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是去安撫我嬸嬸家那邊的人,因爲我們這邊結婚的習俗就是婆家人去新娘家接親,然後新娘三天之內是不會回家的,第三天回家的時候,孃家要準備很豐盛的食物迎接女婿和女兒回來,我這個嬸嬸家裡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妹妹,飛鷹回到醫院的時候帶來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是兩個。第一就是孃家人火了,這他媽的才接走的新娘就出車禍?換成是哪個女方父母人家都得急。
另外一個不好的消息就是樑王虎已經開始動手去收我嬸嬸手上的老鴇子。
我嬸嬸的場子和別人的不同,她認識很多老鴇子,這些老鴇子把手上漂亮的姑娘安排在各個夜店,我嬸嬸家裡很有門路,能搞定這些,反正跟着她的老鴇子從來不擔心被查,也正是因爲這個,我嬸嬸纔在L市很出名,一些夜場老闆還有照看夜場的混子也主動找我嬸嬸,讓她安排一些老鴇子到他們的夜店,互利唄。就這樣,我嬸嬸的名氣越來越大,很多人都故意巴結她。
當然,我嬸嬸要是找他們辦點事還是挺容易的,人家也都會給面子,飛鷹說很多老鴇子已經接到樑王虎的通知,樑王虎要求這些老鴇子把手上漂亮的姑娘帶去他的場子給客人提供服務。這明顯是趁火打劫……不對!這他媽的就是樑王虎策劃的。
我嬸嬸的父母還有妹妹都到醫院來了,她母親在搶救室外面哭喊着要見女兒,我嬸嬸的妹妹一直安慰她媽媽,倒是嬸嬸的父親很冷靜,抽着煙一句話也不說,我幾次想上前搭話都不知道說什麼。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我嬸嬸被醫生從搶救室退出來,門外一羣人就擁上前打探究竟,醫生摘掉口罩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我!”我嬸嬸的父親走上前,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我女兒她怎麼樣了?”
醫生說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她肚子裡面的寶寶肯定保不住了,而且……可能會對以後的生育造成影響。”
老頭當時就愣住了,“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他女兒趕緊去扶起老頭,老太太又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我是真沒辦法招架啊這時候女生的重要性就發揮出來了,柳梅梅上前各種勸說,說什麼大人安全就好,而且也不是一定不能生育等等。
我的難過程度不低於那老頭,我二叔很多年前有一個寶寶,被古爺的兒子給糟蹋了,現在又有了寶寶,我二叔都願意爲這個寶寶不混了,斷指的仇也不報了,可是人家還是不放過他,我就想問一句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一定要把我二叔逼上絕路?給他一個寶寶不行麼?
哄了好半天,才把這對老夫妻哄住,我回頭髮現曲藝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金大鵬正在和曲藝解釋什麼,我和曲藝四目相對的時候,曲藝就向我走過來,她自己已經很擔心了,畢竟她爺爺也受傷了,她在這時候還安慰我,讓我別太擔心。我挺佩服曲藝的,她比我堅強,因爲我已經偷偷的擦了好幾次眼淚了,如果我二叔就這麼沒了,我他媽的就買一桶汽油放火燒了樑王虎他全家。
曲爺從從搶救室出來的時候是平躺在牀上,他臉色很不好,曲藝上去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神志還很清晰,金大鵬問醫生曲爺到底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恢復?
醫生搖頭說現在沒辦法判斷,要看老人恢復的怎麼樣,這麼大歲數了,腰椎骨折可不是鬧着玩的,最壞的打算就是要在牀上躺到死了。
聽到醫生這麼說,曲藝堅強的外表終於被打破,她撲在曲爺的身邊就哭起來,曲爺還強顏歡笑,摸着曲藝的長髮說道:“乖孫女,不哭!爺爺老了,躺一躺也挺好的,不哭了、不哭了。”
這哪能是說不哭就不哭的的呢?曲爺勸了她幾句,醫生就要推着曲爺去病房休息。過了幾分鐘,金大鵬來找我,讓我去一趟曲爺的病房,他說曲爺有話要對我說。
今天所有受傷的人住的都是特護病房,環境特別好的那種,我進去之後金大鵬站在門外就把門關上了,曲爺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曲藝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眼睛紅紅的。
曲爺輕嘆一口氣,對我說道:“曉超啊,對不起,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以前做的那些事。”
“爺爺……”當着曲藝的面,我對曲爺還是挺禮貌的,何況爲了我二叔的婚事,曲爺自己變成了這樣,以前對他那麼痛恨,此刻卻怎麼都恨不起來了。“您先好好休息,有什麼話等您休息好了在說吧。”
“不……”曲爺的聲音很微弱,說道:“我曲忠仁算計了別人一輩子,最後就落得這樣的下場,曉超啊,聽爺爺說一句,我是真心想把自己積攢了這麼多年的一切送給你,我看好你,我希望你能和我唯一的孫女在一起,你有能力、你有頭腦,同樣你也有魄力。可是你爲什麼要和白四爺的孫女……”
“爺爺。”曲藝打斷老頭的話,說道:“不說這些了,你好好休息。”
“要說的。”曲爺嘆息道:“孫女,你是爺爺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未來的路爺爺還沒幫你鋪平呢,就先這麼倒下了,可能這就是天意吧,以前我揹着你做了很多對曉超不利的事,爺爺也知道你喜歡他,我希望你們能原諒我所做的一切,曉超說實在的,我欣賞你二叔,也欣賞你,我希望咱們之間的矛盾淡化,我這一輩子樹敵太多,也做了很多傷天害理遭報應的事,就當這是天意的,曉超我想求你一件事,以後無論怎麼樣,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孫女好麼?算我求你了。”
“爺爺……”我很認真的說道:“我不但不會傷害她,我也不會有任何人傷害她,我向您保證,只要我陸曉超活着,我都會用生命去保護她。”
曲爺聽後很滿意的笑了笑,說道:“我希望你和你二叔一樣,是一個有血性的漢子,說話算話。”
“一定。”
“謝謝、謝謝,我有點累了,先睡一會兒,曉超謝謝你,記住你的承諾。”
曲藝安慰老頭說道:“爺爺你先休息吧,曉超不會丟下我的,真的。”
離開曲爺的病房,看到我二叔被醫生推出搶救室,渾身上下插滿了各種管子,醫生之說了一句話:還沒脫離危險期。
回想起當時大貨車側翻的畫面,我二叔和司機是受傷最嚴重的兩個人,司機已一命嗚呼,而我二叔還能活着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我隔着ICU病房的玻璃看着牀上的二叔,握緊了拳頭心裡默唸:二叔,站起來,我陪你一起打天下,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後悔。
最後我們所有人都在等着三少,三少沒出來,卻出來了一個醫生,站在人羣中問道:“誰是最後一個病人的家屬?”
“我。”我站出來說道:“我是他弟弟,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對我說道:“他倒是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必須馬上將左臂截肢,需要家屬簽字。”
“什麼?”飛鷹急了,抓着大夫問道:“你他媽的再說一遍?多少人沒砍斷我三哥的手,現在你要給他截肢?我草泥馬啊……”
“飛鷹——”柳梅梅大吼道:“你激動個什麼勁?你給我鬆開醫生。”
金大鵬也上前去拉飛鷹,同時也在給醫生道歉說道:“對不起,醫生對不起,我朋友太沖動了,請您別介意。”
醫生嘆息道:“我能理解你們病人家屬的情緒,但是現在需要人簽字,誰來簽字啊?不簽字我們是不會做截肢手術的。”
我用顫抖着聲音問道:“醫生……還有別的辦法麼?求求您,保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