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太子妃,齊王求見!”府中下人來報。
“平日裡都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兩日緣何都這般殷勤,爭搶着到咱府上來!”蘇若晨雖心下疑惑着但口中仍絲毫不敢怠慢:“引齊王到貴人殿稍候片刻!本太子妃即可便到。”
“是!”那人領了命便離了蘇若晨的寢殿。
“今日諸親王如此反常,怕是有人心懷不軌吧!”紅葉惴惴不安地猜測道。
“紅葉,不得無禮!”蘇若晨臉色一沉,作驚恐狀,“一切未有定數,豈敢亂說!倘若這話不小心傳到齊王或者其他心術不正之人耳中,妨礙了太子殿下與齊王之間的兄弟關係,又豈是你我能擔待得起的!”
“奴婢多嘴!”紅葉已然知錯,臉上滿是內疚之色,擡手掌起嘴來,“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還望太子妃從輕責罰,莫要割了奴婢的舌頭!”
“好了!”蘇若晨見紅葉眼淚汪汪地哀求着,又氣惱又心疼,連忙拉住紅葉的手道,“念你知錯能改,此次免於責罰,下次切莫再犯了便是!”
“謝太子妃!謝太子妃!”紅葉面有感激之色,“奴婢定然不負太子妃所望!”
“今日你不必隨本皇子妃到貴人堂接待齊王了,你只管候於我寢宮之中,莫要私自離開,我去去便來!”蘇若晨說完便帶上門出了寢殿,將紅葉留於房中。
“是!”素日來蘇若晨走到哪兒紅葉跟到哪兒慣了,此次蘇若晨將紅葉暫時“禁足”於蘇若晨寢殿,紅葉自然是極不情願,但確是自己有錯在先,也無可奈何。
“嫂嫂!”龍稅暉風風火火大步流星地直衝蘇若晨寢殿而來,“嫂嫂別來無恙!”
“太子妃,王爺執意要來您寢殿,奴婢等人勸說不住……還請太子妃責罰!”龍稅暉身後跟了一太子府的丫鬟,面色焦急、恐慌卻又不敢怒亦不敢直言。
“無妨,”蘇若晨被突如其來的龍稅暉着實驚了一下,心生無緣由地生氣一絲厭惡,但因顧忌着龍月傑的臉面,遂仍舊面上堆了笑熱情款待龍稅暉道,“王爺請隨本太子妃到貴人堂一聚!”
“好!”龍稅暉倒不拖泥帶水,答應一聲便先蘇若晨一步向貴人堂走去。
“王爺請坐!”蘇若晨對龍稅暉客套道,“王爺在此不必客氣,一切隨意便是!”
“好!臣弟多謝嫂嫂!”龍稅暉倒是果真不與蘇若晨客套,說着便自行找了個紅木椅坐了,“嫂嫂府中的椅子倒是別緻,只是坐上去仍覺稍硬,不甚舒適!”
“是呢,嫂嫂也有同感!”蘇若晨仍然滿臉溫和的笑意,“玖然,給王爺拿個軟凳過來!”
“嫂嫂,臣弟還是坐那木椅罷了,這軟座雖說舒服,但總沒有這木椅氣派!”龍稅暉訕訕地笑着道。
“王爺請便!”蘇若晨無奈道。
同龍途亮一樣,龍稅暉平日裡深居簡出,蘇若晨幾乎從未見過龍稅暉,不成想今日一見,龍稅暉竟是如此不修邊幅、不拘
禮節卻又吹毛求疵之人,倒是讓蘇若晨甚爲驚訝。
蘇若晨心想:“今日我倒要看看這個齊王到底是真不識貨還是裝傻充愣!”
“玖然,給王爺看茶!”蘇若晨前半句是說與龍稅暉聽的,後半句卻對玖然耳語道,“把本太子妃珍藏的那盒‘大紅袍’拿來!”
“太子妃……”玖然知道那茶是蘇若晨特意收藏起來,說是適逢恰當的機會親自煮與龍月傑喝的,前兩日還特意名人到名山去打了山泉聖水來。
“無妨,去拿吧!”蘇若晨正視前方,面不改色,低聲對玖然道。
雖說蘇若晨心中也有些許心疼,但倘若此茶能讓龍稅暉拍案叫絕也便值了。
玖然看透蘇若晨心意,特意命人取了備用的山泉水燒了用來沖泡這極品的大紅袍。不出所料,在沸水與茶葉相遇的剎那,整個貴人堂便已氤氳着大紅袍特有的淳厚芬芳。
“嗯,這茶香氣尚可、口感也很是淳厚正宗,只是這茶湯……恕臣弟直言,雖說此茶已是上品卻算不得精品!”龍稅暉道,“即便如此,東宮之中能珍藏此等好茶也算是難得了!”
來太子府上做客,龍稅暉說話竟這般不知分寸!如此看來,龍稅暉此來分明乃有意找茬來的。
龍月傑不在府上,蘇若晨亦不好與龍稅暉鬧翻,因而,即便龍稅暉如何無禮,蘇若晨仍是壓住心中怒氣,作賢惠端莊之態:“恕嫂嫂直言,敢問今日王爺此來所爲何事?”
