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何以來到呼延部落倒並非蘇若晨最爲關注的,蘇若晨注重的是如何離開——不過讓蘇若晨爲那不已的是主人家管自己吃東西,自己是否應該前往找到主人拜謝辭別?不過這個念頭很快便被蘇若晨打消——萬一自己並非被請來的,而是被擼來或是捉來的,那自己豈非自投羅網!
尋思片刻,蘇若晨打定主意偷偷溜走——至於拜謝一事還是先保證了自己的安危再來拜謝亦不遲!
只是蘇若晨若要逃走勢必要清除面前這個障礙——靜好,諒蘇若晨再癡傻亦斷不會傻到認爲靜好會願意幫助自己逃脫。
“靜好,”蘇若晨坐立不安絞盡腦汁思索半晌卻未找到合理的理由,最終一咬牙,毫不遲疑地開口對靜好道,“方纔你送來的美食當真是美味極了,倘若你不介意,可否再去爲我弄一些來?”
蘇若晨故意作一副回味無窮、垂涎三尺的模樣,以使靜好信以爲真。
“好!”讓蘇若晨始料不及的是靜好竟毫不懷疑地一口答應。這讓蘇若晨對靜好刮目相看的同時亦忍不住對自己的表現甚爲得意。
見靜好出了門去,蘇若晨方欲腳底抹油——開溜,便聽門外靜好的聲音傳來:“斯琴,你過來!去做份哈僕斯嘎點心!”
“是!”隨即便有婢女應了一聲,聲音聽起來還算甜美。
緊接着,蘇若晨便聽到靜好的腳步聲轉瞬已到了門外。
蘇若晨略有些失望地坐回坐墊上,再次思量該如何脫身。
“我有些悶得慌,”靜好方踏進門內,蘇若晨便對靜好道,“不如你帶我四處去轉轉吧!”
只要能先離開這個蒼穹亦是好的,或許轉着轉着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脫身了呢!
“不可!”靜好斷然拒絕道。
靜好竟然會拒絕蘇若晨——一個侍女竟然會直截了當地對一位太子妃說“否”,若要拒絕亦當委婉一些吧!雖說蘇若晨並非呼延部落的太子妃,但一個婢女如此對太子妃說話一樣該是大逆不道之舉。如此三歲孩童皆知之理,靜好這般高等侍女豈能不知!但靜好竟毫無怯色,甚至振振有詞地對蘇若晨說了出來。
豈知靜好亦是恍然間略有些失神,回過神來,靜好心內閃過一絲尷尬,但面上依舊冰冷。靜好平日裡一向是一絲不苟,今日突然於當差之時走神,倒讓靜好自己甚爲不解,亦有些自責。
“倘若你不答應我可要硬闖了!”蘇若晨見軟的不行便打算來硬的,不過蘇若晨素來不擅長武力,只能硬闖。
倘若蘇若晨懷有一身龍月傑般高超武藝,直接將靜好撂倒便是了,而如今卻只能如此狼狽逃竄。如此想着蘇若晨倒有些辛酸,想象着龍月傑突然出現,來個“英雄救美”。不過蘇若晨心中明瞭此般想法僅是奢望而已——水月國京城與烏城離此路途遙遠,並不是說來便能來的,倘若快馬加鞭累死好多
匹馬到達此處亦已然黃花菜都涼了,更何況龍月傑根本不會知道蘇若晨身在此處!
“單于吩咐過,不準閼氏出這個房間,”靜好還算好聲好氣地對蘇若晨解釋道,至少靜好自認爲自己所言較平日裡和氣的多,“閼氏只管於此歇息着,倘若有何需要,閼氏吩咐奴婢,奴婢替閼氏去做便是!”
只是靜好這“和氣”中不帶半點溫度,只是有些過分地規規矩矩、恭恭敬敬。
“閼氏?”蘇若晨有些不解,自己何時竟成了此處的閼氏?
蘇若晨此時已無心思注意靜好的轉變,所有好奇均被自己奇怪身份所帶來的震撼所取代。
“對!”由於方纔的事,靜好有些過意不去,遂主動爲蘇若晨講解疑問,“不日您便是單于的四閼氏了!”
“四閼氏!”蘇若晨震驚不已——自己明明是水月國太子妃,何以復又嫁於呼延部落單于作四閼氏!
“帶我去見單于!”蘇若晨冷聲道。靜好本以爲蘇若晨會如平常女子一般哭天搶地、無理取鬧,但卻見蘇若晨並非如想象中的那般,反而看起來面上毫無波瀾。
靜好心想蘇若晨定然是見她只是個侍女,有些話與她說了亦無用,反而給她徒添爲難,因此選擇直接去見單于。
“閼氏,不能去!”靜好不但不引領蘇若晨,反而再次將蘇若晨攔住,“一會兒單于自會前來!”
