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蠟燭被開門的風吹得昏昏沉沉,柳清芷一進屋立馬又把它點亮。
破亂的病牀上六十幾歲的陳老爹閉着眼眸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身上蓋了一層打着各種補丁的被子。
柳清芷上前喚了一聲“老爹”,沒人言語。
她忙撫下陳老爹的額頭,翻動他的眼皮,看陳老爹的全身泛着滾燙,燙的幾乎摸不着呼吸。
“怎麼樣,我爹怎麼辦?”陳豐急得眼圈微紅道。
“家中有酒麼?立馬找一罈來,還有去燒一些熱水滾燙的,出門把門關緊些,再拿一牀被子來。。。。”柳清芷鎮定的吩咐陳豐道。
“家中沒酒,我去跟隔壁家去借。”陳豐一急立馬道,邊說着便快速出了房門。
柳清芷先用布袋水壺灌了幾壺滾燙的熱水沿着陳老爹的被子輕輕壓在被沿處,接着又到廚房煎了一鍋去急症的藥,回頭拿冷毛巾爲陳老爹敷頭。
只要把高燒退下去情況便會好轉,對於高燒最好的方法是物理降溫,柳清芷嘆口氣想着,希望陳老爹沒事。
等她忙完一切,額頭冒了薄汗,打開房門,空蕩蕩的夜裡沒有一個人影。
陳豐怎麼還沒回來?柳清芷有些着急。
柳清芷想來這麼晚會不會有什麼事?想着她便快速的朝隔壁趙四家走去。
趙四家院子裡…
陳豐高大健實的身影正跪在地上死死抓着趙四的衣角,趙四手中抱着一罈陳釀。
顯然陳豐這麼晚借酒不成。
趙四是村中有名的難纏戶,又好賭博,他是村中唯一臭名的人。前些日子他欠了賭債,準備把他的妻子和兒子賣了,恰逢一場瘟疫,他的妻子和兒子染了急症,趙四便直接把她們趕出了家門,她們便是隔壁廟
裡的趙大嬸和小狗兒。
柳清芷是在隔壁村子看到無家可歸的趙大嬸的,後來收留到了廟裡。
如今陳豐來求他家的酒,他怎麼會給?
“這是我家中藏了十多年的陳釀,想要要,拿五兩銀子來!”趙四在夜中一雙眼賊亮道。
他明顯的獅子大開口,一壺酒都知道根本要不了多少錢。
陳豐跪在地上,一雙眸急得赤紅,道,“我…我沒錢,趙四哥,我先欠着可以麼?我求你可憐可憐我爹,先救他一命好麼?”
陳豐去了這麼久,一定也去了別家,柳清芷知道,要不是瘟疫盛行,別家都沒有酒,猜想陳豐也不會來求趙四。
但陳豐的話顯然無法觸動趙四什麼,反倒讓趙四不耐煩。
“我呸!沒錢也敢上門,你當老子是救濟戶,如今這天災誰死了是他命短,挨老子什麼事?”見陳豐說沒錢,趙四一張痞氣的長臉立馬變了臉色。
他粗魯地一腳踹開陳豐,嘴裡罵罵咧咧的,他可不會做什麼吃虧的事。
想着他還便一手打開陳釀,接着在陳豐面前喝上一口。
這酒寧可他自己喝了,也不救陳老爹。
陳豐英氣的臉上瞬時憋出幾分屈辱來,沒想到趙四會這麼做,他不由咬緊牙,想着便忍不住要上前搶下他口中的酒,結果又被趙四踹了一腳。
柳清芷清秀的眉微挑,一雙清亮眸刺客宛如夜空中的辰星劃過冷冽的光。
她沉默一下,忽走上前一把扶起地上的陳豐,淡道“走吧,陳大哥,救老爹我還有別的的辦法,你在這裡求他也沒用,就讓他留着這酒到下面喝去吧。”
柳清芷的聲音在夜裡冷冽得帶着絲絲嘲諷。
陳豐怔一下,染了血紅了的眼眸
瞬間點亮期望, “清芷,真的還有別的辦法麼?”
柳清芷只是輕點頭。
其實沒有什麼好辦法,不過陳豐在這裡求趙四肯定沒用。
“臭丫頭你什麼意思,你敢咒我死?”趙四反應過來想起柳清芷“讓他留着這酒到下面喝去吧”的話,忽攔住柳清芷道。
不出柳清芷所料,趙四怒了。
“咒你,我可沒興趣,不過我說得實話。”柳清芷冷聲道。
村裡都知道,兩年前陳老爹撿來了一個孤女,醫術了得,她這話什麼意思。
在趙四聽來柳清芷那句“到下面喝去”的話似乎有別的有意思。
“站住!”趙四見柳清芷和陳豐準備離開,忽上前一把抓住了柳清芷的手臂,“你咒完老子就想走,今天你不跟老子說清楚你別想離開。”
趙四有些怒了,邋里邋遢的樣子更顯得無賴,似乎柳清芷今天不說個明白他不知道會作出什麼事來,這恰也說明了趙四的疑惑。
如今瘟疫橫行,讓人心生不安。
柳清芷只感覺的手臂上傳來一陣陣疼痛,她不覺皺了下眉。
一旁站着的陳豐頓時氣的牙癢癢, “放開她!”
陳豐忽拼盡全力“呀”一聲重重推了趙四一把,趙四沒防備,直被陳豐推得倒在地上連翻了個滾。
陳豐沒想到趙四不肯救他爹,還敢無禮抓柳清芷的手臂。
“臭小子!你活膩了!” 趙四沒想到陳豐會這麼大的力氣。
趙四瞪着兇狠的眼眸,拍打渾身的灰塵,說着便要起來和陳豐打起來。
柳清芷纖瘦的身姿不由擋在兩人之間,她一手止住陳豐,一邊緩緩對趙四道,“你有兩種病,一種是癲癇症,一種是急症。”
(本章完)