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她沒事,”普跋仍舊不疾不徐地道,“我們是在半山腰一個峭壁上發現楊桃的。或許是楊桃自馬車掉落懸崖過程中被樹枝阻擋減緩了下落速度的緣故,楊桃並未直接掉落峽谷,而是滾落於一處峭壁。而峭壁上又有厚厚的雜草做鋪墊,因而楊桃並無太大的外傷。只是似乎她的頭碰到了石壁,留下了一個不大的傷口,流了不少血。不過現已止了血,叫了大夫,大夫馬上到!”
蘇若晨聽聞此言立即往楊桃頭上查看,只見已用帕子包了,但仍滲出了血跡,看來的確傷得不輕!
“快將楊桃擡到房中,安置在榻上!”蘇若晨心疼楊桃,急忙道。
衆侍衛快速將楊桃送到房中,安置下來,蘇若晨等邊爲楊桃擦拭身子邊等大夫前來。
“參見……”大夫來後,首先對拓跋洋等人施禮,但剛一開口便被拓跋琥等人打斷並訓斥一通。於是那大夫只好作罷,安安靜靜上前爲楊桃把脈。
“大夫,楊桃怎樣了?”蘇若晨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大夫收回手,起身拱手對蘇若晨道:“我且爲她開幾副藥試試吧!”
“爲何只說是試試?難道你沒有十足的把握治好楊桃麼?”拓跋琥見蘇若晨傷心,心裡亦不舒服,聽大夫如此一說頓時發起怒來,板着臉質問那大夫道。
“阿琥!”蘇若晨覺得拓跋琥說話語氣有些不妥連忙制止拓跋琥,並恭敬地對那大夫道,“您繼續講!”
“老夫已經盡力了,這位姑娘能否醒過來便只能看天意了!”那大夫低着頭遺憾地回道。
“此話怎講?”蘇若晨緊張地追問道。
“她頭部傷得太重,失血過多!”那大夫搖頭道,“要不衆位再另找位其他大夫來給這位女子看看吧!”
蘇若晨心中一陣空白,顱內一陣眩暈,眼前豁然騰起一陣黑霧,差點暈了過去,好在待蘇若晨扶坐下來之後那團黑霧又漸漸散了去。
“快去多請幾位大夫來!”這時蘇若晨聽到了拓跋洋吩咐普跋的聲音。
結果可想而知,衆位大夫的診斷結果如出一轍,蘇若晨等只好接受了這個事實。
蘇若晨與烏日託納馨的傷倒是恢復的極快,沒幾日便好了,而楊桃卻始終沒有醒來。蘇若晨對楊桃心疼不已,執意選擇日日衣不解帶地照顧楊桃。
夜色靜謐。秋季少有的紋風不動。一輪碩大的銀盤高掛天際,灑下滿地銀霜。
窗子輕輕被打開,銀色的月光趁機射進房中。左中郎正熟睡着。
“起牀!”黑衣人沉喝道。
左中郎起身見是“經常來訪”的那刺客,不再恐懼,亦不再緊張,而是苦笑道:“您又來了?”
“嗯!少廢話!快起牀!”左中郎被刺客拎起來,穿着淡泊的寢衣立於牀下。
“明日便是中秋團圓節了,您就不能讓我好好過個節麼!非要此時來訪!”左中郎身上有些微冷,因而緊咬了牙關吐出這幾句
話,因此在那刺客聽來倒有些憤恨的意味。
“哪個管你中秋節不中秋節,”那刺客粗魯地道,“老子想來便來,用不着你管!”
左中郎面上無奈而又憤怒地低吼道:“你到底想怎樣,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任務了麼!”
“我來兌現承諾。”那人沉聲道,語氣中蘊含着一抹淡淡的憂傷,“我的任務將要完成,而你尚且沒有!”
