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派衆人這副德性,十有八九是在路上碰到妖魔了。
“怎麼回事?”百族長驚得兩個眼皮子直跳,心裡大罵:該死的,你們吱都不吱一聲,就這麼過來了。是成心要把妖魔引過來,覆滅我們百家嗎?
“逍遙門!是逍遙門伏擊……”玉虛派掌門左胸被紮了一個大窟窿,整個人跟個血葫蘆似的。好不容易纔撐到這裡,話未說完,他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而他的四位隨叢傷得比他更重,碰到百家子弟的時候,心絃一鬆,都不醒人事。
不是妖魔就好。百族長暗中鬆了一口氣,連忙招呼衆人將傷員擡進客房裡,立即救治。
一番雞飛狗跳後,玉虛派掌門最先醒過來。
百族長得了信兒,與其餘四名族長和掌門一同趕過去。
客房不是很大,五名傷員,四名醫者,再加上他們五個,房子裡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了。聽說傷者的情況都已經穩定,是以,百族長命醫者們退下。
“玄罡兄,好端端的,逍遙門爲什麼會伏擊你們?”百族長不解的問道。
逍遙門是紅派之首。白、紅兩派確實是有些不對付。但是,近幾年來,兩派都相安無事。就是前幾天,逍遙門的弟子遇險,他們也是按約定,把消息傳給了白派這邊。
五位族長、掌門討論了許久,實在猜不出逍遙門突然翻臉的原因。
玉虛派掌門虛弱的說道:“他們說我們白派背信棄義。拿他們門下的弟子當肉餌。”
“一派胡言!”百族長怒了。
其餘四位族長和掌門也是怒不可遏:“他們這是污衊!”
“怎麼可能!”
“豈有此理!”
“誰說的!”
玉虛派掌門幽幽的看着百族長:“天易兄,我們做了一百多年的生死兄弟。你給句實話,五天前。逍遙門的一隊弟子葬身妖腹,你們百家子弟真的沒有見死不救,反而將他們當成肉餌嗎?”
“絕對沒有的事!”百族長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玉虛派掌門的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呵呵輕笑。
百族長見狀,漲得老臉通紅:“玄罡兄,你不信我?”
“信,我當然是信的。”玉虛派掌門虛弱的閉上眼睛。
這副樣子擺明了就是不信嘛。房間裡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其餘四位掌門和族長面面相覷。
其中。一位留着山羊鬍子的瘦老頭兒清咳一聲,說道:“這裡面莫非有什麼誤會?”
百族長深吸一口氣。按下心頭“噌噌”上竄的怒火,儘量平靜的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逍遙門早就看我百花谷百家不順眼了。”
他說的是事實。四人皆微微頜首。就閉着雙眼的玉虛派掌門的眼睫毛也動了動。
百族長索性不看他,轉過身來。對身後的四人說道:“其實,這次我請諸位師兄弟過來,也就是爲了那天的事情。”
“願聞其詳。”山羊鬍子瘦老頭兒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其餘三人也是眼巴巴的瞅着他。
玉虛派掌門仍然雙眼微合,不過,他的兩隻耳朵微微動了動。
看來消息已經泄了出去。也難爲他們一個個的這麼能忍。百族長心中冷笑,將百長壽他們五個被妖魔抓住,生死懸於一線,關鍵時刻被高人救下。以及,不久之後。另一支妖魔小隊襲擊了逍遙門弟子之後,又襲擊百長壽他們,卻被高人斬於劍下的經過。
“高人是一位修爲高深的元嬰大能。那一隊妖物皆被上人的雷電之劍烤成了焦炭。上人自然看不上這點戰利品。遂盡數賜給了那五個小子。”百族長哼道,“上人舉手之間便滅掉了整隊的妖物,用得着以逍遙門弟子爲肉餌麼?明明是我們百家的五個小子氣運加身,得上人出手相救。逍遙門嫉恨得很,紅口白牙的污衊我們百家。此舉實在是令人氣憤之極。”
元嬰大能!衆人的眼睛都亮了,紛紛好言相勸。
“確實可惱。”
“逍遙門就是這德性。賢弟莫與他們一般見識。”
“對,他們就是眼紅。”
其實。大家最想問的是——那位元嬰大能現在何處?
