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殊的話已經讓高景行心生動搖,更何況這還涉及到了她,高景行不可能不爲她考慮,還有就是……
“是不是陛下和你說了什麼?”
高景行搖搖頭,拉着她的手進了屋,反手關上門,拿了一件外袍給她披在了肩上,“天涼了,以後出來的時候記得要多穿點衣服。”
他說着,幫她繫好帶子,蘇清歡抓住他的手,“他是不是也……”
“沒有!”不等她說完,他就打斷了她的話,“他沒有說這些,你應該知道的,高旻序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我,他怎麼可能強迫我去做我不願意的事情。”
“那是爲什麼?”蘇清歡緊張地看着他,“是因爲小慕的那些話嗎?景行,真的沒有必要的,你不用爲了我委屈自己,這是我的責任,不是你……”
指腹貼在她的脣上,只是一個輕柔的動作,卻把她所有話的堵在了口中,蘇清歡看着他溫柔的笑容,心疼的要死。
“清歡……”他輕聲喚她,“我沒有委屈自己,從來都沒有委屈自己。”
蘇清歡拿開他的手,還是無法相信,“真的嗎?真的不是陛下和慕言殊他們的話讓你做了這個決定嗎?你有多厭惡這個皇位,我都知道,景行,你千萬不要爲了我去做勉強自己的事情,不然,我的一生都會在愧疚中度過。”
“真的不是的。”他手摁着她的後腦,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我真的沒有勉強自己,也沒有委屈自己,這是我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
“爲什麼……”蘇清歡不懂,太皇太后那樣逼他,他都沒有半分的退讓,可到了這個時刻,他卻欣然的接受了這個皇位,除了她的緣故,她不懂,他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知道高旻序臨死的時候對我說了什麼嗎?”
蘇清歡搖頭,“說了什麼。”
“他問我,他有沒有讓我失望,他已經盡了全力來保全我,雖然結局並不是最完美的,可他卻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他求我,讓我對他不要失望。”
蘇清歡的頭埋在他的懷中,眼眶越來越紅,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說,“他真的好傻,你從來都沒有對他失望過。”
“清歡,只因爲我救了他一命,他這一生都在盡最大的努力對我好,甚至到了最後,爲了保全我,不惜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而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爲了你,我怎麼可能不用盡全力去保護你,我娶你,是希望你幸福,而不是我跟着我,受盡苦難的,你已經失去了這麼多,我不能再讓你失去任何一樣了,清歡,剩下的日子,我一定給你一世安寧。”
歸根結底,還是爲了她……
她就知道!
他輕輕地親吻着她的眉,“對不起,我本想給你最簡單最平凡的生活,可惜,我沒有做到。”
止不住的淚落下來,蘇清歡哽咽的搖頭,“沒有,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要是沒有我這個拖累,你就不用違背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最厭惡最討厭的事情,景行,我……”
“噓……”他抱住她,安撫地揉着她的頭,“就算是拖累,我也心甘情願,有了你,我才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像個人一樣活着。”
“你真的決定了嗎?”蘇清歡最後一次問他。
他肯定的回答:“嗯,決定了,清歡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不想他看到自己痛苦的眼神,蘇清歡仰起頭,迎着太陽,她遮住了眼睛,緊緊咬着下脣,她點了點頭,一字一句艱難地從她嘴裡蹦出來,“當然,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高景行把她抱進懷裡,緊緊的抱着,“當皇帝也挺好的,有無尚的權力,任何人都不敢違抗你不是嗎?”
無尚的權力?卻也是無盡的枷鎖,自此之後,他們將再無自由可言。
蘇清歡知道他心裡的苦,自然讓他更加痛苦,她勉強的扯起嘴角,“是啊,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在我的面前囂張了,誰要是再敢說三道四,我就誅他九族,滅他全家……”她囂張的說着,淚水滑進嘴裡,是那樣的苦澀,她撲進他的懷裡,淚水肆意而出。
蘇清歡不知道那天在高景行的懷裡流了多少淚,她也終於明白了,相守,並不只是對彼此的付出,還有犧牲,而高景行就是爲她犧牲了他自己。
看蘇清歡難受的樣子,西禾十分的不明白,“小姐既然這麼反對景王登基,爲什麼不勸阻他,而是最後支持了他?”
蘇清歡苦笑,“勸阻有用嗎?就算我千方百計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可到了將來,我們擔心的事情一件件發生,西禾,你覺得我和他之間還能毫無顧慮的在一起嗎?他不只是爲了我,更是爲了我們的將來在打算,而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有他這麼做,我們才能都好,這是對我們來說最好的選擇,卻是對他最壞的選擇。”
“那王爺豈不是很可憐?”
“是啊,我欠了他太多太多,只能用一生一世來還,娶了我,高景行還真是倒黴,可嫁給他,我蘇清歡真是積了八輩子的福,西禾,我一定會對他很好很好的。”
說着說着,淚珠順着眼角就滾了下來,西禾慌張地幫她拭去眼淚,安撫着她,“小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肯定會對王爺的好的。
高旻序突然駕崩,皇位空懸,臣子全都慌亂了起來,他們集體上奏,請求太皇太后出來主持大局,不管怎麼說,也要選一個人出來繼承皇位,鳳昕南江剛剛納入九昭的版圖,民心尚未安穩,若是這個時候,沒人出來主持大局,天下恐怕就要亂了!
這時,又有人再提起“立高旻寧爲帝”,畢竟,皇室的血統,他是唯一有資格的繼承人,就算他犯了再多的錯,他的血統不會因此而改變,要是舍他立了旁人,九昭驟然易主,肯定有人不服,尤其是剛剛拿下的鳳昕、南江兩國,到時候硝煙四起,國破家亡,又是一番亂象。
只是高旻寧弒帝殺兄的事情爲人所詬病,若不是他冒然行刺,局勢也不會變成這幅樣子,他爲帝,只怕也無法讓人真的信服。
百般糾結之下,衆人都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