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心裡有數,只不過景行……”慕言殊語氣突然沉重了起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若是換了你,你會繼承這個皇位嗎?”
慕言殊沉默了一下,苦笑着,“我想如果是我,我應該會的。”
他的這個回答出乎高景行的意料,慕言殊撓了撓頭,繼續說,“高霖天爲了皇位傷害了你母妃是事實,若不是爲了這個皇位,你母妃不會死,所以你恨高霖天,恨這個皇位,可你別忘了,九昭不是高霖天的他一個人的,它是皇爺爺和皇奶奶用盡一生心力打下的,是小歡的外公用命守護下來的,這麼多年,你也好,我也好,雖然嘴上說着不在乎,可還不是費盡心思的爲九昭開疆拓土,若是有朝一日,九昭真的就這麼毀在了我們的手裡,我不知道你會怎麼覺得,反正,我是不忍心的。”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繼承這個皇位?”高景行看着他問,銳利的眼神彷彿要把人看穿一樣。
慕言殊乾笑了兩聲,“我可沒有替你做決定的意思,我這麼說只是想單純的表達一下我內心的看法,景行,我只是不希望你將來後悔而已。”他站起身,走到高景行的近前,無視掉他冷漠的表情,熱絡的拍了拍他的肩,“我們是兄弟,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蘇清歡一直等着高景行來用午膳,左等右等,都沒見他人來,這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慕言殊來了。
聽說她和高景行被軟禁在朝祥殿的時候,慕言殊也被太皇太后給軟禁了起來,這剛出來,就被高旻序一道聖旨給發到了小煙國,一想到慕言殊好好的糟了這麼多罪都是爲了她,她這心裡就十分愧疚,怎麼可能還坐得住。
她急匆匆趕過去的時候,慕言殊剛好從書房走出來,一看到她,他頓時笑逐顏開,大步迎了過來,兩隻手抓住她的手臂,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着她,原本笑容滿面的一張臉頓時陰沉了下來,“幾天不見,怎麼憔悴了這麼多?是軟禁的時候讓人欺負了嗎?不應該啊,有景行在,他怎麼可能任由旁人欺負你。那是懷着身孕太過辛苦的緣故嗎?小歡,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一定要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操心太多……”
蘇清歡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對慕言殊說,結果嘴巴還沒張開,就被慕言殊絮絮叨叨唸了起來,心中的愧疚被他的碎碎念一點點消磨殆盡,她被他念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最後她實在忍無可忍,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腦子裡剩下兩個字“好煩”!
“停!”
慕言殊話說一半,被她這突然的一聲大喝嚇了一跳,嘴巴張着,竟忘了自己說到哪了。
看着他這副呆愣愣的傻樣,蘇清歡扶額,輕嘆了一聲,“聽說你要去小煙國了,什麼時候出發。”
“等回到軍營馬上就走。”他下意識的回答。
“這麼急?”蘇清歡驚訝,慕言殊不是才被放出來嗎?這就要走了?
“時間緊迫,我要是再拖延時間,弄不好會耽誤正事的,皇奶奶的想法你不是不知道,就算陛下下旨,也是無法阻止她的,我只有早點和大軍匯合,景行才能真正的安心。”
“小煙國和九昭不近,你豈不是要日夜兼程?”
“怎麼?擔心我……”見她緊張的神色,慕言殊心中別提多開心了。
蘇清歡並不否認,“你是我哥哥,我擔心你不應該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太開心了,小歡,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和景行商量一下,千萬不要自作主張,皇奶奶那邊肯定會想法設法逼迫高景行上位的,景行這邊我到是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就怕皇奶奶會故意針對你,畢竟你是高景行唯一的軟肋。”
蘇清歡噗哧一樂,“你這是瞧不起我嗎?我可不是什麼軟肋,我是硬肋,還是長滿刺的硬肋,誰敢碰我,一定扎得她渾身是血。”
“我知道你很厲害,可你別忘了,你現在懷着身孕,萬事一定要當心,小歡,你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慕言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蘇清歡明顯感覺到,他抓着她手臂的手,力道在一點點加重,“小慕,你沒事吧?”他的眼底似有一團化不開的焦慮,而這個焦慮是爲了她。
慕言殊也感覺到自己失態了,他忙鬆開手,尷尬地拍了拍她的肩,“沒什麼,只是不想看到你傷心而已。”
真的是這樣嗎?蘇清歡總覺得慕言殊話裡有話,似乎在極其隱藏着什麼,只不過他不願意說,“真的只是這樣,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我只是你哥哥,又不是你的夫君,有事情瞞着你是正常的,哥哥也是需要隱私的。”
“你有你的隱私,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多問,不過這要是和我有關的,你可不許瞞我!”
“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我可不是景行,沒有答應你不論何時何事都要和你坦誠相見。”
“你!”這人還耍起賴皮來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已經耽擱的太久了,我該走了,小歡,記住我的話,好好照顧自己,遇事千萬不要衝動……”
“知道啦,知道拉,囉嗦死了。”
蘇清歡不耐煩地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慕言殊退後幾步,懨懨笑着,“那我走了。”
他轉身,腳步剛邁開,衣袖突然被扯了一下,他停下,疑惑的回頭。
蘇清歡手指緊緊攥着他的衣袖,頭低垂着,“一路小心,哥,我等你回來。”
“好。”道不出的柔情百轉,在心中四溢開來,慕言殊嘴角揚起,伸出手本想揉一揉她的發,餘光看到從書房裡漫步而出的身影,他的手僵在半空,咫尺距離,卻遠得像隔了一個時空,拳頭收緊,放下。
目送着慕言殊離開,蘇清歡才收回目光,她轉過身,高景行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