回事?
沐晚有些懵了。
可是,以她現在的修爲,每次凝出的“破妄之眼”最多隻能看上兩眼。
而再要凝出“破妄之眼”,起碼要過十二個時辰。
兩眼之後,腦門上立時象是被針扎過一樣,隱隱作痛。
沐晚眨了眨眼睛,散去“破妄之眼”。
再擡眼看向即興起舞的南帝,面上不顯,她的心思卻轉得飛快:莫非南帝是在仙人冢裡坐黑牢時,傷到了道基?
正在思量時,南帝已經盡興而回。
“好!”將軍們回過神來,大聲喝彩,捧着酒碗,亢奮的涌上來敬酒。
南帝的酒興不減,端起酒碗,來者不拒。
一時之間,酒宴的氣氛達到了沸點。
這一次,南帝大醉。
沒有南帝下令,巡視艦隊不敢擅動。於是,他們在魔劫界暫停,起碼得等南帝酒醒之後,方能再起程。
神仙醉臥,通常是沒個準數的。有可能就是打個盹,也有可能是一睡數年。
一時之間,不論是巡視的隨從們,還是魔劫界的將士們,心裡都是各有各的愁,一個個嘴裡跟嚼着黃連一般。好吧,面上還不能顯出來。
與部將不同,沐晚倒是淡定得很——不小心喝醉了?呵呵,身爲帝君,尤其還是例行巡檢,行事怎麼可能如此率性?南帝此舉,定有深意。
想了想,她還是伸出右手,飛快的掐指推演起來——此番,她推演的是南帝的運道。
在剛剛發現南帝的秘密之時,她是有替其推演一把的衝動。不過,很快她就生生的按住了。
一是,當時是在酒宴之上,不好當衆行推演之術;二是,南帝是帝君、數十萬年的老天仙。以他的道行,自己的運道,豈能不自知?何須她來多手多腳,多此一舉!
而現在,她又在玉府仙殿裡,主動推演南帝的運道,主要是南帝的舉止太過反常,並且,很明顯與她有關。
良久,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出了玉府仙殿。
接着,她在書房裡召集偏將軍以上將軍開會,吩咐他們,不用顧忌君上,一切照常即可。
她是衆將的主心骨。於是,守備城有些浮躁的軍心,迅速穩定下來。
南帝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清晨,他在將軍府前院的東次小花廳裡召見了沐晚。
南帝環視屋裡屋外的繁花似錦,心情格外舒暢,頜首讚道:“沐丫頭,你的將軍府佈置得很不錯。所謂神仙窩,就是這樣的啊。”
那必須是。按例,將軍府是她在任上時,天庭分配的官邸,主要用於安置家眷,以及豢養親兵。
她哪裡有什麼家眷?所以,這座將軍府就成了妖軍的大本營。對於草木靈族來說,佈置園林,簡直就是他們的天賦啊。
這不,才短短的兩個多月,將軍府就完全變了樣。現在,就算是前一任守備大人再故地重遊,肯定也認不出這裡是他曾經住了上百年的地方。
沐晚聞言,笑了笑:“府裡都是末將的親兵們在打理。末將於園藝一道,知之甚少。”
南帝哈哈大笑,摸着鬍子說道:“金無赤足,你也不可能樣樣都精通吧?本君也不懂內院之道。”
呃,君上大人偷換概念,有所指哦。沐晚只是笑,沒有接話。
南帝低頭看着手邊高几上開得正盛的珍珠瑾盆景,象是自言自語道:“洲兒,打小就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他肯定會喜歡這裡。”
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沐晚也不好再裝糊塗。
“洲兒?”她故做不知,“君上,是哪個啊?”
南帝擡眸,眼裡是難得的柔軟:“哦,你沒見過。洲兒是我的嫡長孫。臭小子還行。今年剛滿四百歲,已於去年凝出了仙種。”
提起孫子,堂堂的帝君,與尋常人家的祖父沒有兩樣。連自稱都換成了“我”。
“哦,這麼說,淵公子是天生的仙人!以四百歲之稚齡,便已成就仙種,定是金仙之材。”沐晚抱拳笑道,“恭喜君上!”
好吧,這就是一句場面話,當不得真的!
因爲她的前世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
天生的仙人,其實就是生而爲仙的仙族。在上界是上等之資。風茜便是如此。
不過,風茜可比不上人家秦洲。她是六百多歲時,方纔凝出仙種。在天生的仙族裡,算是比較晚的了。
相比之下,風麗姬比她年歲小,資質也只是人族之資,卻已長得亭亭玉立,身懷元嬰初期的修爲。
呃,這也是天生的仙人們比較苦逼的地方——相比於人族之資,他們長得真心慢。當年,風茜六百歲的時候,身量和容顏看上去跟個七歲的女娃兒沒什麼兩樣。好吧,她的個頭,在同齡天生的仙人之中,還算是比較高挑的。
現在想來,一個是個五短身材的小豆丁,一個是二八年華的豆蔻少女,也難怪陸威會先看上風麗姬。
這個秦洲纔剛滿四百歲,其身量最多也就是六歲奶娃的樣子。
沐晚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個好笑的畫面:一個六歲的男娃娃,短胳膊短腿的,揹負着雙手,一臉的老神在在,目光深邃……
哈哈,太逗了!
清咳一聲,她好不容易纔沒笑出聲來。
南帝瞅了她一眼,說道:“沐丫頭,我想把洲兒送到你這裡來歷練幾年,你沒意見吧?”
您不是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嗎?爲了考察我的府上,還特意“醉了”三天三夜。沐晚起身,抱拳領命:“諾!”且不說,南帝當年爲了營救父君,無端坐了十萬年的黑牢,就說這些年,南帝對她和阿哥也是照拂有加。所以,不用南帝多說,她也會盡自己的能力多多照顧秦洲的。更何況,天生的仙人凝出仙種,其修爲境界已與人族修士的化虛境初期相當。除了外形是個奶娃娃,秦洲完全可以在她的手下當個大頭兵了。
見她如此爽快的應下,南帝甚感欣慰,從心底裡笑了出來。話鋒一轉,他笑盈盈的問道:“你府上的後院是怎麼一回事?”他看得很清楚,後院被整個兒封了起來。偌大的後院,僅住着一個人,就是前不久被鳳族除族的莫離公子。本來,這是沐丫頭的家務事,他是不想多管的。不過,這回,自家的大孫子要搬過來住,他不得不操心一二。免得自家大孫子被那個男寵給帶壞了。
“後院?沒事啊。”沐晚答道,“末將孤身一個,沒有家眷,所以,後院派不上用場。末將便把後院給封了起來。”象是恍然大悟一樣,她爽朗的應承道,“如果洲公子要在末將的府上借住的話,自然是隨末將一道住在前院的。”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南帝愉快的點頭,“等巡檢完畢,我就派人送洲兒過來。你也不用太照顧他。在府裡,我也沒有慣着這孩子。你比他年長,把他當自家幼弟使喚就是。”
“諾。”沐晚笑了。秦洲是秦烙之子,應該是她的侄子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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