“倘若你再阻攔我便當真硬闖了!”先禮後兵,此時蘇若晨倒也學着靜好冷起臉來。
不過靜好並不懼怕於蘇若晨,仍是伸了手阻攔。說闖便闖,蘇若晨立即提步右跨一步,躲過靜好的阻攔便衝向門去。其實此時蘇若晨心中儘管震驚但卻異常冷靜,即便闖出去蘇若晨亦斷不會前往拜見呼延單于的,既然已然明瞭自己的處境,眼下最爲明智的選擇便是及時逃走。
靜好並未料到蘇若晨說闖便當真闖,因而被蘇若晨弄個措手不及,自然未能攔住蘇若晨,轉身欲再攔之時,蘇若晨已開門而出。
“哎呦!”蘇若晨跑出門的剎那卻與人正撞了個滿懷,但卻並未彈回去,反而被那人下意識地抱住。
蘇若晨哪管是否撞了人,心想如此一耽擱,靜好定要追上來了,因而頭亦不擡,只道了句抱歉,便提步再次飛奔起來。
“哎!”那人卻一把抓了蘇若晨的手腕拉住蘇若晨,“你便是那新來的四閼氏?”
“呃,”蘇若晨一愣,擡頭看了一眼,面前乃一極爲清秀、溫婉的女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媚眼含羞合,丹脣逐笑開,風捲葡萄帶,日照石榴裙。總之無論妝容還是衣着都極其細緻,蘇若晨不知該如何回答,含糊地道,“在下姓蘇名若晨,後會有期!”
說完蘇若晨再次欲逃。縱使美女使人不捨移目,但算起來仍是逃命重要。
“我乃古力娜娜!
”報出姓名,那女子稍一遲疑復又立即遠遠地蘇若晨問道,“四閼氏這是欲往何處?是否需要我幫忙帶路!”
只是蘇若晨已然逃遠,雖隱約聽到古力娜娜的問話,卻已不知自己的回答古力娜娜還能否聽見。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且又在皇帝腳下的京城,自然再無人敢於行刺龍月傑。龍月傑帶領隊伍全速前進,不到晌午便到了皇宮之外。
龍月傑回京的消息傳到養心殿,龍謙立即放下手中的摺子,便叫人喚了何希來一同前往城門外迎接龍月傑,何希聽聞龍月傑回京,激動掩蓋住理智,激動撩亂心境,心下一慌,腦中一片空白,預想好的各種完美的迎接龍月傑回京的法子全都於心內消失殆盡,竟一個都記不起來。不僅如此,慌亂之中,靜芸甚至不知該如何着裝、如何打扮。但畢竟不能讓龍謙一直等着,因而於王公公的一再催促下,靜芸只得隨意挑了件平日裡喜歡的華麗禮服套了便往養心殿而去。
城門外早已披紅掛綵、喜氣盈盈、鑼鼓喧天、熱鬧非凡,雖說天氣極冷,寒風猶如刀割,但人人面上帶着爐火般的燦爛笑意,熱情呼喚着凱旋的隊伍,高聲讚揚着龍月傑所帶領的“水月雄獅”,讓衆將士心中暖意漸盛,因而衆將士們的頭顱禁不住自豪地高高擡起,呈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
突然,城門外的鑼鼓聲戛然而止,夾道歡迎的叫嚷聲亦漸漸零落。龍月傑與衆將士不約而同向遠處望去。只見龍謙正出了城門,快步向這邊而來。
龍月傑立即下馬,疾步小跑着迎上龍謙。遊刃等講理亦立即下馬,疾步而行。
“父皇!”離龍謙還有一段距離,龍月傑便心中一酸動情地呼喊起來。龍月傑如此激動,倒並非完全出於龍謙親自出迎這畢竟是血濃於水的父子親情,自龍月傑見龍謙親自相迎之時,過去多年來龍月傑對龍謙冷落龍月傑母子的怨恨便已幾乎瞬間消失殆盡,“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月傑“噗通”跪倒龍謙面前行禮,龍謙將龍月傑扶起,仔細對龍月傑上下打量一番,心疼地道:“傑兒受苦了!”
“能爲我水月天朝打敗敵軍,兒臣不勝榮幸,怎會覺苦!”龍月傑輕鬆笑笑,“父皇這段時日可還好?”
即便有何苦處,龍月傑是斷不會如此公然提及的,這一點倒是緊隨了龍謙的習性。
“好好!”龍謙笑得合不攏嘴。
“母后!”直至此時,龍月傑方注意到跟隨龍謙身後的何希與衆位大臣,“兒臣參見母后,母后千歲千歲!”
龍月傑一下馬便與龍謙寒暄個不停,幾乎將何希當作透明人一般視而不見讓何希多少有些失落,此時龍月傑突然向何希行禮,何希倒突然有些慌神,甚至有些受寵若驚的情愫散發出來:“傑兒快快平身!”
說着便亦去扶了龍月傑,噓寒問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