“我知道,我會繼續效忠於你的主人的,——你打算如何履行承諾?”左中郎聽那人說自己要兌現承諾心中立即便浮現出那紙條上所寫。
“你喚人將我抓起來吧!”那刺客淡然道。
見左中郎有些許愣神,
那刺客一把押住左中郎,然後以左臂勒住左中郎的脖子,騰出右手拿了刀故意將桌案上的茶壺打碎。
茶壺“啪”地一聲掉落在地,“咔”地碎裂,乒乓散落一地,小和應聲起身,外衣也來不及套,一把摸起幾日前早已準備好的木棍,便偷偷往那刺客頭上掄去。
那刺客習慣性地欲閃,剛閃至一半,突又記起此來的目的,因而立即重又站定。
那小和倒也機靈,見偷襲不成,登時調轉了方向,掄了木棍斜向下劈去。
呆立原處的刺客頸部一下中招,一個趔趄差點撞到窗上。
小和趁機又掄棍向那人手腕而去,並急促地吹響了掛在脖子上竹哨。連續的哨音,傳遍整個營帳,外面瞬間吵吵嚷嚷起來。
那刺客時刻記住自己的使命——保住左中郎不被懷疑,因此即便有意被俘,那刺客總不好呆立原處任龍月傑帶人來捉,只得趁機多開小和的棍棒躍出窗外。
此時遊刃所率兵馬恰好趕至左中郎殿門前,那刺客剛一出門便被衆侍衛團團圍困起來。
那刺客象徵性地反抗了幾下便佯裝敵不過暴露破綻等待束手就擒,衆兵卒七手八腳將那刺客捉了起來押走了。臨走前,那刺客回頭深深看了左中郎一眼,眼神中竟沒有絲毫怨恨,甚至有一份濃濃的期望。
“遊刃將軍果然料事如神,您讓卑職準備的木棍與口哨果然都派上了用場!”小和禁不住讚歎道。
“此事多虧小和及時發出信號,且行事機敏爲我等拖延了那刺客的時間使得我等能及時趕到!”遊刃亦拍了拍小和的肩膀笑道,“小和好好幹,將來定然前途無量!”
此事一出,左中郎再次成爲衆士兵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
事發之後,除了對左中郎再次安慰,遊刃等對那刺客進行了嚴厲的拷問,只是那刺客口風倒緊得很,即便身上被鞭打得皮開肉綻、即便嚐盡了數種酷刑,那刺客連吭都不吭一聲,更莫要說招供了!
龍月傑正於房中踱步,突然左中郎敲門而入:“拜見太子殿下,末將有事稟報!”
“遊將軍請講!”
“屬下辦事不利,疏於職守,讓那刺客咬舌自盡了,請太子殿下責罰!”遊刃極爲自責地道。
“罷了!本宮知道你已盡力了!”龍月傑並無絲毫責怪的神色,“可問出什麼有價值的訊息?”
“不曾,那人口風嚴得緊,”遊刃遺憾地道,“只是自他身上搜出了這個!”
遊刃遞給龍月傑一個令牌,龍月傑接過令牌仔細看了一眼:“鮮卑令牌?還是個頭領?還有其他的麼?”
“還有一把佩刀,也是質量上乘的鮮卑軍用刀。”
龍月傑心想線索怕是就此中斷了,因而安慰遊刃道,“既然刺客已然自盡,此事便也就此了結吧!”
“那左中郎……”遊刃總覺左中郎並非單純的受害者,此事之中定然還有不爲人知的關鍵秘密,因而極想繼續搜查下去。
“既然左中郎肯交出鮮卑刺客,便可說明左中郎與鮮卑並無來往。退一萬步講,倘若左中郎與那刺客互通訊息,而如今那刺客已然自盡,左中郎即便是奸細亦翻不出什麼浪來了!”龍月傑制止遊刃道。
而遊刃卻是一股子執拗勁頭兒上來了擋都擋不住:“且不說那刺客並非左中郎所交出,而是功在於小和,即便交出刺客之事乃是左中郎所爲,但倘若此事乃是左中郎與那刺客用以迷惑人心的‘苦肉計’呢?”
“遊將軍多慮了!”龍月傑不慌不忙地道,“任誰肯以性命來作苦肉計!何況那刺客武藝高強,又是庫狄大軍的一名頭領!”
“太子殿下,那左中郎爲何三番五次被同一刺客行刺,太子殿下不覺得奇怪麼?左中郎身上到底有何值得那刺客一心要取其性命的秘密……”
遊刃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龍月傑打斷:“遊將軍莫要再說了!”
正在遊刃疑惑不解之際,龍月傑握了遊刃的手對遊刃道:“本宮知道你的心思,但這些事不用你管,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了。”
待龍月傑抽回手,遊刃發現自己手中留下了一個字條,因而悄悄打開字條,以眼睛的餘光瞥見了四個字:隔牆有耳!
門外的左中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好吧,”遊刃突然轉變態度道,“此事就此罷休,但願下一戰能夠取勝!”
“嗯,安心做事吧!”龍月傑故意一再強調道,“本宮保證,左中郎不會是奸細!”
遊刃放穩了語氣亦附和道:“是!只不過奸細仍未找出,太子殿下仍需小心提防纔是!”
入夜,左中郎輾轉反側:“爲何那刺客武功如此高強卻不直接殺了龍月傑,而是選擇三番五次地找上自己,爲難自己呢?”
似乎只是幾個日夜的功夫,中秋團圓之節便已匆忙而至。
“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即便蘇若晨在拓跋受到崇高的禮遇,但仍是不可避免地思念家鄉。
中秋節前一夜,蘇若晨思及自己與四散各處的親人,心中感慨萬千,輾轉難眠。
中秋節一早,蘇若晨一臉倦容地出現於梳妝鏡前,任由阿麗瑪爲其盛裝打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