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積累的優勢,並不在於類似‘刀捅進肚子裡就會流血’、‘我拿到了核彈別人就會叫我爸爸’這樣的即時反饋,而是更加專注於‘途徑’與‘目的’的準確性。
韓白衣看似毫無意義,一次又一次的在輪迴中摸索不知道正確與否的信息,就在於在不斷的信息對比組合中,尋找到那一條至關重要的消息。
在紅袍女人看似簡單的一個動作,抑或是再尋常不過的某種反應,其中所包含的意義,便足以決定韓白衣的勝敗。
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分這老孃們兒的生死。
於是,韓白衣擰足頓步。
擡起頭,在紅袍女子平靜的絕美面龐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蓬’
地面上傳來一聲突兀的響。
腳尖在漆黑之中劃出一道筆直的軌跡。
紅袍女子的面色一滯。
韓白衣卻是藉着炸裂般的巨力反推衝向前方,接着紅色晶柱散發的微微光亮,能看到他身形在漆黑的空間裡帶起的連綿殘影。
韓白衣的身形在極動到極靜之間毫無停頓的切換,只一剎那便衝到女人身側。
看似鬆垮握在手中的拜淚,隨着韓白衣旋轉的身形起舞,環繞着在漆黑的半空中劃過一道如血一般的弧線紋路。
兩人面前驟然豎起一面牆。
沒有絲毫徵兆。
黑色如淤泥般的牆壁攔截在紅袍女人面前,如同一面隔絕內外的盾牌。
女人表情平淡。
如白練般皎潔的小手扶在臉側,微微歪着頭。
“朕以爲你是個聰明人。”
“看來......”
“是朕想多了。”
紅袍女人高高坐在半空,搭在一處的雙腿調換位置,一雙美眸眯縫着,櫻脣微啓。
只一句話的功夫,便將那獨屬於女人的柔美與上位者的霸道輕鬆糅合在一起,並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熟練得就彷彿曾經成百上千次這麼做過一般。
然鵝,就這麼一個裝比的功夫,她忽然發現好像有哪不太對。
在她的印象中,面前這個男人哪怕光論靈魂質量,就相較常人更強出幾個層次,手中又握着她爲了吸取業力特地製造的‘牙’,怎麼會連這道壁障都無法突破。
再一感應,就見韓白衣趁着她側面視覺封鎖的那一瞬,大步朝血色晶柱的方向狂奔,猶如一頭在原野上迎接夕陽的野驢。
感情他剛剛看起來那麼剛猛暴烈的決絕一斬居然是假動作!
沒有絲毫猶豫,紅袍女人小手一擡,接連着無數道黑色牆壁在韓白衣面前的道路顯現,漆黑的牆壁瘋狂朝他的方向猛撲,韓白衣卻是左衝右突,沒有絲毫黑質能沾染到他身上。
韓白衣的目的很明確。
這是對方的主場,要麼就不打,要麼就一擊斃命。
一擊斃命的要點就在於殺傷要害。
而經過他無數次的信息摸索,對方的要害無論如何,必然與楓有關。
她們之間的聯繫實在太緊密了。
不過,令韓白衣感到有些難以接受的是,雖然系統面板還能正常打開,但是他臨時加的幾萬靈機點卻沒有了作用。
——在失去巨大靈機衝擊帶來的劇烈痛苦的同時,韓白衣也失去了力量。
但是韓白衣並沒有多少抱怨,在失去了巨大力量的同時,他在現在這個奇妙的狀態下,竟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就彷彿卸下了很多包袱那一瞬的自由。
唸到身動。
那是一種超越凡俗的極致敏銳。
‘砰砰砰’
腳尖在漆黑地面上連點,黑色的地面如同被暴雨沖刷過的淤泥積水一般,在韓白衣的腳步下反衝出大片大片的痕跡,如同被風吹拂的水面一樣下凹着。
韓白衣自身卻在這種衝力與慣性的帶動下,藉助那極致的敏銳在紅袍女子掀起的黑牆之中,閃過一道道之字形如赤練般的紅影。
拜淚血色的刀身,在漆黑的世界中,顯得如此明顯。
他的身影在高速的靠近着。
‘太快了。’
‘要浸染麼?’
紅袍女人心中閃爍着這樣的念頭,而後似乎是產生了一瞬的猶豫,而後又果斷將那一絲猶豫掐滅。
當斷則斷。
女人揮開右臂。
只這一個動作,原本僅僅是一小股一小股攔截的黑色淤泥彷彿被什麼力量引動了一般,轟然在韓白衣面前掀起一堵足有十數米高的黑色城牆,洶涌如浪濤。
韓白衣的去路當即截斷。
不過他並沒有改變自己的目標,一邊有選擇的向斜後方退去,一邊沿着這黑色浪潮般的城牆往平行方向奔跑。
在那黑色城牆的另一頭,自稱爲朕的紅袍女人,從半空上緩緩下降。
三米、兩米、一米。
一雙雪白的小腳輕輕點在黑色如淤泥般的地面上。
僅僅是這一畫面,就讓人有種劇烈的矛盾感。
噗滋。
在黑白相接的一瞬間,黑色淤泥忽然如同細小木刺一般連綿不斷的自腳底刺入,卻沒留下一絲痕跡,而是彷彿水一樣融化在紅袍女子的身體裡。
腳尖、足部、小腿。
一直向上蔓延。
直到膝蓋。
黑色的尖刺徑直扎入其中,卻沒有流血,也沒有任何靈魂破壞的痕跡,僅僅是彷彿樹根扎入土壤,爲自己提供養分一樣。
隨着黑色尖刺在膝蓋處靜止,一道道黑色的紋路纔在紅袍女子的小腿上顯露出來。
狂亂、詭譎、迷惑,更帶着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感。
只不過,當那黑色紋路顯現的一刻,紅袍女子眼中忽然露出些許猩紅,而後又被她以理智強自壓抑下去。
櫻口微張,深深吸了一口氣。
自雙腳踏在地面上之後,足底便好像無法與這漆黑的地面分開了一樣。
紅袍女子向着韓白衣的方向走去。
隨意一伸手,漆黑在手中凝結成一柄八面漢劍。
通體漆黑。
直到韓白衣時刻提防紅袍女子的余光中失去了她的身影時,韓白衣纔在狂奔之餘迅速四處尋找起來。
這女人可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然而,還不等韓白衣尋到她的身形,就聽那熟悉的沙啞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你在找什麼?”
只這輕輕一句話,聽在韓白衣耳中便彷彿有人重重在腦子裡敲了一鍾,陡然掀起一股莫名的躁動。
‘鐺’
韓白衣勉力擡刀橫在身後,漆黑漢劍擊在拜淚上,發出一聲尖銳的金屬交鳴。
紅袍女子絕世美豔的容顏自他頸側伸來,語氣輕柔中帶着一絲絲詭譎。
面上似乎是在笑。
“找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