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瞥了他一眼,看向衆人,這才問,“衆位,剛纔我已經將事情的經過告知各位了,請各位讓我拿個主意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搭腔,他們只是看熱鬧的,不想摻和進這種事中,萬一出了差錯說不準要牽扯他們了。
見衆人不說話,柳大皺了皺眉,正要說些什麼,一個認識兩人的人道:“柳大,你就作主吧,他爹孃早死,柳熊和你最親近,現在他死了,能作他主的人只有你。”
柳大咬牙,看了地面好一會才衝仵作道:“到了官府也得破肚麼?”
仵作挑挑眉,並沒說話。
看他不語,柳大心沉了沉,臉上滿是掙扎之色,就這麼擰了許久,柳大張嘴就要答應這事,突然一個低低的男子聲音道:“柳大,你若不答應,官府根本不能強行破柳熊的肚子,你兄弟慘死,難道你還想讓他死不安心麼?”
“不能強行破肚?”柳大不解的看向說話之人,這人是他們柳姓一族的秀才,他十年前考中了秀才,可鄉試卻落了榜,爲了博舉人身份,這十年間他又重考了二次,卻一直沒中舉,不過這並沒有打磨掉他的鬥志,他仍是拼命讀書等着下一次的鄉試來臨。
柳秀才點點頭,看了一眼那仵作道:“天臨王朝有律法,只要死者家屬不同意,誰也不能動死者的遺體,否則的話,便會按律處罰。”
聞言,柳大大喜,他傲然的看向墨景揚:“既然不是非破不可,那麼我便要保我兄弟全屍,我可不想以後與他相見被他埋怨。”
冷冷的眼神看了柳秀才一眼,墨景揚擰眉道:“既然你拿不出證明你兄弟死因的證據,便算是誣告,跟我一道去衙門認罪吧!”
柳大心一抖,纔想起這事來,頓時想反口,柳秀才見他亂了陣腳,忙開口道:“這根本算不得誣告,柳熊的確是吃了那大夫的藥對不對?而你們也沒查出致他而死的原因對不對?既然如此,那麼這罪名還是在那大夫身上,她根本就沒有洗脫嫌疑,你憑什麼說柳大是誣告?”
仵作在旁邊看得分明,心道這人心思比柳大細膩多了,柳大已經被墨景揚轉到死衚衕了,卻被他一語給解了,實在是高。
看了一眼眸光發冷的墨景揚,仵作悠然接聲,“然,你們也沒有證據證明那大夫害了柳熊不是嗎?”
柳秀才看着仵作大笑道:“柳熊是吃了那大夫的藥吧?他是在吃了那大夫的藥後病重而死吧?只是這兩點,便跟那關進衙門的大夫脫不了關係。”
那仵作咋舌的看着柳秀才,這人果真是高明,竟然抵得他無話,本來他是想試着幫幫墨景揚他們的,現在……嘆了口氣,仵作苦笑一聲。
聽到柳秀才的話,柳大氣勢頓長,衝柳秀才道:“那我兄弟可以去下葬麼?”
柳秀才眼神投向某個方向,不過瞬間就收回視線:“自然是能。”
“好咧,那我現在就帶我兄弟下葬去了。”柳大歡喜的說着,挑釁的眼神看向墨景揚,隨後,高聲一喊,讓先前擡棺材的人擡好棺材就要起步。
墨景揚並不願如此放他們離去,他纔要攔截,卻被黃管家拽住了手,他轉頭瞧去,卻見他衝他搖了搖頭,他擰了下眉,幽吐了口氣,拂開他的手後飄然離去。
看他離開,黃管家無奈的嘆了口氣也跟着走了。
那仵作瞄到兩人離開,心裡有些不滿,這兩人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也太沒規矩了,好歹他也幫了他們一把!
輕哼一聲,仵作提步跟上了黃管家的步伐。
直到遠離那地方許久,墨景揚才轉身看向跟上來的黃管家,“爲何要放他下葬,”如此一來,就只能在柳大那裡找露洞了。
黃管家將雙手束於身後,慢吞吞的說道:“現在即便攔着不讓那柳熊下葬咱們也不能從他身上找出原因來救葉大夫了。”
他知道黃管家的意思,如果不能破肚,留下柳熊的屍體也沒用,仵作根本查不出於他們有利的證據。
“那該怎麼救葉大夫?”墨景揚聲音輕淡的說着,那雙幽深的鳳眸看着前方,不知在想着什麼。
黃管家撫了撫鬍子,衝墨景揚道:“不知墨公子有沒有想過爲何那柳秀才要幫柳大?”
“柳秀才?你說的是那個幫柳大說話那人?”仵作突然湊上前疑惑的問。
黃管家點頭,沉聲道:“就是他。”
“原來他是個秀才啊,我還道他怎麼懂得這麼多。”仵作喃喃出聲。
墨景揚眯眼看了一眼兩人,冷冷的道:“難道這柳秀才是被人收買纔要幫柳大的?”
“正是!”黃管家那張老臉瞬間化成狐狸,他陰惻惻的語氣道:“墨公子不是說你猜柳熊是被人收買纔想陷害葉大夫麼?我懷疑柳秀才也是被那人收買才幫柳大的,畢竟咱們若查出柳熊真正的死因,那人的計謀就成不了。”
“我去跟着那柳秀才!”墨景揚神色一冷,丟下話就離了去。
黃管家並非阻止他的行動,而是在他離去後摸了摸鬍子,感嘆的道:“這下我家老爺有救了。”
仵作不明白黃管家這話何意,卻知道他們有解這事的法子,也不再過問這事,倒是冷下臉不悅的衝黃管家道:“我雖只是個仵作,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使喚的,分明是你請我來的,方纔竟然丟下我自個離開,這就是你黃家的待人之道麼?”
聽着他的埋怨,黃管家忙賠笑道:“實在抱歉,方纔一時心急便忘了你,若你無事,隨我回黃家吃桌酒如何?”
“吃酒啊?”仵作挑挑眉,神情有些飄揚,當仵作賺得並不多,難得能吃好一桌好酒好菜,現在又人白請他,他自然是樂意,可他卻又不願當即放下面子,所以有些猶豫。
看出他的心思,黃管家直接上前拉着他的手道:“走,跟我一道去吃酒去。”說着,便拉着仵作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