百族長召他們幾位前來,本來就是要引見的。這會兒,見他們說了幾句好聽的,心中有火氣熄了一大半兒。
玉虛派掌門終於睜開眼睛,滿臉愧色的道歉:“真對不住,天易兄,小弟耳根子軟,不該偏信了逍遙門那起子小人。”
於是,百族長剩下的一小半火氣也沒了。他撈足了面子,轉怒爲笑:“不瞞各位師兄弟,當時,小子們稟報時,我也是不信的,以爲是妖魔的詭計呢。我萬萬沒有想到,上人紆尊降貴,會隨小子們來我們這破洞裡。呵呵,當上人問我話的時候,我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呢。”說着,他哈哈大笑起來。
衆人聽明白了,那位元嬰大能此刻就在百家,心裡皆生出了攀附之心。是以,他們也陪着笑了起來。
接着,百族長又道出自己向上人推薦大家之事:“上人一應允,我便立刻給大家傳訊,請大家過來謁見。”說着,他看了玉虛派掌門一眼,斂了笑,面色凝重的說道,“不想,卻令玄罡兄無辜遭難……”
“這是逍遙門之過,不關天易兄的事。”後者連忙說道。
百族長滿意極了:“上人喜靜,在客房裡設了禁制,兩天來,未曾出過房間。現在,大家都到齊了,我斗膽去請示上人,看上人能否賜見我們師兄弟幾個一面。”
“有勞有勞。”衆人滿臉堆笑的抱拳道謝。
於是。百族長出了客房,向中間的大房子走去。
他心裡很沒底,擔心在幾位掌門和族長面前吹破了牛皮。下不得臺。惴惴不安的走到大房子前,一看,他立刻喜笑顏開。
“曾爺爺。”百大寶寸步不離的守在那裡,見他笑得跟朵兒一樣的走過來,愕然的迎了上來。
“沒眼見的死小子,禁制已經解除了,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知情嗎?”他好心情的擡手又賞了一記“毛栗子”。“眼睛都做什麼去了?”
百大寶抱着頭,轉身一看。可不是嗎?消失了兩天兩夜的門。好端端的立在那兒呢。
原來,這便是禁制。他的心裡激動不已:好厲害。遲早有一天,我也要變得這麼厲害!
百族長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口,抱拳準備請示。
“門沒關。進來就是。”沐晚在裡面如是說道。
“是。”百族長鬆了一口氣,推開虛掩着的門,走進屋子。行過禮後,他稟報道,“啓稟上人,五位族長和掌門都到了。”
沐晚通過留在外面的那道神識,早就知道了。聞言,她點點頭:“你叫他們過來吧。”
“是。”沒想到上人如此好說話,百族長大喜。立時出去喚人。
上人召見,衆位族長和掌門非常積極。就連身負重傷的玉虛派掌門也強打起精神,爬起來。和他們同行。
受了他們的禮後,沐晚開門見山的問道:“如今你們淪落到這般慘境,可曾想過,是什麼緣故?”
五人聞言,臉上皆現出恨意。
百族長頭一個回答:“全是拜佛修所賜。”
“對,此仇不共戴天。我等道修與之誓不兩立。”玉虛派掌門扶着一名族長的手,咬牙恨道。
其餘四人不敢多言。唯有點頭表示贊同。
沐晚挑眉:“真的全是佛修的錯嗎?、”
衆人皆沉默。身爲後輩,他們怎麼能言先祖們的過錯?
沐晚頓了頓,決定換一個問題:“如果你們能夠脫離這裡,你們覺得該如何吸取經驗教訓,做些什麼樣的改進?”
脫離這裡?衆人的眼睛不約而同的變得炙熱起來。
“當然,首先就是殺盡天下佛修,推平所有寺廟。”
“必須斬草除根,不留一個禿驢,不餘一間寺廟。”
“恢復故國,重興道教,加強對朝廷的掌控。”
“所有人都只能信我道教。誰要是敢再信佛教,立刻就滅了他。”
……
衆人七嘴八舌,說了很多,就連先前沒有吱聲的掌門和族長也是義憤填膺的表達了對佛修的痛恨,以及強烈的復仇之心。
他們說了不下二十條“經驗教訓”,然而,卻沒有一個真正反省自身。
沐晚靜靜的聽着,心裡失望極了——絕不能就這麼帶他們舉族離開。不然,她就是放了一羣復仇的魔鬼回去,禍害芸芸衆生。
她很想拂袖離去。然而,想到數百年來,他們受到的苦難。她又冷靜了下來,琢磨着如何讓這裡的人,不管是修士,還是凡夫俗子,都接受了“仙不擾凡”這一鐵律。
六人嘰哩呱啦的說了一氣,見上人始終一聲未吭,遂停了下來,心裡泛起諸多猜測。
莫非我們說的都不對?想起上人來自東華洲,百族長心裡立時亮了堂,笑問道:“不知東華有無佛修?”
“有的。”沐晚點點頭。
六人愕然,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山羊鬍子瘦老頭兒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東華的佛修有沒有迷惑凡夫俗子們,行滅道之舉呢?”
沐晚答道:“東華的佛修來自西炎。他們之中,不乏激進派,一心要滅掉東華道統。不過,已經被我們滅掉了。至於,迷惑凡夫俗子,呵呵,我東華道修主張‘仙不擾凡’。是以,在東華,修真界與凡人界是分開的。凡俗的世界,影響不到東華修真界。”
六人聞言,皆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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