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行震了一下,睜大眼睛低頭看着她,薄削的脣動了動,許久卻連一個字音都沒有發出來,他只能用力地把她摟進懷中,抱緊,是啊,不管發生什麼,高景行是絕對不會傷害蘇清歡的。
蘇清歡被他抱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不滿地掙了掙,撅着嘴威脅道:“可是原諒歸原諒,你要是真有什麼事情瞞了我,騙了我,我一定會生氣的,會很生氣的,到時候,你就死定了,知道嗎?”
她反覆地強調着,高景行聽了卻只是輕笑了兩聲,點點頭,應付道:“嗯,知道了,知道了。”
蘇清歡狠狠鑿了他一拳,斂容屏氣,正言厲色地對他說:“高景行,我很嚴肅的!”
“嗯,很嚴肅。”
他說的那樣漫不經心,可眼底的笑意卻那麼深,那麼暖,看的蘇清歡心潮起伏,她別過頭,避開他的視線,小聲嘟囔了一句:“不正經……”
高旻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回到朝堂之後,行事更是雷厲風行,殺伐果斷,在加上身邊有西禾照顧,他近乎油盡燈枯的身體,在旁人看來並無半分不妥,反倒是更加容光煥發了。
“朕生病的這些日子,太皇太后日夜爲國事操勞,朕每每想起,常覺不安,太皇太后年事已老,朕現在龍體康復,當讓她老人家安度晚年,從即日起,任何事不得叨擾太皇太后的安休,若是有人擾了太皇太后的清靜,朕定斬不赦。”
“臣等遵旨。”
“這幾日,朕臥病在牀,不問朝政,這不代表朕聾了瞎了,宮裡朝堂上的流言朕一清二楚,關於朕生病之事,與景王妃無關,她與景王留在朝祥殿,只是爲了朕的身體,並無其他,那些捕風捉影造謠生事之人,朕絕不姑息。還有,太皇太后感念景王妃對朕的救命之恩,特派使臣攜重禮到小煙國聊表感謝,朕自覺慕將軍與景王妃關係交好,特命他爲新的使臣連夜趕往小煙國,替代舊使臣出使小煙,欽此。”
高旻序接連幾道聖旨頒下,擲地有聲,朝野上下再無半點非議。
太皇太后身處深宮高牆之內,乍聞此事,驚歎之餘又覺得好笑,“於靜,你說旻序這個孩子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他以爲用這個辦法就能阻止哀家嗎?未免也太小瞧哀家了。”
“太皇太后手段高明,陛下自然不是太皇太后的對手。”
“你派去的太醫怎麼說?”
“回太皇太后,太醫們給陛下請過平安脈之後都說,陛下大病初癒,除了氣虛體虛之外,並無大礙。”
“是嗎?哀家絕對不信寒食散有法可解,他們騙得了衆人,卻騙不過哀家的眼睛,高旻序中毒已深,時日無多,不管他們意欲何爲,哀家都要抓緊了,哀家絕不能讓九昭的江山毀在哀家的手裡,阿行必須繼承皇位。”
“太皇太后打算怎麼做?”
“叫高旻寧來!”
於靜駭然,不解道:“太皇太后這是打算……”
“與其被別人利用,還不如成爲哀家手中的一把利劍,他不是想要皇位嗎?倚仗哀家,總比倚仗他背後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強吧!”
朝堂風起雲涌,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在這緊要的關頭,慕言殊卻被高旻序支離開來,一邊是步步緊逼的太皇太后,一邊是居心叵測的高旻寧,他怎麼能安心離開。
“景行,你怎麼能由着陛下胡來,高旻寧有備而來,沒少在朝堂中下功夫,而他又是高霖天的嫡親血脈,一旦陛下出了什麼意外,他就是名正言順的新君繼承人,就算有皇奶奶在背後給你撐腰,也難保他不耍什麼樣,再說了,你又不打算繼承皇位,朝堂上的人一個個都是人精,他們最懂得趨利避害,就算平日裡忌憚你的權勢,可這個時候,難保他們不借機落井下石,若是我再離開了,你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慕言殊條理分明地給高景行分析着當前的局勢,簡直可以用“劍拔弩張”四個字來形容,不管從哪個角度分析,對高景行來說都是不利的。
他越說越緊繃,偏偏高景行卻是半點波瀾起伏都沒有,斟茶,品茶,從容如流水潺潺,淡泊如明鏡流光,反倒是他急的跟什麼一樣。
真是應了那句俗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景行,你到是說句話啊!要我說,小煙國那邊,派凌喻去就好了,我還是留在這裡幫你的忙吧。”
高景行擡眸,淺笑,“幫我?我有什麼好幫的。”
“怎麼沒有?”慕言殊有些急了。
“那你說說看,你能幫我什麼?”
“我能……”慕言殊一時間噎住了。
是啊,他能幫高景行什麼?皇位不用爭,因爲高景行從不需要,除去這個,他還能幫他什麼?穩住皇奶奶,,讓皇奶奶放棄讓他爲帝的想法?可笑,這皇位只要他不要,任旁人千般手段,他依舊不會要的,這的確不需要他幫忙,可是……
“要是高旻寧敢對你出手,我可以幫你對付他。”
“區區一個高旻寧,你覺得我會放在眼裡嗎?”高景行放下手中的茶杯,“慕言殊,你知道的,皇奶奶也好,高旻寧也好,對我來說,這都不是問題,我唯一在意的是清歡,所以,只有你去小煙那邊,我才能放心。”
“你的意思是,皇奶奶還是不會放過小歡,不會放過小煙國?”
“她決定了的事又豈是旻序一道聖旨就可以阻攔的,凌喻雖有將才,可終究不敵你在軍營中的威望,皇奶奶極有可能會暗中授意軍中之人,趁機攻打小煙國,藉此來威脅我,也只有你,才能安定軍心,穩住他們,只要小煙國無事,清歡無事,你覺得他們能奈我何?”
慕言殊聽言,贊同地點了點頭,“你放心,只要有我慕言殊在軍中一天,決不讓小煙國有半點意外,你只管安心在這裡與他們周旋,軍中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交給你我自然放心,不過你也要小心行事,軍中一定有皇奶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