“嫂嫂何以如此小家子氣!倘若臣弟無事便不能到東宮來給王兄王嫂請安麼?”龍稅暉佯裝氣惱。
龍稅暉雖揚言此來是爲請安,卻哪裡見半點請安的模樣!
“呵呵,”蘇若晨雖內心煩躁不安,卻仍舊目不斜視地盯着龍途亮的眼眸,面上笑容更勝笑,“王爺多心了,太子殿下外出,王爺造訪府中,嫂嫂只怕招待不週,怎會將王爺拒之門外!”
“也罷,今日便不打擾嫂嫂了,臣弟我吃完這盞茶便回去府中!”龍稅暉似乎仍舊不悅。
蘇若晨:“既如此,嫂嫂也不好多做挽留,招待不週,還望王爺見諒!”
龍稅暉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蘇若晨不願阻攔,亦阻攔不得。
“齊王竟是如此目無尊長、口無遮攔之人,以後還是少招惹的好!”蘇若晨似是已然對龍稅暉有些偏見。
“太子妃何苦與人盡皆知的癡傻王爺較勁!”玖然心疼道。
“齊王素來癡傻?”蘇若晨自是對齊王癡傻之事早已有所耳聞,但仍似是求證般地問道。
蘇若晨也曾聽人提起龍稅暉曾於十歲那年因一場突如其來的風寒,多日高燒不退,後來風寒被治癒,卻烙下了病根,整日癡傻瘋癲,無所事事,如今想來那傳言怕是真的!
只是自今日之事來看,倘若說龍稅暉的癡傻較以前已然大好還說得過去;倘若說龍稅暉一直癡傻如此,於蘇若晨看來倒像是故意捏造的表象而已。
“千真萬確!”紅葉插嘴道,“此事乃整個水月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是,”蘇若晨心中仍有疑慮,“齊王爲何除了言談舉止稍顯冒失一些,爲何其他一切均與常人無異?”
“這個奴婢倒是不知。”紅葉訕然而笑。
“據聞齊王到太子府上討好太子妃,卻不成想出言不遜得罪了太子妃,碰了一鼻子灰,想是以後斷不會再入東宮半步了!”一身穿麻布衣裳,背了青銅古劍的男子對龍途亮稟道。
“呵呵,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四哥想與我搶,他還差得遠呢!”龍途亮得意地道,“我不光文才武略遠勝於四哥,更重要的是我手上還有一張王牌是他所不能比的!”
“王爺英明!”那人沉聲規勸道,“只是凡事不可麻痹大意,或許一切只是表象而已!”
入夜,新月半彎。幾點微弱的星光於半空中忽明忽暗地閃爍,大地上幾乎是黑乎乎的一片。
一個矯健的身影於東宮附近飛檐上穩步穿行,不消片刻,黑衣人便出現於太子東宮院牆之外。
“依王爺所言,蘇氏理應住於此處正殿之中。”那黑衣人心中想着,將手中的三爪鷹爪鉤輕輕一輪,那三道鋼爪便牢牢抓住了宮牆。
那黑衣人稍稍用力拉扯幾下鷹爪鉤另一頭的纜繩,覺得尚且牢固,便一個翻身,輕盈地躍上牆頭。
牆內黑乎乎的一片,除幾盞必要的長明燈籠之外,幾乎所有燈籠均已熄滅。
黑衣人憑以往經驗斷定此處宮牆附近無人駐守,遂將身子往上一提,雙腳便離了院牆,整個人順勢悄無聲息地落入黑暗的院落之中。
黑衣人探身正欲前行,突然,一隊巡邏的侍衛提了佩刀打了燈籠沿一邊的側道走過,黑衣人立即閃身重入黑漆漆的樹影之中。
待侍衛走過,未等黑衣人自樹叢中提步,卻見另一隊侍衛自不遠處向這邊而來。
“太子宮果真是防守嚴密!”那黑衣人不禁心中感嘆道。
但即便防守如此嚴密,仍是讓黑衣人這樣的絕頂高手有可乘之機。
那黑衣人趁四下無人的空檔,身子一輕,騰空而上,落於最近的屋檐之上,上了屋檐他並未停歇,而是順勢緊走幾步登上屋脊。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隱約可見黑衣人時而伏下身子隱藏一會兒,時而躬了腰半蹲着沿着一道又一道屋脊穿行於東宮之中。
經過一再確認,黑衣人終於鎖定了目標——一座名爲歌待應的寢殿。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踏上這所大殿的琉璃瓦,取了一合適的位置蹲下身來,謹慎的性子使他不自覺地摸了一下懷中的迷香:還好,迷香仍舊安靜躺於懷中。確保並未打草驚蛇,黑衣人探下身子輕輕揭開幾頁琉璃瓦,一絲昏黃的燈光隨之射了出來。黑衣人迷了眼適應了那燈光,然後向下探了身子往房頂的空洞中望去。
裡面的人並未睡下,卻絲毫沒有察覺大殿頂部有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